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蕓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游蕩在城市里,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干涸了。確實,從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七、八個小時了,什么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即使有眼淚也不怕被人看見了,深夜的街道上早就沒什么人了,該回家的回家,該團聚的團聚去了,只有自己,還是一個人。
這七、八個小時里,蘇蕓一直在想這些年來和孫浩相處的日子。她和孫浩是大學同學,從那時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一起快十年了。高中的時候?qū)O浩家境不好,但是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為人又老實,哪怕每次出去約會都是她給錢,蘇蕓也愿意和他一起,圖的就是他上進老實。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有把孫浩捉奸在床的一天。
蘇蕓和孫浩是準備結(jié)婚的,新房也在半個月前裝修完了,就準備過幾天兩個人都休息了去民政局登記,酒席,請柬,婚紗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這天下午蘇蕓本來是在單位上班的,下午供電局忽然打電話來說這塊電路檢修要停電,提前下班的蘇蕓就準備去自己和孫浩的新房看看。沒想到自己一次心血來潮居然就把孫浩那張藏了十年的假面揭了開。
當蘇蕓站在新房臥室的門外,聽到里面孫浩擁著那個女人在新床上翻滾,蘇蕓渾身顫抖著覺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崩塌了,她甚至連推開門進去大罵奸夫淫婦的勇氣都沒有,只是站在門外,沒想到,居然聽到孫浩那個畜生十年來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原因。
原來就是因為自己有個有錢的爸爸??尚Φ氖?,因為不想讓孫浩同情自己,蘇蕓從來沒有對他說過,自己這個爸爸早就等于沒有了。
孫浩不知道,自從蘇蕓父母離婚后,她的爸爸就已經(jīng)不是以前百般疼愛她的父親了。她父親早就又娶了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老婆,所有財產(chǎn)也在結(jié)婚前就轉(zhuǎn)到他現(xiàn)在老婆的名下了。
蘇蕓聽到孫浩是為了錢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心里驀地升起一股報復心理,直直的推門進去,一股腦的把這件事都說了出去,完了對著床上赤裸著瞠目結(jié)舌的奸夫淫婦說:“孫浩,你這十年,白忍了!”才無視孫浩那難看的臉色快步離開了新房。
跑出新房的蘇蕓才一下放松的痛哭出來,畢竟是十年的感情,自己為了孫浩做了那么多,卻換來這種結(jié)果。還被他反過來說自己掌控欲太強,上學的時候就是自己給他買東西,充話費,約會也是自己買單,讓他沒面子。蘇蕓覺得自己以前究竟是瞎了什么眼才覺得他老實可靠。
就這么漫無目的的在城市里游蕩著,一直到了深夜?!拔业男脑陬澏叮阋恢笔亲顪厝帷碧K蕓的手機在深夜的街道上有些刺耳,這首歌也是蘇蕓曾經(jīng)說過代表自己心聲的,此刻也顯得異常諷刺。蘇蕓從包里掏出手機,是媽媽打來的?!拔埂碧K媽媽的聲音透著一絲焦急一絲惱怒。蘇蕓聽到這聲“喂”鼻子忽然一酸,好想撲進媽媽的懷抱再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蘇蕓,你在哪呢?!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回來?!”蘇媽媽不等蘇蕓說話就一連串的問起。
“媽……”蘇蕓哽咽著,卻說不出后面的話來。
也許是蘇蕓的語氣太不正常,蘇媽媽很快就察覺到什么,小心翼翼的問:“蕓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蘇蕓本來哭得有些酸澀的眼睛再次蓄滿了淚水,她也沒有再忍,只是痛哭著說:“媽,我看錯人了……我看錯人了……媽……”。
蘇媽媽被這樣的蘇蕓嚇到了,畢竟從小到大,因為家庭的事情,蘇蕓一直是個非常忍耐的孩子,很少有這么崩潰的時候。來不及多想,只說道:“蕓蕓,乖,媽在這,媽在這,你有什么事情先回家來好么?有什么事媽媽給你頂著,先回家好嗎?!?p> 又細心的在電話里聽到蘇蕓上了出租車才掛斷了電話。
其實從蘇蕓剛剛的只言片語里蘇媽媽已經(jīng)對發(fā)生了什么有了一定的概念,畢竟自己也是從這條路走過來的。蘇媽媽坐在沙發(fā)上嘆了口氣。
蘇蕓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兩點多了,剛打開門就看見蘇媽媽開著客廳的燈正坐在沙發(fā)發(fā)呆。蘇蕓鼻子又一酸,自己媽媽一向是按時11點睡覺的,不知道因為自己在沙發(fā)坐了多久了。
蘇媽媽聽到防盜門的聲響才回過神來,看見蘇蕓哭得通紅浮腫的雙眼,張了張嘴,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小心的問:“回來了,吃了么?廚房有湯,我去給你盛一碗。你先吃了,其他事情慢慢說。”說著就閃身進了廚房,蘇媽媽一個在廚房擦了擦眼角,害怕自己的女兒跟自己一樣,信了一個不該相信的人,受些不該受得傷。
端著湯碗,蘇蕓已經(jīng)坐在飯廳的椅子上,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消沉。輕輕的把碗擱在蘇蕓面前,淡淡地說:“蕓蕓,吃吧。
蘇蕓拿起調(diào)羹機械式的往自己嘴里灌著湯水,是自己最愛的蓮藕排骨湯,此刻卻是一點滋味都沒有。喝著喝著,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順著湯水一起灌進嘴巴,覺得苦澀異常。
“媽,我不結(jié)婚了?!碧K蕓帶著哭腔跟對面坐著的蘇媽媽說。蘇媽媽心里一驚,果然是出了什么事,看著哭的幾乎接不上氣的女兒說:“好,不結(jié)。但是能告訴媽出什么事情了嗎?”
蘇蕓沒說話,只是望著蘇媽媽。
“是不是他在外面有人了?”蘇媽媽嘆了一口氣,不該說的也要說,自己做過的彎路女兒可千萬不能再走。當初蘇蕓爸爸在蘇蕓十歲的時候就出軌,自己總是心存僥幸,這么鬧了十年才離了婚,這期間的苦澀,蘇媽媽是清楚知道的。
“我今天去新房,他和別的女人在新房床上……”蘇蕓不知道后面該怎么說,但是孫浩是為了錢才跟自己一起的事情蘇蕓在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決定不跟媽媽說了,不想自己的媽媽操那么多心。
蘇媽媽一聽,氣的渾身發(fā)抖,這是個什么人!算什么人!“那就不結(jié)!明天媽媽就去酒店,把酒席都退了,一個個打電話給親戚解釋,還有那新房鑰匙,媽也去要回來,咱買的房子,不給那個小畜生住!你放心,這些事媽都幫你解決!”說完就抱著蘇蕓,想到自己,想到自己女兒,悲從中來,女兒的眼淚像砸在她心上。
看樣子明天也不能上班了,跟蘇蕓要了單位電話,說明天一早就給蘇蕓請假,安慰著蘇蕓上了床蓋上被子,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蕓一個人躺在床上,家里的被子還是聞慣的味道,閉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眼睛一閉就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一幕,索性睜開了眼睛,怔怔的盯著天花板。忽然房門開了,蘇媽媽摸黑走了進來,蘇蕓知道,媽媽跟自己一樣,擔心的睡不著。
蘇媽媽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到蘇蕓床前,給女兒掖了掖被角,慢慢的摸著蘇蕓的頭頂。
“媽”蘇蕓忽然開口說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蘇媽媽看蘇蕓沒睡,嘆了一口氣,順了順女兒的頭發(fā),從睡衣兜里套出一個東西塞到蘇蕓手上說:“這是你外婆留下的,說是咱們家家傳的,能保平安。現(xiàn)在給你,我什么都不奢望,就希望蕓蕓你一生能平平安安?!?p> 蘇蕓接過,借著月光模糊看到是一塊玉佩。她是知道這塊玉的,外婆臨終前交給媽媽的,媽媽一直很珍惜這塊玉佩。本來不想要,但是一想,媽媽跟外婆一樣,是希望自己平安才給自己的,把玉佩握在手心說:“嗯,媽媽?!?p> 蘇媽媽又掖了掖蘇蕓的被角說:“睡吧,一切都會好的?!辈怕叱隽颂K蕓的房間給她帶上了門。
蘇蕓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心里還是亂糟糟的沒辦法睡覺,就起來把孫浩的東西收拾收拾,明天叫媽媽都還給他,自己不要他的東西。蘇蕓打開抽屜,把孫浩曾經(jīng)送給她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丟在一個空箱子里,其實都是些不怎么值錢的東西,但自己還是當寶貝似的一樣一樣的保存的很完好。蘇蕓心里更難受了,自己這么多年居然沒看出孫浩是這樣的人,忽然手指尖一疼,被什么扎了一下,蘇蕓一看,是去年圣誕節(jié)孫浩送的胸針,還是自己挑了好久才挑到不太貴又恨喜歡的??粗讣饷俺龅难K蕓皺了皺眉頭,準備拿衛(wèi)生紙擦一擦,手卻不小心碰到了蘇媽媽給的那塊玉佩?!把?,弄臟了。”蘇蕓拿起紙巾準備擦一擦玉佩,卻發(fā)現(xiàn)玉佩上一點血跡也沒有?!斑??”蘇蕓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想著可能沒碰上去,就找了個盒子把玉佩裝起來,明天找根紅線穿上戴起來。蘇蕓沒看見,那塊玉佩中心的地方,隱隱的有了一絲紅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