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醒來時，已經(jīng)到了雙江，甚至連王行文和楚紅霞什么時候下的車都不知道，她是被明肆喊醒的。
“過了橋后往哪邊走？我不認識路?！?p>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多了王行文楚紅霞兩人，楚天歌并沒有開學去上京時那樣好的睡眠，一晚上都是半睡半醒中，四點多鐘的時候才算是睡熟了，這剛睡了會兒就被人鬧醒，就有點起床氣，又有點剛醒的迷糊，過了會兒才明白過來。忙起身往外看，見還在橋上，就說：“下了橋十字路口往左轉，再往哪轉我也不知道了，先往那邊轉吧，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問一問，他們只怕還沒起。”
天色不大亮，但是路燈在天光的映襯下，只看得見昏黃的光影，楚天歌猜著可能是七點鐘左右的樣子。
看著橋外面的江面，一只手到處摸著，周邊摸了個遍卻沒有摸到包，這才低頭到處找起來。記得昨天就放在身上的，怎么找不到了？包就到了眼前。
“是不是找它？我見你睡著了，就把包放我這邊了?！?p> “哦，難怪我找半天沒找著。”楚天歌很自然地拿過包，掏出手機翻找家里的電話。
“喂？”于蓮華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媽，我們就要下橋了，往左邊轉后再怎么走？”
“?。磕銈兊戎?，我下來接你們?！?p> “媽，”楚天歌慌忙又喊了聲媽，她能想象得到，她要是不喊，于蓮華就能立馬把電話掛了，“等您下來得多久??？這外面連個停車的地方都沒有，您先告訴我是往那邊轉，我們到小區(qū)門口等您，也有地方停車不是？”
“也是，你們先往左轉，就是走中商平價前面那條路，遇到第一個十字路，就往右轉，走到頭，我去那邊門上接你們?！?p> “好，您不急啊。”楚天歌話還沒說完，于蓮華就掛了電話。
楚天歌又無奈又很溫馨，也只有于蓮華是這個性子，每次也不知道話說完沒說完，她也不說一聲，忽然電話就掛了，這是座機，話筒放回去就掛了機，要是用手機，她壓根就沒有掛機的習慣，自己就覺得說完了就直接收起來，等你說了半天不見回音，才知道她這是已經(jīng)結束通話了。
保安室里一片安靜，楚天歌兩人在外面等了不到一刻鐘，于蓮華就到了，喊起了保安開了大門。
明肆幫著把東西送上樓，見于蓮華口臉都沒洗就下來的，不肯打擾，立馬就說要走的話。
“這怎么行，開了一晚上的車，歇會兒，吃了早飯再走，家里什么都有，快得很?！庇谏徣A攔著不讓走。
“是啊，都到我家里了，至少也要喝杯熱茶吧。”楚天歌也笑著挽留，明肆這才點頭。
于蓮華也顧不上洗漱，先就去廚房忙活，楚天歌跟過去，見于蓮華拿了紅薯粉出來，就四處看了一下，生活陽臺那邊有幾個塑料袋裝的都是菜，就拉開看了看，有小白菜，也有菠菜，就說：“媽，您先去洗一洗，我先洗菜?！?p> “也好，用熱水洗，莫用冷水，紅的那邊是熱水?！闭f著，就要開熱水器，才想起天然氣沒開，忙又去開天然氣。
“我知道的?！庇谏徣A還是有些不放心，怕楚天歌不會用，開了天然氣，又轉了回來。進來就見熱水器已經(jīng)開了，楚天歌很熟練地在放水，才放了心，交代了幾句還要洗些什么，自己就去刷牙洗臉了。
明肆不知什么時候過來了，站在門口問要不要幫忙，楚天歌瞪著眼把他趕了出去。
“過門就是客，你來湊什么熱鬧，趕緊出去?！被氐郊依?，楚天歌很自然地有了當家作主的輕松。她很自然地把明肆趕出了廚房，就像明肆總做的那樣。
她自己無所覺，明肆卻看出來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卻也知這是人倫常情，臉上未曾顯露半分，微微頷首，默默地返回了客廳。
吃了早飯，于蓮華也不再留明肆。都是做父母的，知道他家里只怕也等急了。拿出事先準備的幾樣禮物，楚正禮和于蓮華就要一起下去送明肆。明肆還肖想人家的女兒呢，哪里敢叫未來的岳母岳母送。再說，便是沒有這層關系，楚正禮夫妻也是長輩，哪里有長輩送晚輩的道理？
“又不是外人，您二老留步，我自己下去就好。”
他們去送他，那是表達他送閨女回來的謝意，若明肆真讓二人送他下去，那就是明肆不知禮了。楚正禮也就不堅持，送到了門前，讓楚天歌下去送明肆。
在樓下拿了車，明肆就趕楚天歌回去。
“你一晚上沒睡好，回去睡會兒吧，我記得路。”
楚天歌點了點頭，說：“嗯，那你路上小心些，開慢點，別搶道?！?p> 若真指著楚天歌指路，才真要迷路了，她就是個不記路的主。楚天歌和明肆心里都很清楚，楚天歌也不矯情，非要送明肆一程不可。
看著明肆的車出了視野，楚天歌才轉身上樓，回到家里，于蓮華剛鋪好了床。
房里很簡單，不過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個書桌，外加一個五屜柜。
“去洗個澡睡會兒吧?！?p> “嗯，云云和熊熊什么時候放假？”
“云云后天就放假，熊熊要到小年后了。”
“他們高三肯定是要忙些的，那我后天去接云云?！?p> “不用接，她能有多少東西，還要你去接？老大不小了的人，你莫慣著她?！?p> 這是什么情況？母女兩個吵架了？楚天歌有些好笑，一邊開了箱子把衣服拿出來，一邊問道：“怎么了？”
于蓮華似乎就等著楚天歌這一問，絮絮叨叨的就說開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然，所有的這些小事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不聽她的話。
這個時候，別的不用說，只需要跟著應和兩聲就是，楚天歌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了。
家里她最大，也是最聽話的一個，大事小事，從來都是聽于蓮華的，于蓮華怎么說，楚天歌就怎么做。所以，楚天歌是姊妹三個里面和于蓮華吵架最少的一個。一旦他們吵架，楚天歌就要在里面做調節(jié)，一二十年了，楚天歌是經(jīng)驗十足。
不過，三個兒女中，楚天歌卻最不得于蓮華的心。
估摸著于蓮華說得差不多了，口氣慢慢軟和下來，楚天歌知道時機已經(jīng)到了，就慢慢地勸解了兩句，于蓮華果然就又開始說起小女兒的好來，說著說著，幾個子女又變成了世上最好的，那是一丁點毛病也沒有的。
于蓮華幫著楚天歌把衣服都掛在衣柜里了后，才想起似的，說：“你去洗吧，洗了睡會兒，飯熟了再喊你?！?p> 等中午起來，于蓮華燉了排骨藕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像以前，不是豬肉就是魚，這回多了些海鮮，竟然有一盤紅燒海參。
這東西，放在以前，別說吃，于蓮華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因為不會買，所以不會關注。
楚天云回來的第二天，小姑楚正慧夫妻雙雙來了。
廠里雖然不說時時刻刻離不了人，但是上午確實離不開人，而且廠里只有小姑父一個人會開車，上午正是送貨最繁忙的時候，怎么有空閑出來，而且兩個人還都出來了？
楚天歌縱有疑問，不過這也不是她該管的事。倒了茶，就和楚天云兩個下露買菜去了。
兩人買菜回來，就發(fā)現(xiàn)家里氣氛不對，一進門，就聽見小姑媽說。
“……當初說好了，那邊的鋪子給我們，貨給他們，結果他們轉頭就把鋪子和貨一起轉出去了，半分情面都不留，我們說了什么沒？哥哥說算了，我們就也就算了。你和哥哥也是曉得我們的情況的，外面欠了幾萬塊錢的債，兩個小孩都還在讀書，手里是一分錢都沒有。也是嫂子你好心，愿意幫我們一把。我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是實在沒得法，也不會過來開這個口?！?p> “那照你這樣說，我這廠子給你倒是給錯了？既然這樣，那這廠子你也莫開了，我們轉給別人。為了那幾個分紅，還又要貼人又要貼錢，我也耐不得那個煩。車子還是給你們，跑點運輸，又簡單又快活，也不要本錢?！庇谏徣A怒極反笑。
“姐姐這說的是什么話？我何曾有過這個意思，只是現(xiàn)在手頭轉不開，找你借一點周轉一下，又不是不還？”楚正慧的聲量也提高了幾分，聲音里還帶有幾絲氣憤。
“當初廠子交到你們手上，是剛進了一批貨，還有兩三萬的成品，進貨的渠道，客戶的聯(lián)系方式，都和你們交代得清清楚楚，當時還和你們說了，要是一時周轉不過來，人家紙廠那邊當著你哥哥的面是怎么說的？可以賒一車貨，其實哪里用賒，你手里的貨賣出去就是錢，你要個什么周轉的？你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不會看不會想，由著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楚正慧無言以對，抬頭就見兩個侄女站在門口，也不知剛才的話她們聽去了多少。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在楚正禮夫妻和楚正慧夫妻眼里，楚天歌姐妹都是小孩子而已，大人之間的事和小孩子是沒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