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淹沒天邊最后一抹紅霞,這多姿多彩的一天總算是告于段落。
一間常年不住人的客房里,雪嫣抱著膀子坐在一邊。錢爺?shù)椭^,閉著嘴守候在一邊。“咱也不問你那么多廢話,繞那么多的彎,我就問你一句,你的銀子都是怎么運(yùn)出去的。”雪嫣很沒形象地打了一個哈欠,這一天可真夠累得。
“銀子不是我運(yùn)出去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艘大船經(jīng)過。我們接到暗號,才會把銀子運(yùn)到船上,剩下的就不歸我們管了?!卞X爺一半真話一半假話摻和著說,怎么地也得給自己留下一條生路。
“哦?這么說每次運(yùn)錢的船都是不一樣的了?”雪嫣拿眼瞟著錢爺:“那送信的人是誰???”“我也不知道,他用黑布蒙著面,看不清長相。每次他會帶來一封書信,里面寫上時間地點(diǎn),我只要照辦就是了?!卞X爺盡量讓自己的語音不要顫抖。
“那這么說來,你沒看過主人的模樣,卻認(rèn)識主人的字咯?!毖╂坛槌鰩拙砑垇恚骸罢罩鴮憙蓚€看看?!薄拔业淖挚峙氯氩涣斯媚锏姆ㄑ??!卞X爺搓了搓手,以前自己簽字畫押只要畫個圈就好,連自己的大名都寫不明白。這要是寫了滿紙的圈圈,不就被雪嫣識破自己不識字的把戲了嗎。
“不會寫?宇航,他不會寫字,你教教他?!毖╂淌帜酶恻c(diǎn)吃個不停,臉上沾上不少的面渣。“哪個手指頭不會寫字?伸出來我看看!”宇航撿起一把水果刀,不斷的拋向空中。
“我說,我全說。”錢爺嚇得雙腿不停的打顫,以前看別人剁手指頭,自己還莫名其妙的感到快感?,F(xiàn)在輪到自己,才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初一十五的早晨,會有一艘全身漆黑的大船經(jīng)過。接頭暗號是,為事業(yè)而奮斗?!卞X爺語速極快地把那些重點(diǎn)內(nèi)容大概說出來,害怕說慢了,哪個手指頭就不屬于自己了。
“十五,后天不就是十五嗎?來的還真是快呢?!毖╂毯軡M意,拿出兩只很久沒洗的臭襪子堵住錢爺?shù)淖彀?,再在后腦勺補(bǔ)了一棒子。心里很踏實(shí)地睡覺去了。宇航趁她不注意,點(diǎn)了她的睡穴,怕白天的事情會讓她晚上做噩夢。
夜深了,宇航和葉老還在不知疲倦地商量著,也從葉老的空中得知誠親王的死訊。宇航并不驚訝,這本就是少奇和自己布下亂少峰心智的棋局??上В俜迕菜茮]有上當(dāng)呢。
“二皇子,我心中有個疑問,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比~老面上有些為難?!暗f無妨。”宇航眼中精光一閃?!澳愕男闹矣诨实蹎幔俊比~老很直白的問?!拔抑矣谧约旱男囊?。”二皇子表現(xiàn)得像個浪蕩公子:“我就是一個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計(jì)較后果的人?!?p> 葉老搖了搖頭:“如果你想要這江山,就不要和雪嫣走得太近,她不屬于這里?!比~老是個會聽音的人,知道宇航話里話外都在說自己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但是野心很重的人注定不應(yīng)該是一個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人。
“我會處理好的。”宇航握了握拳頭,轉(zhuǎn)而又無力的松開。夜給人的感覺永遠(yuǎn)是最安靜的,但不一定是安寧的。一處地下小工房里,工人們正在加班加點(diǎn)的熔煉成堆的金子。
“對,把那個熔煉成一塊,再把那個鍛造成一個貓樣?!庇詈矫芍婕喼笓]著眾人。雪嫣的第二個運(yùn)金子方法就是走賭坊運(yùn)錢的路數(shù)。把成塊的金子熔煉成一個個金疙瘩。再讓雕刻師粗制濫造一通,外面再掛上一層黑泥。就特別像是鐵質(zhì)的工藝品。不論有人懷疑與否,都可以蒙混一陣子。
十五的早晨,圓盤似的月亮還散發(fā)著清冷的光滑沒有隱去,天邊也僅僅露出一點(diǎn)點(diǎn)的魚肚白。幾戶人家早早就亮起了燭光,緊接著二三十個纖夫早早地守候在運(yùn)河邊上。其中就一個女的,她是二狗子的結(jié)發(fā)妻子。
二狗子不學(xué)無術(shù),天天游手好閑地不干一點(diǎn)兒正事,二狗子的老婆也不敢說,只能自己出來賺幾個幸苦錢,好貼補(bǔ)家用。人群里也有幾個衣著還算整齊的孩童,是以前誠親王的小相好。這不誠親王一死,他們就被趕了出來。無父無母的他們被召來做苦力,連工資都沒有,辛苦一上午,只能分到幾個冷硬的饅頭充饑。
很快,一艘通體全部是黑色的戰(zhàn)艦在大家伙的期盼中到來。從船上拋出十幾股繩索,纖夫們把繩索勒到背上,使出吃奶的勁頭拼命向前拉著。“告訴底下的兄弟們,可以休息了。一會兒上岸找些俊俏的小娘們樂和樂和。”
沒有船本身的助力,纖夫們拉的更吃力了。一個拿著柳樹條的官兵下了船,照著二狗子媳婦的后背就是一下子:“沒用的東西,快點(diǎn)拉!”二狗子媳婦連哼一聲都不敢,只是一味的向前拉著。
貓?jiān)诎堤幍难╂炭吹靡а狼旋X,幾欲站起身替二狗子媳婦出頭,被宇航強(qiáng)行按?。骸皥?bào)仇的機(jī)會有的是,何苦這時候置氣,壞了我們的大事?!毖╂堂嫔挥莸啬ブ例X,盯著官兵手里的樹條的眼睛噴著怒火。
底層勞動人民還要干著活,還要挨著打,最可恨的是都這樣低三下四了,還是會被無情的踐踏剩得可憐的自尊。船上大部分的人都成幫結(jié)對的進(jìn)城找樂子去了。留下幾個人看船和鞭打這些可憐的纖夫。
日頭越升越高,纖夫們早已累的汗流浹背,官兵們也沒有讓他們停下來休息一下的樣子。終于,纖夫們順利的把戰(zhàn)艦拉過那片淤泥地,獲得了一人十文的賞錢。遣散了眾纖夫,留下的官兵興匆匆地進(jìn)城去了。直到此刻,雪嫣才直到為什么官兵對纖夫們的態(tài)度那么惡劣,原來是耽誤他去玩樂的時間了。
這時候船在大家的眼中,表面上就是剩下那個守船的漁夫了。漁夫是個半老頭子,坐在岸邊拿著一根釣竿垂釣著。雪嫣裝作不經(jīng)意地上前搭訕:“大爺,你不暈船嗎?”漁夫不答話,只是看著渾濁不堪的河水。
雪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不少河底白花花的骨骼被船身的翻攪,露到水面上來?!澳銇碜鍪裁??”漁夫的聲音冰冷冰冷的?!皰赍X?!毖╂逃行┛陌停詮纳洗伪凰椭?,這還是第一次靠近這條大運(yùn)河。
“呵呵。貨在哪?”漁夫表情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