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貴女6
池邊隨即響起陣陣驚呼:
“玉貴人落水了!玉貴人落水了!”
溫宓抬眸看去,微微一驚:落水的人可不就是先前站在三公主身邊的那名宮妃么!
人好端端地,怎會(huì)落水?
寧萱珠睨向她,似笑非笑,“聽聞三娘子水性極佳,又有副菩薩心腸,不如就下去救她一救,也好讓我開開眼,看看這菩薩究竟會(huì)如何作為?!?p> 溫宓聞言又看向池中,觀那人雖在掙扎,卻不曾嗆到一滴水,心中便明晰了:這是有心人有意而為之。
膽大的杜鵑當(dāng)即脫下褙子就要下去救人,被溫宓制止,道:
“你不會(huì)鳧水,如何救?”
一旁寧萱珠還在笑吟吟地催促:
“母妃早知道我在這兒賞花,想必很快就帶人來了。三娘子,你究竟是救,還是不救???”
溫宓抿了抿嘴,福身道:
“臣女幾日前才病了一場(chǎng),身子實(shí)在不爽,望公主恕罪。此處濕氣重,臣女病弱不勝,就先行告退了?!?p> 說罷,慢慢退后,轉(zhuǎn)身。
她原本想給彼此留足臉面,卻不曾想寧萱珠咄咄逼人,竟給婢子使眼色攔住她去路,還得意地?fù)P聲道:
“姑娘怕什么,就這點(diǎn)子水,還怕溺死不成?”
溫宓心中微嘆。
有時(shí)間跟她耗著,還不如趕緊派會(huì)水的撈人,若那位玉貴人果真是不慎落水,這么會(huì)功夫,恐怕人都涼透了吧?
三公主這是要把她推入兩難的境地啊。
若她去救,就取笑她狼狽,讓她當(dāng)眾出丑,清白盡毀;
若她不救,就大肆宣揚(yáng)她偽善,再治她個(gè)謀害宮妃的罪名。
這里就只有寧萱珠的人把守,若她傻傻地往陷阱里鉆,只怕屆時(shí)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溫宓抿了抿嘴,看向依舊「頑強(qiáng)」掙扎著的玉貴人,無奈地?fù)u搖頭。
她微微偏頭,對(duì)喜鵲杜鵑柔聲吩咐了幾句,寧萱珠一時(shí)大意沒聽清,待到反應(yīng)過來時(shí),二仆已麻溜跑遠(yuǎn)。
“你想耍什么花招?”寧萱珠冷笑一聲,將宮人遞來的荷花隨手丟在地上,用腳踩住。
溫宓笑了笑,隨即褪下云肩,拔下點(diǎn)翠珠釵,脫下鞋襪,一躍入池。
輕盈靈活如魚兒般,游入了紅粉亂綴的荷花叢中。
她將人帶到岸邊,隨即便有宮人來接,只把「劫后余生」的玉貴人拉上去,衣衫浸透的她卻無人問津。
溫宓也不惱,所幸她發(fā)髻未濕,也好與阿姐有個(gè)交代。穿好鞋襪后,剛好見杜鵑匆匆趕回來。
手上拿著衣裳。
寧萱珠擰起柳眉,剛想出言嘲諷,就見溫宓從杜鵑手里接過衣裳,先拿起一件去給玉貴人披上,又拿另一件給自己披上。
寧萱珠冷笑:“我倒是忘了,離這兒百步就是蓮溪宮,足夠你去借兩件宮裝了?!?p> 溫宓搖頭輕笑道:
“長(zhǎng)姐聽說我今日入宮,早讓人給我傳話,叫我住上一日。臣女方才入水受寒,眼下還要換下濕衣,就不擾公主雅致了。臣女告退。”
說罷,任由杜鵑攙扶著離開,任那三公主如何氣惱也不曾回頭。
溫宓與杜鵑急急趕去了蓮溪宮。
蓮溪宮是溫淑儀的住處,也就是溫宓的長(zhǎng)姐,溫宛。
溫宓受刁難時(shí)一邊吩咐杜鵑去蓮溪宮借衣,一邊又吩咐喜鵲去將眾位千金娘娘們以賞畫之名引至小仙亭。
「賞花」成「賞畫」,此舉雖是冒險(xiǎn),卻也是最周全的法子了。
好在阿姐那還留著她先前畫的《小夏圖》,她沒來得及解釋,換上干凈宮裝便匆匆攜畫趕往小仙亭。
——妃嬪貴女們已等候多時(shí),亭下一片嬌聲笑語,遠(yuǎn)望過去,宛如仙境一般。
嘉辰妃穩(wěn)穩(wěn)地坐在石凳上,對(duì)面是三公主的母妃梁夫人。
梁夫人是現(xiàn)如今宮中位分最高的嬪妃,嘉辰妃對(duì)她甚是恭謹(jǐn),笑容謙卑,“只是不知溫三娘子何時(shí)才能來了。”
因?yàn)槿?,梁夫人?duì)溫宓不甚喜愛,聞言冷笑:“還來呢,恐怕早成落湯雞了!”
話音未落,只聽一人喊道:
“三娘子,你可算是來了!”
嘉辰妃與梁夫人面色皆冷,抬眼望去,只見蓮步款款的美人懷中正抱著一只畫軸,玉面盈盈含笑:
“溫宓給諸位賠個(gè)不是,讓諸位久等了?!?p> 梁夫人使個(gè)眼色,隨即便有人指著她道:“這分明是后妃宮裝,如何穿在你身上?”
溫宓笑道:“去長(zhǎng)姐處喝茶,不料被貓沖撞,茶水灑了一身,又怕匆忙趕來失禮,特意借長(zhǎng)姐的衣裳換上,故而來遲,還請(qǐng)姑娘、娘娘們見諒?!?p> 說著打開畫軸,將畫展示在眾人面前。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態(tài)度溫和,舉止得體,使人好感倍增,眾人自然不好再作計(jì)較。
“咦?這不是小夏圖么?”有懂畫的貴女驚呼一聲,“三年前這畫可是千金難求,怎么會(huì)在你這里?”
溫宓柔和笑道:“這畫本是我三年前興起時(shí)作,不料流傳出去,好在最終尋回,我便贈(zèng)給了長(zhǎng)姐?!?p> “我可否拿來看看?”
“自然?!睖劐敌α诵Γ瑢嬤f過去。
只見畫上五人,三男二女,均是總角之年,面容昳麗。一人手上托玉,一人廊下喂鳥,一人樹下乘涼,兩人庭中斗草。言笑晏晏,各得意趣。
好一幅小夏圖!
見眾人心神全被吸引,無暇再顧及其他,溫宓方才松了口氣,知道自己這個(gè)法子是選對(duì)了。
今日雖有波折,但好在有驚無險(xiǎn)。
待小仙亭人都散盡,溫宓方又回到阿姐處,在她追問下把事情略略說了一遍。
溫宛聽罷凝神,低低道:“三公主如此膽大妄為,不過是欺我溫家軟脾氣,若是稟明圣上,她不會(huì)落得什么好?!?p> 溫宓輕聲道:“阿姐在宮中要千萬仔細(xì),只怕會(huì)因?yàn)槲覡窟B到你?!?p> 溫宛握住她的手,搖頭道:“不是阿姐不仔細(xì),而是防不勝防。這兩年若非我稱病避世,恐怕早落得個(gè)凄慘下場(chǎng)……”
溫宓抿了抿嘴,心中難受不已。
“那三公主為人勢(shì)力,只與得寵的妃嬪有來往,其中以嘉辰妃為甚。若阿姐受寵,三公主如何敢對(duì)你下手?無非是欺軟怕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