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死亡的無休止循環(huán)
我曾一直認為那是一個像是玩笑般的東西。
刀槍不入的機甲已經(jīng)和我們周旋了將近半個小時。熱熔彈、穿甲彈都沒能貫穿他的防御。李鏡宇沒有讓我沖在前面,以我們目前的近身手段而言,想要對他造成有效的傷害是很困難的。
“遇到難敵就找我啊,特種機甲可不是蹭飯吃的,更何況我也不需要你們的東西?!?p> 亞歷克斯操控著深淵毒蛇從城區(qū)的樓房之間跑了過來,他沉重的步伐讓本就破敗不堪的建筑物直接被震顫得滑落下許多碎塊。
李鏡宇打開了隊內(nèi)語音通話,連接上了亞歷克斯的機甲。
“你和秋欣娜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如你所見……”
亞歷克斯將一張實時全息地圖發(fā)送到了李鏡宇的機甲上。
“圣騎士與羽山舞二號機正和我軍第七陸戰(zhàn)隊在伊索利斯南部城區(qū)與敵軍陷入僵持,外面的攻城部隊也還沒能與他們完成接應。敵方空軍力量現(xiàn)聚集在五號城北邊城沿的上空,集中轟炸我軍支援部隊,北部戰(zhàn)線傷亡慘重。東方的多戈爾主力軍已攻占下七座主要城市區(qū),現(xiàn)正向北部戰(zhàn)線挺進。瓦爾佩斯號正在秋欣娜她們在的地方與她們交戰(zhàn),目前還無法將其擊退。我的各種設備與裝置都還沒有使用,接到命令來幫你們一起揍揍這個不明機甲……”
亞歷克斯不慌不忙地將目前戰(zhàn)場上的主要戰(zhàn)況上報給了李鏡宇。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
“一個附帶的消息是:五號機甲深海藍星駕駛員白井春奈已在十分鐘左右前受到了敵軍不明黑色機甲以及其部隊的襲擊,已確認犧牲,無生命活動跡象?!?p> 對講機的男聲傳入了安德爾的耳朵里,他整個人在一瞬間愣在了駕駛室的座位上。
此時戰(zhàn)場的天空已變得昏黃,幾枚從炮塔發(fā)射出的導彈拖曳著如云朵般的滾滾濃煙劃過了他們的頭頂。遠處那臺裝甲的拳頭里正噴射著火焰,焚燒著毫無防備的地面單位。幾架戰(zhàn)斗機呼嘯著刺破黑夜,其中已經(jīng)有一架戰(zhàn)斗機的發(fā)動機被擊中。它傾斜著減慢了速度,逐漸從隊里落單,不斷向地面靠近,終于爆炸在不遠處的沙石上。烈火燃燒于曠野,無人知曉亡人之名。
“黃金突刺!”
羽山舞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她手上拿著一把雙頭刀,在敵軍的步兵陣營里穿插而過,就算是子彈打在她身上也絲毫沒有效果。
“你們就這么不喜歡用槍是嗎?”
亞歷克斯仿佛完全沒有陷入在隊友離去的憂傷里,他朝著羽山舞的方向走了過去,留下沉默的二人在戰(zhàn)場上孤獨地站著。
沙塵暴被狂風揚起。周圍的一切在視線里都變得若有無。而所謂的沙塵暴在龐大的機甲面前是如此不值一提,只能淺淺地沒過他們的膝蓋。
眼淚沒能夸張地流出來。伴隨著一聲輕微得都快要聽不見的嘆息,他們一同向黑色機甲在的地方走了過去。
又一個人離開了他的生活,而他根本無力去挽留。當那笑容與晞月出現(xiàn)在安德爾的眼前,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那竹林中的雨,街道旁的落葉,人聲的嘈雜,不絕的槍聲,大地的震顫,遠處那如糊狀物般的烏云,一切的景象交織在了一起。
沉重的腳步加快了。雷歷聚集,在上空無限地盤旋,只有那象征著暴風雨到來的使者從他的耳旁呼嘯著在一瞬間穿過。宇宙之外的繁星仿佛都已聚交于了一點。
刀開始變得熾熱,怒火就如那廢墟之上的新生一般令人畏懼。只有象征著正義的炮火在交戰(zhàn)雙方的陣地之間不斷往返,每一聲爆炸都代表著無數(shù)生命的死亡,無數(shù)希望的終結(jié)。
而我難道還應該繼續(xù)軟弱下去?難道出現(xiàn)在面前的機會我要任其逃走?我活著的意義難道就是為了享受他人為我贏來的生存權(quán)利?
第一道春雷驚醒了沉眠的大地。象征著萬物復蘇之雨的水如淚一般灑落在這片并不干燥的戈壁上??耧L如驟,大地的撼動者再也無人能擋。從戰(zhàn)斗機的槍口里掃射出的子彈冒著金黃色的光芒,它們是戰(zhàn)場上的死神。只有那名巨人不移地朝著遠處那另一個看上去比他要高上許多的鐵甲走了過去。
他不顧身后那名戰(zhàn)士的勸阻。他走著他自己的路。
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推進器如上次一樣噴射出了火紅的烈焰,它在為了自由而嘶吼,為了讓人類飛上這象征著自由的無邊長空。
破空之聲響徹耳際,久久不絕,那兩把巨刃再一次地被他舉過頭頂,仿佛在向地面之上的生靈宣告著雷霆的到來,如果他的身后再生長出涅槃一般的羽翼,那此時此刻的他就如那天啟騎士一般莊嚴又令人感到恐懼。
黑色機甲發(fā)現(xiàn)了朝他沖過來的敵人,他再次舉起了拳頭——
終究是無能之徒。
“機甲同步率已突破100%!”
在空中的量程突擊張開了緩沖飛翼,向身側(cè)翻動了機身,每一枚導彈都完美地與他擦肩而過,他的巨劍己離那機甲只有幾百米的距離。
“推進器推進力已提升至第四檔,駕駛艙承受壓力負荷將會嚴重超標!”
如那自天而降的橙色閃電一般,他的背后除了烈焰與殘影就再也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
必須沒有任何失誤地將手中那兩把刀對著他的腦袋砍下去。
畢竟這是那個女孩教給他的力量。
伴隨著颶風之聲從他耳旁遠離,橙色閃電豎著刀劈了下去。近千米的高空墜落所造成的力全部都施加在了機甲的雙刀之上,黑色機甲的紅球型頭部將這所有的力一絲都沒有分攤地全部給承受住,直接裂成了兩塊。
量程突擊號沒有間歇,他將已經(jīng)斷掉的那把巨刀扔到了地上,而雙手拿起了那把已經(jīng)同樣破損的紅色鋼刀。
“名衍天我流·十字斬!”
刀身所造成的殘影與閃光在黑色機甲的身上閃爍了不到一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砍下了機甲胸前的一塊片甲,處于盲眼狀態(tài)下的黑色機甲還想要再次還手,而量程突擊已一拳從他頭部被劈開了的部分打了進去,左拳對著機甲的駕駛室不斷錘擊,不久后右拳也加入了隊列。在震天撼地的響聲中,一顆蛋形的駕駛艙被他從機甲的胸腔里挖了出來。
他將蛋球輕輕地放在了地上,自己也俯下了身子去。
他對準了裝有人的部分,打開了右手手臂上的推進器,朝著下方猛烈地砸了過去,那顆脆弱無比的駕駛艙直接被錘得分碎,一灘血跡從蛋殼的縫隙里流淌了出來。
安德爾的鼻孔與嘴唇里都溢出了鮮血。他扶了一下他的額頭試圖支撐住上半身的平衡,而現(xiàn)實告訴他,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不到了。
暴雨淋在了量程突擊的身上,為他冷卻了從推進器的噴射口里冒出的熱氣。
大腦已過于昏沉,仿佛已經(jīng)有了一片腦神經(jīng)停止了工作。他跌倒在了駕駛室的地板上,烏黑的鮮血從他的嘴里吐了出來,黏糊糊地令人感到惡心。
機甲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仍在滔滔不絕地向他的大腦傳遞著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