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后的第二日,皇上和皇后賞賜了我許多東西,那個(gè)本就狹小的院落此刻更顯逼仄。一朝正妻變側(cè)室,他們總要賞我些什么來堵住這悠悠眾口。
東宮的日子并不好過,薛嬌嬌面上溫順賢淑、謙和有禮實(shí)則背地里常與我過不去,每每有什么爭端,謝棠總會不等分紅皂白的指責(zé)于我,罰我抄著經(jīng)書、跪祖廟似乎都成了常事,起初我還會與謝棠爭執(zhí),可變本加厲的責(zé)罰,使我終于明白,謝棠厭惡極了我,不管我是對是錯,在他眼中,我都是錯的。他唯一牽掛的,只有他的正妃薛嬌嬌。
我也終于學(xué)聰明了不少,每當(dāng)薛嬌嬌來找事,我總是呆在佛堂中閉門不出,不再與她打擂臺,畢竟輸贏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有這個(gè)功夫還不如為父母兄長多抄幾本佛經(jīng),祈求佛祖保佑他們平安來的好。
或許是因?yàn)槲业谋芏粦?zhàn)惹怒了薛嬌嬌,她竟大肆傳播我是因?yàn)槠沸胁欢瞬艔恼兂闪藗?cè)妃,一傳十,十傳百,原本的流言在他們口中竟也傳的有鼻子有眼的的,不過月余就傳成了,姜家的那位女將軍在成婚前夕與情人私被太子撞見,這才從原本的正妃變成了一個(gè)小小的側(cè)妃,我成了他們口中的下賤娼婦,名聲一落千丈。
不過這與我又有什么干系呢,我只當(dāng)自己已經(jīng)死了,如今不過是行尸走肉的活著罷了……
屋外又落了雨,院中那株本就病懨懨的梨花村在淅瀝的雨聲下更顯飄搖。佛堂中,我恍惚聽見謝棠叫我,可眼皮沉得厲害。
“姜姝……姜姝……”
是夢嗎?謝棠怎會如此溫柔的叫我,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睜開眼睛,眼前的謝棠見我醒來,不自覺的笑了起來,那顆被刻意隱藏了許久的小虎牙此刻又露了出來,自從他當(dāng)了太子后,他就甚少展露笑容。我知道,他是嫌棄那顆虎牙太過孩氣,不愿叫別人看見,可他不知道,我最喜歡他的這顆小虎牙了,像是草原上機(jī)敏的獵犬。
草原……我最喜歡草原了,可如今的草原,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家了。
姜姝,沒有家了。
我醒來后,謝棠似乎很是開心,他輕輕撫著我的鬢角,眼中滿是疼惜。
而我,只覺得惡心。
“太子殿下昏頭了嗎?我并不是太子妃?!?p> 我閉上眼睛不再看他,高燒過后,頭還有些昏沉,很多事情一直交織在腦海里,連得心頭都是一團(tuán)亂麻。
雖如此,但我卻始終不會忘記,慶歷二年初春,我兄長被冠上了一頂謀反的帽子,自此姜家除我之外,滿門抄斬。
少時(shí)讀書我總不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边@句話的含義,認(rèn)為人與人之間的情誼總是一份牽絆,可事實(shí)證明,哪怕是為大昭立下了汗馬功勞的我的父兄,在為他們所效忠的朝廷掃清了障礙后,出于忌憚,他們所忠心的君主,依舊要他們死。
不過景沅帝以為,沒了我姜家,北涼難道還會安安分分遵守那份休戰(zhàn)條約嗎?景沅帝雖是圣祖皇帝一手教導(dǎo),可在帝王權(quán)術(shù)上,終究是不及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