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說說?!敝炱钼暱雌渌怂坪跞及櫚椭?,不由得有些悻悻地擺了擺頭,望著那新任的首輔陳循言道。
“喜寧乃是大明叛逆,背上皇而效國敵求榮,按我大明律,其罪當(dāng)誅九族!”陳循大袖一擺,表情顯得份外地嚴(yán)肅與果決。
此言一出,卻把所有正在走神,或者是凝眉苦思的內(nèi)閣成員們的興趣全都勾了起來。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陳循的身上。但是那高谷也不禁有些愕然,老好人陳循,啥時候變得這么……
“那依首輔大人之見,楊洪違抗天子旨意,擅殺瓦刺使節(jié)一事,朝不應(yīng)該計(jì)較,反倒應(yīng)該嘉獎不成?”王文陰測測地悶哼了一聲冷笑道。
“呵呵,王次輔莫要忘了,楊洪并沒有擅殺瓦刺使節(jié)?!标愌Σ[瞇地回了一句,頓時把王文給哽的兩眼翻白。沒錯,雖然喜寧給楊洪給扣了下來,雖然喜寧讓楊洪得鞭打得不成人形,甚至還著令部下將喜寧四腳削去裝入木箱。可問題是,喜寧的確還活著,自己攻擊楊洪擅殺瓦刺使節(jié)之言,反倒成了陳循反擊之言。
“可是首輔大人,楊洪雖未致喜寧于死地,可他畢竟違背了陛下旨意,若是不作處置,若是邊鎮(zhèn)軍將,皆借此事為由,到時,怕是國將不寧矣。”商輅站了出來平靜地道。
“這是自然。”陳循淡淡一笑,然后朝著那凝眉沉思的朱祁鈺一揖。“楊洪擅扣瓦刺使,有過,然喜寧乃國賊,可謂是天下人盡皆知,楊洪擒下此奸宦之后,囚往京師,這一路百姓萬人空巷,皆頌楊都督忠君為民之心,此乃功也。國朝立國以來,過必罰,功必賞,楊都督此事,功、過皆有。
然,國朝新逢大變之期,楊都督乃是久鎮(zhèn)邊鎮(zhèn)數(shù)十載的名將,威名赫赫,此非常之時,若是處置不當(dāng),那臣等便是死,也難辭其咎。所以,臣等躊躇,還望陛下圣裁?!?p> “……臥槽啊,這老東西也太奸滑了,既替楊洪求了情,偏生還滴水不漏地分析了楊洪的功過,一扭屁股又把拿主意的責(zé)任推回給了天子。人材啊……”所有人全都暗暗咧嘴,沖這位把說給說得滑溜無比,偏生讓人又尋不著他一絲錯處的首輔暗翹大拇指。心中的妒忌和敬佩夾雜在一起。
?。?p> 朱祁鈺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一臉正色,表情謙恭,目光無辜的陳循,有種恨不得抄起鞋底子往他臉上砸過去的沖動,自己正想尋個人來拿主意,那么,萬一群臣涌動,作為天子的自己方好讓臣下來當(dāng)替罪羊。
現(xiàn)在可好,這丫的把路全邊堵死了,反倒把拿主意的責(zé)任推回了自己的頭上,而且,自己還沒有理由去反對。這讓朱祁鈺如何不惱?
可偏生又發(fā)作不得,畢竟,天子與臣下之間,還是要講尊卑,更是講臉面的。正所謂君君臣臣,若是天子連臉皮都撕了不要,硬是要臣子去擔(dān)這個責(zé)任,那以后,還有哪個臣子敢站到自己這一邊來?
朱祁鈺可是很清楚國朝文官們的力量到底有多強(qiáng)大,特別是每每午夜夢回之時,那些大臣們用手腳和牙齒,生生將那三名王振余黨誅殺于殿內(nèi)的猙獰嘴臉,就總會在腦海里出現(xiàn),時常會一身冷汗的驚醒過來,那仿佛已經(jīng)成為了他內(nèi)心最為恐懼的夢魘。
這也是為什么朱祁鈺一上臺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培養(yǎng)和扶植親信臣下的原因,就是因?yàn)樯履菤v歷在目的場面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
朱祁鈺臉色陰沉如水,并沒有立即回答那陳循之言,緩步于廳中繞起了圈子,目光從廳中諸人的臉龐上一一地掃過,但是,他收獲的,盡是失落,沒有一個人敢用目光與他這位天子對視,與其說是恭敬,還不如說是在逃避。“王八蛋!”朱祁鈺在心中恨恨地痛罵道。
或許是走累了,朱祁鈺坐回了那龍案后面,看著那眼前的碧玉茶盞手指輕輕地在案上叩擊著:“諸卿乃是國之棟梁,而楊洪的舉動,不僅僅牽涉到天子的顏面,同樣也涉及到了朝庭與諸藩之間的關(guān)系,我大明周邊藩國無數(shù),若是此事不能妥當(dāng)處置,那日后,諸位邊將皆如何胡來,那到時候,朝庭如何處置,諸藩又如何交待?”
朱祁鈺好歹肚子里也還是有些彎彎道道的,再提這個話題雖然顯得有些勉強(qiáng),但他卻點(diǎn)明了并非是主要去追究楊洪,而是針對這種事情,朝庭應(yīng)該拿捏出一個相應(yīng)的對策來作為范本,也算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將了這些內(nèi)閣大臣一軍。
朱祁鈺嘴里說著話,目光卻一直盯著那王文,王文不由得有種如坐針氈之感,暗暗嘆了一口氣,看樣子,自己再不出頭的話,焉能對得起天子把自己當(dāng)作心腹的信重?別說是每一位文臣都視之為畢生奮斗目標(biāo)終點(diǎn)的首輔之位,怕是自己絞盡了腦汁,無數(shù)次為天子充當(dāng)馬前卒才換來的次輔之位都要搖搖欲墜了。
“臣以為,功必賞,過必罰,此乃國朝之體制,更事關(guān)陛下的威儀和我大明的江山社稷長久,輕忽不得……”王文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站了起來,表情肅穆,語氣凝重,猶如一位亢然直諫的錚臣一般,侃侃而言。
“……所以,臣以為,楊都督當(dāng)削職去官,詔示天下,以儆效尤?!蓖跷拇搜裕挥傻米屧賵鲋T人齊齊色變。
陳循眉頭一挑,卻沒有開口阻止的意思,而高谷好歹也早人老成精的人物,此刻聽王文之言,心中暗暗冷笑不言,倒是那商輅聽言,不由得站了出來喝道:“不可!次輔大人,楊都督乃是國之柱石,若是為一叛國奸宦,而傷邊鎮(zhèn)數(shù)十萬將士之心,于國大不利也,望次輔大人慎言?!?p> 年方不過三十五的商輅,比起陳循、高谷和王文來,都顯得年輕太多,而且入閣之前,官職并不高,但是,他的話,卻不能不讓朱祁鈺重視,因?yàn)椋@哥們實(shí)在是個牛人。
?。?p> PS:二更到達(dá),呃,強(qiáng)推似乎不給力,收藏漲滴慢,推薦似乎也變慢了,不過,還好同學(xué)們一直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