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要有高潮,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就都有了高潮?!?p> 六個小時之后,楊英瓊出現(xiàn)在他自己說過的地點,面對著一片湖光山色,平靜地對身后的一個年青人這樣說道。
這里是他在2006年投資興建的生態(tài)公園,以鳥類的棲息環(huán)境為主題。楊英瓊一共花費了半年時間說服政府,一年時間投資和興建,能在如此迅速的時間里把生態(tài)公園建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外圍,足見他的財力和權(quán)勢。
生態(tài)公園面積居大,景色優(yōu)美,表面上看起來是一處難得的旅游景點,實際上卻是楊英瓊訓(xùn)練保鏢和手下的基地之一。他把大量人手以工作人員的名義送到這里,利用這里的自然環(huán)境和秘密設(shè)施加以訓(xùn)練。等到這些人“離職”的時候,都已是專業(yè)級的暴力專家。
現(xiàn)在雖然是冬天,香港的緯度位置還是使得這里看起來一片綠意。天有些灰蒙蒙的,這讓湖面上的粼粼波光看起來不是那么刺眼。生態(tài)公園的一些鳥類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陌生人的到訪,依然徘徊在湖邊和湖面上不走。群鳥聚集的湖面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片怡人的白色,總讓人覺得舒服愜意,兼而贊嘆大自然的造物之美。
落葉和綠葉相間的樹林把人工挖掘的湖泊包圍起來,使得這里成為一個絕妙的天然封閉環(huán)境。顯然在這里會見陌生人是最好的選擇,連楊英瓊在自己都忘記了,那他面前這片湖水中到底沉沒了多少秘密。
楊英瓊比約定時間提前二十分鐘到了這里,他坐在長椅上凝望一片粼粼波光的湖水,以及起起落落的群鳥,之前臉上的浮躁已經(jīng)不見蹤影。香港和全世界大多數(shù)忙碌的城市一樣,無論身在何處都免不了心頭浮躁。隔音房間的安靜只是人造,透過房間的窗戶看到忙碌的城市,人的心里一樣難以平靜。
只有在這種天然的環(huán)境里,楊英瓊才覺得自己真正變成了一個能悟得透看得開的智者。
也許環(huán)境不似人心那么重要,卻一定有著改變?nèi)诵牡牧α俊?p> 說完剛才那句褻du神靈的話,楊英瓊扭頭沖背后的一個年輕人呵呵一笑:“你說我說的是不是?”
站在楊英瓊背后的一個金發(fā)年輕人沒有回答,只是微微欠身向后退了一步。楊英瓊見他如此應(yīng)對,哈哈大笑一聲,又轉(zhuǎn)回身去,專心盯著面前的湖水沉思。
楊英瓊坐在湖邊十五分鐘后,一個禿頂而肥胖的五十多歲男人挪著緩慢的步子從他背后走近。聽見腳步聲的楊英瓊回頭看向自己那些藏匿的保鏢們。眼前這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以這么慢騰騰的步子走過來,這些專業(yè)保鏢們竟無一人示警出聲,他不禁對這個禿頂老男人刮目相看了。
禿頂男子徑直走過來,在長椅上坐下。他保持了跟楊英瓊四十公分以上的距離,說的居然是純正的中文:“楊先生,您好。”
楊英瓊上下打量來人:“您的代號?”
“Happiness。”禿頂男子也在觀察楊英瓊,不過他的目光沒有楊英瓊那么直接,“您可以用叫我‘快樂’。”
“不是幸福么?”楊英瓊貌似忠厚純良地笑起來,“幸會,在下楊英瓊,瓊光集團(tuán)主席。”
Happiness笑了起來:“我知道,您很有名。可能您不知道我,讓我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希望’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由于這一次您給出的價格已經(jīng)超過了我們對您兒子加入VIP時的預(yù)期價值,我親來幫您解決這次麻煩?!?p> 楊英瓊一愣:“難道我出價竟然是最高的嗎?”
“不不,不一樣?!盚appiness糾正他,“您的價格和其他人比起來是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超過了我們對您的估計。在我們的估算中,您所能出的最高價格不超過1億。”
楊英瓊頓時來了興趣,他習(xí)慣地問起一個殺手們忌諱的問題:“那么誰出過最高價呢?價格是多少?”
Happiness那充滿了油光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楊先生,您問到我們不方便泄漏的問題了。不過我可以像您稍微吐露一下,曾經(jīng)創(chuàng)下最高單價的生意,價值大概在七億左右。”
楊英瓊聽見這個數(shù)字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哪怕他再有錢再有本事,聽見這個數(shù)字也要驚嘆一下。這已經(jīng)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了,這個世界上值七億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說,能值七億美金的任務(wù)也不多。
Happiness顯然注意到了楊英瓊的表情變化,略有一些得意地說道:“也許已經(jīng)有人向您講述過我們?yōu)槭裁幢环Q為‘希望’了吧?”
楊英瓊點頭:“我知道,讓一個人一無所有的人有了希望再殺死他,比讓他絕望地死,要更痛苦、更狠毒。”
Happiness低頭摸了摸自己碩大的肚子,笑道:“您說的沒錯,所以我選擇了這個時候才接受您的任務(wù)。我會讓他們都在希望中死去?!?p> “那么拜托了。”楊英瓊伸手打算跟Happiness握手,“報酬好說,也許我還會有幸成為貴組織最慷慨的顧客之一。我想我應(yīng)該有機(jī)會?!?p> Happiness微微點頭,卻沒有去握楊英瓊的手:“如您所愿,那么我先走了?!?p> 他站起來,徑直朝面前的人工湖走過去。
似乎是打算故意炫耀一下自己的能力,Happiness用緩慢而堅定的步伐走過了人工湖。楊英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每一步在水面上踩出一圈圈漣漪,人踩在水面上,竟不下墜。
湖邊和湖面上的群鳥被Happiness這么一驚,紛紛振翅飛走。一時間呼啦啦一片翅膀的撲騰聲,一片片白色把Happiness襯得好像吳宇森電影里的英雄一般。
Happiness這一手把周圍戒備著的保鏢們都嚇壞了,甚至有的人忘了藏匿,傻乎乎地站出來看著肥胖的禿頂男人仿佛步履艱難一樣走過人工湖,身影慢慢消失在湖邊樹林中。
良久,楊英瓊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扭頭問身后的金發(fā)青年:“你覺得怎么樣?”
金發(fā)青年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伸出手掌晃了幾下:“也就那樣,沒有傳說中的那么神奇。”
楊英瓊點點頭:“我也這么覺得,他們的實力應(yīng)該在暗殺上,像剛才那樣悄無聲息來到我們背后,給我們一刀,肯定誰都受不了。然而若是論綜合實力和正面比拼,他們并不是很強(qiáng)?!?p> 金發(fā)青年此刻全然沒有剛才的卑謙,他傲然看著遠(yuǎn)方,冷冷地道:“第一個給這個世界力量和知識的神才是我們要敬愛的神,只是信奉金錢的人信仰之力永遠(yuǎn)不會成長。‘希望’這樣一個組織,也不過如此。”
金發(fā)青年的短發(fā)看起來英氣勃發(fā),他在楊英瓊身后站得筆直,無論姿勢還是動作都自然、隨和、完美無瑕。楊英瓊看著這個來自西方的年輕人,呵呵笑了一下:“沒想到你們這些有信仰的人也會強(qiáng)迫別人跟你們合作?!?p> 改變了長發(fā)造型的俊逸青年約翰微微一笑,道:“楊先生,我們都是互相到達(dá)彼岸的橋梁,您說是嗎?”
看著臉上寫滿了自信和堅定的約翰,楊英瓊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回味著當(dāng)初伯雷帶著約翰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情景。他怎么也沒想到,主動給他打電話希望合作的人竟然是兩個虔誠的教徒,這和他的想象大相徑庭。
不管怎么說,約翰和伯雷都顯示出了超過自己期望的能力。那伯雷在意大利有著極高的聲譽(yù)和地位,尤其是他和教會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更是很多人猜測的重點。這樣一個楊英瓊曾經(jīng)想要主動登門拜訪的人,忽然笑容滿面地主動要求跟他合作……楊英瓊想到自己最初在電話里連對方的身份都沒過問就拒絕了合作提議,他不得不重新盤問自己,是不是最近被這些煩心事攪得沒了以前的平靜心態(tài)?
在楊英瓊來這里約見“希望”殺手的路上,伯雷出現(xiàn),并攔住楊英瓊,把約翰推薦給楊英瓊后獨自離去。楊英瓊不知道伯雷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盡量客氣地招待約翰,甚至把他帶來見識“希望”到底有什么能人。
同時,他也是要約翰自己比較一下,約翰和“希望”的人比起來,到底誰更厲害。如果約翰實力不濟(jì),就算伯雷有天大的面子也要想辦法支走他。
很顯然,現(xiàn)在約翰表現(xiàn)出來的鎮(zhèn)定和高傲非常符合西方宗教人士培養(yǎng)出來的青年氣質(zhì)。楊英瓊心里慢慢撥弄著自己的算盤:如果把教會的人也扯進(jìn)來,最少那些對楊志所持資料虎視眈眈的各國政府都會收斂一點吧?
就算宗教影響力在現(xiàn)代社會已經(jīng)慢慢衰竭,能利用還是要利用一下。
楊英瓊漸漸覺得身上的壓力小了,他兒子可不這么認(rèn)為。
此時已經(jīng)入夜,房間里沒有開燈,楊振邦坐在地板上傻乎乎地看著面前的四個人八只眼睛,小心翼翼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四個人,除了楊志看起來還好說話之外,都是說不上三句話就動手的家伙。偏偏這三人還都精通人體構(gòu)造,同時也精通各種折磨人的技巧,楊振邦想起自己遭受的各種“撫mo”,渾身上下雞皮疙瘩一陣此起彼伏。他上下牙齒打了一會架,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算是能把話說完整:“你,你們想干什么……”
楊菁菁噗嗤一聲樂了:“演電視劇呢?”
江琪表演比楊菁菁專業(yè)多了,這就是職業(yè)狐貍精和小狐貍精之間的區(qū)別。她板著臉?biāo)浪揽粗鴹钫癜?,冰冷的眼神帶著一絲震懾人心的殘酷,完全不見了平時的溫和笑容,把楊振邦看得直想伸手去抓點什么往身上裹。
江琪這樣盯著楊振邦看了有一會,就在楊振邦心頭狂跳,幾乎要胡言亂語之際,她忽然用溫柔至極的聲音問道:“小弟弟,我想問問你啊……你知不知道你父親還有什么秘密的去處沒有?”
江琪的話問得楊振邦心頭一愣,他隨即想到楊英瓊曾經(jīng)帶自己去過的那個教堂。看著眼前幾個眼神不善的人,他尋思再三,還是決定死守秘密不說出來。以楊菁菁喜怒無常的性子,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父親已經(jīng)變成那個樣子,還不把自己打成鵝肝醬?
楊振邦下定了決心,死也不說出教堂底下的秘密,這樣還有活命機(jī)會。任憑江琪怎樣威逼利誘,他就是不說。這樣問了一會,江琪覺得有點煩了,朝強(qiáng)尼揮揮手:“交給你了。”
強(qiáng)尼點點頭,伸手像抓小雞一樣一把拽過楊振邦,一雙夜色中散發(fā)著赤紅光芒的眼睛緊緊盯住楊振邦:“受了這么多折磨,也該疲勞了吧?”
楊振邦這幾天寢食難安,比之以往除了吃喝便只剩下考慮如何推dao女人的生活糟糕了不知多少倍,精神一直萎靡不振。身體里剩余的精神和力氣被強(qiáng)尼這么一抓,已經(jīng)消散得七七八八,強(qiáng)尼一雙眼睛里的紅光射在他眼睛里,頓時陷入了被催眠的狀態(tài)。
江琪微笑著對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的楊志和楊菁菁解釋道:“他天生擅長控制別人心智,你們也學(xué)學(xué),也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有用了?!?p> 楊志和楊菁菁恍然大悟地連連點頭,仔細(xì)去觀察強(qiáng)尼如何深層催眠楊振邦。
楊振邦的眼神在幾秒鐘之內(nèi)從恐懼、憂慮、驚疑變成了空洞而無焦距的茫然。強(qiáng)尼目光緊盯鎖住楊振邦的雙眼,用低沉嘶啞的聲音念了一連串的古英語,最后用中文說道:“你內(nèi)心的秘密,總希望有人來跟你一起分享……讓我們分享你的秘密吧!”
強(qiáng)尼話還沒說完,外面一個聲音哈哈大笑起來:“秘密是好東西啊,只要實力夠強(qiáng)大,所有的秘密都能變成權(quán)力、金錢和財富,這種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這個聲音如此巨大強(qiáng)烈,強(qiáng)尼聽見聲音的瞬間立刻把自己的目光撤離楊振邦,在巨大的震蕩中向后翻騰了幾個跟頭才站好。
漂亮的落地窗和結(jié)實的防盜欄桿悄無聲息地碎開,仿佛毫無硬度的豆腐渣一樣傾灑了一地。一個看起來有些肥胖的身影在外面一閃,沖進(jìn)房間。黑暗當(dāng)中,那身影上灑了一抹淡淡月光,仿佛一個拙劣的舞者一般,他以奇妙詭異的姿勢單腳著地。落地瞬間,他的身體幾乎向后彎成O型,瞬間又調(diào)整回來。
楊志護(hù)著身后的兩名女子向后退了幾步,朝來人看過去。他本能地感覺到,這一次他所面對的人和以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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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名字其實取自比·約克《黑暗中的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