第二十章 混血君主
凱撒·加圖索靠在一根大理石柱,悠閑地喝著一杯水.
他看著那些昂貴的豪華車接二連三駛出酒店大門,最后是那輛山地車。
騎車人扭動屁股賣力地蹬車,凱撒看的不由笑出聲來。
“很有趣么?”老人悄無聲息站在凱撒的背后。
他是加圖索家族在校董會上的代言人,凱撒的叔叔。
“對于卡塞爾學(xué)院里的普通學(xué)生而言,校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很多人都不知道還有這么個校董會在幕后掌握這權(quán)利。但我的拒絕讓這次校董會沒有任何結(jié)果地完了。讓你們這些大人物白跑一趟??粗銈円粺o所獲地離開,有的人還要扭動屁股,就覺得很好玩?!眲P撒聳聳肩。
“凱撒,今天你讓家族在校董會顏面掃地?!?p> 叔叔深呼吸,竭力保持冷靜。
家族在今天將凱撒·加圖索介紹給所有人,希望大家能認(rèn)可凱撒的存在,同意凱撒成為“尼伯羅根計劃”的支柱,但是他的任性毀了家族的計劃。
“尼伯羅根計劃”,是秘黨制定的超級計劃,用來打造傳說中的“混血君主”。
強化血統(tǒng),使混血種突破極限,達(dá)到龍王,甚至超越龍王的地步,這便是秘黨長老會所擁有的能力。
“叔叔,你知道么?我一直都在忍,忍著不說話,我一直在想我說出“我拒絕”三個字的時候,你的臉上會是什么表情,憋得我都要笑出來了?!?p> 凱撒扭頭,瞥了老人一眼,臉上帶著微笑。
“你是家族幾百年來最罕見的天才,你的血統(tǒng),你的天賦,都是第一流的。你也渴望成為領(lǐng)袖,而且一直以來都很努力。”
老人踱步上前,和凱撒并肩而立,幽幽嘆息道,
“是什么讓你的心里有這么刻薄的一面?家族是愛你的,也是想幫助你的,我們認(rèn)為你完全可以成為新一代混血種的領(lǐng)袖。楚子航和路明非可能會阻礙你的道路,這是家族不希望看到的。你毫無疑問是最優(yōu)秀的,不該有人的評級在你之上,家族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推動“尼柏龍根”是要確保你獲得最好的培養(yǎng),你為什么不接受?”
“我的血統(tǒng)?不不,叔叔,你大概忘了一些事,加圖索高貴的血統(tǒng),我只繼承了一半,還有一半血統(tǒng)來自一個卑賤的姓氏,卑賤的·····”
凱撒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吐字如雷,
“古爾薇格!”
“還沉浸在你母親的離世中?”老人搖搖頭,“看來我們之間的誤解很深啊,對家族而言,你母親的血統(tǒng)確實說不上高貴。她和你父親的婚姻,也沒有被家族祝福,但是她遺留給你的血統(tǒng)卻一點都不卑賤,恰恰相反,你被整個家族認(rèn)可為血統(tǒng)最優(yōu)秀的后裔。你的天資已經(jīng)證明了這一點?!?p> “一個出身卑微的女人,嫁給血統(tǒng)高貴的丈夫,生下了孩子,然后她死了,丈夫的家人鄙夷她的血統(tǒng),卻認(rèn)可混合了她血統(tǒng)的孩子。”
凱撒聳了聳肩,
“就好像沒有人喜歡豬,因為他們很臟,但是它死了,人們卻會選擇最嫩的豬排切下來,讓最好的大廚煎好。配上松茸和羊肚菌,盛在一塵不染的瓷盤里,用銀質(zhì)的托盤捧上去?!?p> “凱撒,相信家族,你母親的死和家族無關(guān),她的葬禮安排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教皇親自主持,五百人的唱詩班,幾千人來觀禮,送的白玫瑰堆成小山那樣高。她的靈魂已經(jīng)安息了,關(guān)于她的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還糾結(jié)于她的死而否認(rèn)加圖索家族成員的身份么?”
“世系龍血的家族,我們中會有什么人在意教皇主持的葬禮?你是跟我開玩笑么?”凱撒冷笑。
“這是哀榮,這樣高規(guī)格的葬禮,每個人都知道她是加圖索家族的女主人,家族給了她榮耀,以回報她對家族的貢獻(xiàn)?!?p> 老人滿懷深情道,
“凱撒,你就是她對家族的貢獻(xiàn),想一想,那個女人,她一輩子留下來的東西只有你,如果她真的有靈,難道她不希望你獲得震驚世界的成功么?尼伯龍根計劃是家族為你量身打造的,是一份高額的饋贈,你如果拒絕,也會傷你母親的心。”
“叔叔,你別開玩笑了?!?p> 凱撒笑著,低頭撓了撓額角,他忽然抬起頭,表情全變了,很少人見過他的這張臉,笑容薄而涼,瞳孔里像是結(jié)著冰。
“她死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見,也聽不見了,”凱撒輕輕舉起右手,“我只能握住她的手告訴她我在她身邊?!?p> 他修長的手慢慢蜷曲,握拳,骨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爆響,緊緊地握拳。
“我不敢松開她的手,因為我想那是多可怕啊,你看不見,也聽不見,如果沒有人握著你的手,你會覺得這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一片漆黑里只有你一個人。家族給予的哀榮,她根本不知道,那個時候,世界和她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只是從我手心里傳過去的溫度。”
“而那時,我慷慨而有力的家族在做什么呢?我作為商業(yè)領(lǐng)袖的父親在那里?作為家族領(lǐng)袖的叔叔,你又在那里?”
“對于醫(yī)生已經(jīng)宣布死亡的人,你指望我們做什么呢,凱撒?”老人攤了攤手。
“對于你們等待已久結(jié)果,你們自然樂意靜靜地看著它發(fā)生?!?p> 凱撒望著遠(yuǎn)處波濤起伏的熱那亞灣,烏云正翻滾著聚集在海濤上空,色澤沉重如鉛塊。
“真是任性,你的心底就認(rèn)定你母親的死是家族一手造成的么?”老人搖頭,“家族為什么要傷害一名嫁入加圖索家的尊貴女性呢?”
“算了,叔叔,不用試圖說服我,你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很清楚,我認(rèn)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老人幽幽地嘆氣:
“凱撒,家族選擇你,就是因為你的自信。但是你得明白,自信并不是成功的一切。黑王或者白王,都已經(jīng)消失在歷史里了,人類殺死所有龍王后,龍族的時代就徹底結(jié)束了。那時候混血種將會成為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族群,我們遠(yuǎn)比普通人優(yōu)秀,又掌握言靈和煉金學(xué),也掌握著科學(xué),而我們的敵人都死了,世界的格局將重新改寫,就像大航海時代,就像工業(yè)革命,歷史會迎來變革,那是混血種的時代!
而你,要成為他們中的領(lǐng)袖!”
“這很不容易,楚子航或者路明非,可能都有實力和你競爭,但家族的力量會幫助你,你將成為……皇帝!”
老人的聲音低沉嘶啞,卻透著隱約的誘惑。
仿佛伊甸園的蛇對亞當(dāng)和夏娃說——“吃那樹上的果實,你將與神比肩?!?p> 凱撒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玻璃杯,長久地沉默。
“凱撒,再想想,只要你同意,家族會召開下一次校董會,重新把尼伯龍根計劃提上日程。這個計劃將培養(yǎng)出終結(jié)龍族的領(lǐng)袖。那以后,他將成為整個世界的領(lǐng)袖。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會。現(xiàn)在家族捧到你面前,請你接受它?!?p> 叔叔循循善誘道,
“你要明白,校董會并不被家族掌握,為了對抗即將蘇醒的龍王們,尼伯龍根計劃的啟動是早晚的事,如果人選不是你,那么就會是楚子航或者路明非,一旦他們成為候選人,你就會在和他們的競爭中節(jié)節(jié)落后。機會,是不會為一個人長久等待的?!?p> “就像這個杯子?”凱撒舉起手中的玻璃杯?!?p> “杯子?”叔叔皺眉。
“叔叔,你說的家族,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凱撒看著老人,難得地認(rèn)真。
“家族,是因為血統(tǒng)而凝聚的團(tuán)體,由留著加圖索家血液的人組成,我們所有人合在一起,就是加圖索家族,分散開,家族就消失了。家族愛每一個成員,也期望每一個成員以同等的愛來回報它?!?p> “可我眼里,家族這東西,根本就就是某些人臆想出來的東西。以它的名義,來確立自己的權(quán)力,家族的血管里流淌的,是權(quán)欲。如果我接受家族的饋贈,我就像這個杯子,”
凱撒晃著玻璃杯,其中清澈的水搖蕩著。
“杯子里盛的,就是權(quán)欲。家族把它的權(quán)欲賦予我,讓我去掌握權(quán)力。但是有一天……”
凱撒仰頭喝干了杯中的水。
“杯中的水沒有了,杯子也就失去了意義,那時候,杯子就會被放棄”
他把玻璃杯扔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粉白色的玻璃渣四濺。
“凱撒,你想的太多了?!背聊似?,老人嘆了口氣。
“難道不是這樣么?”凱撒冷笑,“我會代替家族掌握權(quán)力?你們只是需要傀儡而已,就像你們需要我的母親,你們要用她的血統(tǒng)和生育的能力,在你們眼力她只是一個適合孕育優(yōu)質(zhì)后代的子宮!當(dāng)這個子宮把孩子生下來,就像一個杯子把里面的水倒空,它就再也沒有意義了,隨時可以扔出去摔碎。”
“家族愛它的每個孩子!”老人神色冷峻。
“家族只是使用它的每個孩子!”凱撒以同樣的冷峻回敬。
沉默了很久,老人長長地嘆了口氣。
”要建立一份仇恨只需一瞬間,要建立一份愛則要很長時間。凱撒,你還太年輕,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所謂“家族的愛”。我這次來,帶來你父親的一封信。本來希望在為尼伯龍根計劃慶祝的時候交給你”
老人從懷里摸出了一直信封,封口用紅色的火漆燙印著加圖索的家徽。
“對于你喜歡的人,家族和你父親都知道,但遺憾的是,她和你父親古爾薇格一樣,血統(tǒng)不符合家族的要求。按照道理,血統(tǒng)是家族通選新娘的絕對標(biāo)準(zhǔn),但家族不希望你母親的悲別重演,你的父親愿意為你而修改規(guī)則?!?p> 老人頓了頓,“家族會破例批準(zhǔn)你和陳墨瞳的婚約,你們的婚約將得到家族祝福?!?p> 凱撒低著頭,沉思了很久,忽然笑了笑,扭頭看著老人。
“你們覺得這樣的提議足夠顯示你們的慷慨了,是吧?”
“但我已經(jīng)不耐煩了,帶著你的提議和你的家族,”凱撒咬住舌尖,以吐出一口濃痰的力量噴出了兇狠的一個字?!皾L!”
老人默默地看著凱撒踩著玻璃渣走向圓廊的盡頭,直到背后傳來從容的腳步聲。
“昂熱?”老人扭頭。
“看來你和凱撒的談話進(jìn)行得不太愉快?!卑簾嵝iL挑了挑眉。
“年輕人總是喜歡叛逆。但是他們會漸漸長大而明白道理。”老人淡淡地說。
“我是來通知你的,校董會要的那件級別為“SS”的資料,已經(jīng)被中國的專員取回了,那名專員的名字是楚子航?!?p> 昂熱輕描淡寫地說,
“他在這次行動中表現(xiàn)出遠(yuǎn)超其他學(xué)院的出色能力,被執(zhí)行部的教授們一致看好,很快那件東西就會被送回學(xué)院本部?!?p> “這是好消息?!崩先它c了點頭。
“我得提醒你,為了迎接龍王們的蘇醒,我們必須培養(yǎng)新一代的領(lǐng)袖任務(wù)。尼伯龍根計劃的開展只是遲早的事,雖然在加圖索家族的提議下,凱撒被列為第一候選人,但如果他執(zhí)意拒絕,學(xué)院并不會坐等他。能夠和他競爭的候選人,還有楚子航?!?p> 昂熱微笑道。
老人的臉色微微變化。很快恢復(fù)了平靜。
“凱撒,一定會同意的!”
念頭不通達(dá)
這章基本原文,不算在今天更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