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疑惑中帶著不解，可是他擁有秀才文位卻是不爭的事實，因為他識海中用來聚集才氣的小斗已經(jīng)換成了斛，五斗為一斛，以斛為志，他卻是秀才無疑。
沒參加童生試，沒有虔誠的朝圣，沒有文院下達的任何文書，可是他確實已經(jīng)是秀才了，這究竟是為何，王素百思不得其解。
王凱南笑而不語，目光透出薄霧落在那塊古樸的蘭亭碑上，無須解釋，他的一個眼神就說明了一切。
王素想起了那片海，想起了小樓前的滿園狼藉，想起了那些枯木，心有所感，能進蘭亭碑便是一場造化，能夠解碑成功更是造化中的造化，如此造化參天又怎會無一點饋贈。
邁入納氣境是饋贈，成就秀才文位亦是饋贈，這是屬于他的大機緣。
“不用感謝我，答應(yīng)公主殿下的事情老夫勢必會全力以赴，你是我涼州王家走出去的人，你是要參加圣朝試的人，以你先前的境界和實力只會弱了王家的名聲，”王凱南挺了挺腰桿，繼續(xù)說道：“其實有兩件事我都沒有料到，一是徐先生會收你為徒，二是你用了那么短的時間便解碑成功，其實只要你無法解碑成功你就將永遠走不出那片林子，到最后很有可能你就成了那片林子里的一棵樹。”
王素皺眉，難不成那片林子里的樹都是沒能走去蘭亭碑的解碑人？
“院長大人您在我身上花費如此大的氣力，應(yīng)該不僅僅只是為了王家的名望吧，我想知道您真實的目的?！蓖跛厣钪O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他并未替王家做出任何貢獻，取能僥幸得此莫大機緣，頗為認(rèn)真的說道。
王凱南也笑了笑，向上走了幾個臺階，“我?guī)闳€地方?！?p> 王素緩步跟上。
云霧在山間繚繞，參天古樹的樹藤在山野間肆意延伸，涓涓細流順勢而長流，地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樹葉，踩在腳下軟綿綿的，宛如是踏在柔雪中一般，火紅的楓葉在枝頭極盡艷麗，這是屬于書院的風(fēng)景、鹿彌的壯麗。
一老一少拾階而上，一路多是無言，偶爾院長大人會充當(dāng)一會導(dǎo)游向王素講述一些典故和山間的往事。
“七十年前，這里曾發(fā)生過一場大戰(zhàn)，書院排名前十的學(xué)生中有四人在那場大戰(zhàn)中殞命，三人識海被破，終生無法再讀書，大戰(zhàn)之后鹿彌一片死寂，直到數(shù)十年后才出現(xiàn)復(fù)蘇的跡象。”在一片竹林邊王凱南停下了腳步，語氣沉重的說道。
王素驟然止步，按理說鹿彌書院在七十年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應(yīng)該會有很多人知道才是，王素在入院之前通讀了關(guān)于鹿彌的各種書籍，這些書籍中無一提到這件事。
經(jīng)王凱南這么一說王素倒是想起了一件怪事來，鹿彌書院曾在七十年前出現(xiàn)過一個鼎盛時期，書院中天才輩出，即使比起長安城的幾所圣院鹿彌的少年天才們也是極具璀璨的存在，可是不知為什么，書中對于那段歷史的描寫極其含糊，甚至有些年份就直接忽略過去了，后來也沒在提及那些天才，王素本來還暗自奇怪，原來當(dāng)年發(fā)生了這么大的慘事。
“戰(zhàn)斗的結(jié)果如此慘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是妖族來犯？”王素也望向那片郁郁蔥蔥的竹林，疑惑的問道。
王凱南目光中充滿了追思之色，嘆了一口氣之后他便開始繼續(xù)拾階而上。
“如果真是妖族來犯倒也是死得其所，唉，當(dāng)年那場禍?zhǔn)掠肋h都是我鹿彌的傷疤啊?！?p> 王素沉默不語，他跟在院長的身后感受著老人感情上的變化，他能清晰感覺到老人發(fā)自肺腑的悲痛。
“你聽說過許知書這個名字吧，當(dāng)年的禍?zhǔn)卤闶且蛩??！蓖鮿P南腳步不停，平靜的說道。
許知書！七十年前青文榜榜首，九國公認(rèn)的第一天才。
那是鹿彌書院最驕傲的時代，因為書院里有整個大陸最杰出的少年天才。
對于這個名字王素自然是知道的，聽說此人后來頓悟生死，遠走北域荒原，再然后便沒了他的消息，后人多以為他是被蠻妖所殺，畢竟寡不敵眾。
這里聽到這個名字王素便知道了看來傳說還是出現(xiàn)了偏頗。
“他是整個大唐的驕傲，高高在上，作為和他同屆的鹿彌學(xué)子，他是我們所有人的榜樣，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了不起的少年天才居然會引發(fā)那樣一場險些斷絕了我鹿彌書院幾百年的底蘊的動亂……唉?！?p> 王凱南尋了個石凳坐了下來，指了指旁邊示意王素也坐下來聽，王素點頭，跟在坐了下去。
“當(dāng)年他真的很厲害，三歲開智，五歲便通讀十三經(jīng)，六歲中童生，八歲秀才，十二歲舉人，十四歲進士……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他很有可能已經(jīng)是這片大陸的巔峰強者了?！?p> “十五歲那年他曾入北域，手刃千百妖兵，更是手染妖將之血，即使是那些血脈極強的妖族后代都不敢與之抗衡……別急，很快就會告訴你后面的事情?！?p> “十七歲那年他回到了鹿彌，那時他已經(jīng)能夠進入青文榜前十了，為了洗刷掉身上的戾氣，他決定潛心讀書，他用了兩個月的時間讀完了書院的百萬藏書，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冷冰冰的了，偶爾他還會指點一下我們這些學(xué)弟學(xué)妹們。”
“后來他決定去解碑，那時候還不像現(xiàn)在這么嚴(yán)苛，只要期末考試能夠在學(xué)院占到前十就都有資格去解碑。”
“他所用的時間并不是特別快，他在蘭亭碑里待了整整兩個月，出來之后他便又入了百草碑，這一次他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出了百草碑他又馬不停蹄的進入了鎮(zhèn)魔碑，這一次他在鎮(zhèn)魔碑中待了半年的時間?！?p> “等他出來的時候，青文榜的排名也出現(xiàn)了變動，那時他便是青文榜首了?！?p> “就在整個大唐都為之沸騰之時他卻選擇了沉默，兩個月的時間他沉默的可怕，后來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只有一個音節(jié)，那個音節(jié)并不是屬于人類的語言。”
“那一天風(fēng)和日麗，那一天他闖進后山問道臺，那一天鹿彌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