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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盡塵埃

第九章 轉(zhuǎn)變

滅盡塵埃 奧爾良烤鱘魚堡 3332 2011-10-31 18:55:02

    “實在是太不成熟了!”

  議事堂之中,家族諸多叔長皆盡在座,楊澤二叔伯,也就是楊文淵之父的楊遠征終于忍不住開口,他是將軍出身,平日里對看不順眼的楊澤也沒少呼來喝去,平時也護短,只是認為作為世子的楊澤,居然都比不上族內(nèi)一些嫡系的年輕人,此刻越想越是有些面紅脖粗,道,“身為侯府世子,這就是你的處理方式?”

  說罷楊遠征望向楊澤之父,毫不客氣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兒子,你到底解釋一下他當(dāng)時那頑劣而愚蠢的腦子在眾目睽睽下是怎么想的?”

  楊遠征這番話毫不客氣直刺楊父,若是平時,恐怕也多有不妥,然而在眼下,旁邊的大叔伯楊偉銘也是板著臉不發(fā)一語,楊偉銘是陛下近臣大學(xué)士,平日里養(yǎng)成的氣度自然不凡,但光看他烏云密布的面容,就知道對這件事也持不滿態(tài)度。默許了他這種行為。

  而周圍還有幾個家族叔輩神態(tài)各異,有些對楊澤搖頭嘆氣,有些則表情漠然,有些略感同情的望著楊澤。畢竟他不光要受到門內(nèi)責(zé)罰,在外面看來,幾乎他未來能娶到董萱的大好前景都毀于一旦。還有一些,則是覺得影響到了他們平日里出行的臉面。

  面對楊遠征刺耳的話語,楊澤之父楊洪遠動了動嘴唇,似乎想到接下來侯府可能面臨的外界輿論,也沒能再出口辯解。

  本該在這種家族大佬齊聚的場合下垂頭不語擔(dān)錯受責(zé)的楊澤卻在眾人微怔中抬起頭來,清澈的眼睛目視責(zé)問自己的二叔伯,道,“糾正你一下。首先我腦子并不愚蠢,也沒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頑劣想法。當(dāng)時在那種情況下,長春候府的趙世子既然當(dāng)面為董萱開脫,她是無論如何也會借這個臺階下的。若是讓大哥二哥逼迫她表態(tài),說不定現(xiàn)在就不會只是輕描淡寫而過了,那就是大哥二哥將和長春候府的世子,參政的玄孫蔡道林,中書臺的曹成剛等人打斗起來!那就是你們希望看到的?”

  楊澤一語,頓時讓那些原本對他擅自頂撞楊遠征不分老長的家族叔長們的怒氣被隨之而來的恍然壓了下去。也讓周圍人看他的表情訝異了一分。只要仔細一琢磨,眾多家族叔長在外也是頗有資歷的人物,都不得不承認楊澤話語中很有幾分道理。

  別看楊闕和楊文淵是家族杰出的代表,但他們畢竟是年輕人,仍然有熱血翻騰的一面,若是真和王國參政的蔡道林,中書臺的曹成剛等人拼斗起來,今天恐怕大家探討的就是外界沸沸揚揚王國諸多大佬侄輩間的斗毆事件了。那種在王都跌份的聲望遠不是眼下這種情況能擺平的。

  楊遠征被楊澤一句話堵住,面龐憋紅,顯然火氣騰了上來,瞪視楊澤,冷哼道,“你自幼是什么人我們難道不知道,自來就是做了錯事嚼舌狡辯。哪里會有這等心機思想!”

  又引起一陣窸窣的聲響。

  “那么你們可曾聽到那日的樓船之上有打斗流血,你們可曾聽聞蘄春侯大世子一劍把趙晉的腦袋斬了?你們可曾聽聞外間辱罵我們蘄春侯府恃強凌弱,為人不齒?”楊澤絲毫不看楊遠征的冷目,而是環(huán)顧掃視全場,一股不屬于他年齡的氣度正凸顯出來,“都沒有,你們只聽到的是說蘄春侯三世子如何如何,嘆我紈绔執(zhí)劣,命途多舛...”

  議事堂漸漸安靜下去。倒不是為楊澤話語中的內(nèi)容震動了,而是對他此刻以前那種一遭到誤解就暴跳起來爭得紅臉,那使得即便讓人最終發(fā)現(xiàn)誤解于他,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的形象,突然沒有了,突然不存在了。反而思慮清晰,逐條道來。這模樣還像是平日里那個楊澤嗎。難道說,他真的成長開竅了?

  楊澤不顧還暗地吃驚的眾人,最后望著上位座之上一直未曾開過口的“獅心侯”楊業(yè),道,“我知道侯府是出于我的立場考慮,在場的諸多叔伯長輩都是為我著想,希望我有個好的人生前景,我在此承謝叔輩們的關(guān)照考慮!”

  “當(dāng)初我站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猜到后面可能發(fā)生這樣的情況。現(xiàn)在這樣,外界也只會說我楊澤如何不懂珍惜,不懂得用天下間蘄春侯府的聲望背景卑躬屈膝一時,換來后半生不逾矩的幸福安康......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所以現(xiàn)在就算是被外間戳脊梁骨,我也很快樂。”

  “我本是疏狂散漫之人,何必多受約束,就算娶得天仙一樣漂亮的老婆,自己在她心里卻沒有半分地位,還勞在場叔伯長輩們?yōu)槲液蟀肷鸂繏觳傩?..還不如盡情疏狂豁達,獨善其身...事已至此,無論外界風(fēng)波如何,我也都將一力承擔(dān),無論長輩們現(xiàn)在對我是任何責(zé)罰,我都甘愿承受?!?p>  這一席話說得極為漂亮!雖然帶著自暴自棄的味道,但棄得灑脫,棄得大度,且蘊含著從未有的真誠。

  不光是讓楊父楊洪遠錯愕的望著自己這個仿佛一瞬間成長成熟的兒子,熱淚盈眶。也說得周圍的無數(shù)侯府叔伯長輩,都為之動容,有些甚至眼眶噙轉(zhuǎn)了淚花。

  就連祖父蘄春侯楊業(yè)都望著楊澤,微微點頭。竟然是默然的贊許。

  楊澤此舉一力承擔(dān)了那些外界的損言損語,未來那些人再如何戳侯府,也只會說他這個頑劣的世子如何,可惜了蘄春侯的威名...如此等等,他將那些負面言論全聚在自己身上,而絕不會因此就墮了侯府和家族在王都的威望。

  再者在場眾多長輩中也少不了曾經(jīng)和楊澤爭吵拉下臉甚至還可能鬧翻的很多晦暗記憶,然而卻被楊澤此番對長輩們的推心置腹所感染打動,一時間因那種前后反差激動莫名。有人甚至忍不住聲音發(fā)澀出聲,“楊澤...你終于是長大了啊...好好,三叔很欣慰...”

  也有人一時被這番話和楊澤表現(xiàn)出來的擔(dān)當(dāng)深感觸動,“‘我本是疏狂散漫之人,不如盡情豁達,獨善其身’,好樣的風(fēng)骨...是啊,無心天道修行,沒有過人天賦。這本就非他之所錯,他之所愿。一個小小少年,本就已經(jīng)背負了外界太多壓力,我們作為長輩,又怎么能再給他強加責(zé)難,多番詰責(zé)。慚愧啊...難道這諾大的侯府,就容不得一個天性向往自由的人了嗎?”

  就連之前紅著臉瞪目楊澤的二叔伯楊遠征,盡管心內(nèi)再如何不屑楊澤,此刻也不得不承認被他打動,重坐回座位上,再不發(fā)過多違心言語。

  這樣看來,盡管當(dāng)時事情自楊澤而起,不過首當(dāng)其沖的卻是楊澤大哥二哥,他們?nèi)值芏济摬涣烁上?。?dāng)初楊澤若非站出來面對董萱,恐怕也化解不了一場可能引發(fā)軒然大波的爭斗。

  這么一想,內(nèi)中也有一名叔長就道,“按我說,當(dāng)時楊澤那一手劃地為界,并不是他魯莽,而是真切的表現(xiàn)我蘄春侯府的男兒的骨氣和血性。董家二小姐固然不錯,然而她必然是看不上我們?nèi)雷拥?,又加上如今和長春候那邊盟訂了婚約,前搖后擺,這樣的世子媳婦,不要也罷!楊澤那一手,正體現(xiàn)了我蘄春侯府已經(jīng)很久沒曾顯露的疏狂兆達!我府內(nèi)男兒的真正血性和果敢。呵,想當(dāng)年開國蘄春王侯曾祖楊開泰氣吞萬里,一氣連下南方韃虜皖金燕云十六州,除盡皖金聞名遐邇的鐵勒飛騎,那一役險些就再無如今皖金國這個強敵。難道我們后生晚輩,連他的風(fēng)骨都不曾有了?”

  此番熱血言語引起現(xiàn)場不少響應(yīng)。

  楊父楊洪遠從下拍了拍楊澤的手背,心中終于寬慰,嘆道,“你終于是成長了。”

  最終還是蘄春侯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環(huán)目面對全場,朗然道,“既然事情如此,那也就這樣了罷。董司馬家的兩位孫女都是優(yōu)秀的,我也從心底里歡喜,我們侯府得其一位,已經(jīng)是一樁幸事,還何能奢求兩位同時進入我們蘄春侯府。這樣的結(jié)果,也無憾事。至于楊澤,澤兒,看得出這段時間以來,你儼然成熟不少,你今后作為,府內(nèi)也不會嚴苛要求于你。只是你要自省自律,此去翻年,成人冠禮也就臨近了。家族規(guī)矩不能廢,身為世子,你還是得求取上進,務(wù)必爭取突破目前修行困境才是?!?p>  “明白了...恭聽爺爺教誨?!睏顫蛇@話說得自然。然而卻正是如此自然而然的那聲“爺爺”,這讓府內(nèi)無數(shù)人稱其為高高在上侯爺,甚至老太爺,最多恭恭敬敬稱祖父的蘄春侯楊業(yè)都為之一愣。周圍人也都微微訝異楊澤前前后后的變化。

  只覺得這聲來自坊間民間的稱呼,此刻卻說不出的親切順耳。令楊業(yè)那強悍的外在氣魄都頗為感懷和寬慰。

  等到議事堂的家族會議散了,走出的諸多家族長輩還嘖嘖不忘楊澤在他們面前重塑的鮮明印象。與之相比,外間的那些雜風(fēng)碎雨,又算得了什么。

  而此去必然翻年,還要度過這個不算漫長的晚冬,那個開春暉日氣息下的成人冠禮,才會到來。

  楊澤仍然在草長鶯飛中等待下一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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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仔細寫,寫到位,爭取將這個好看的故事給大家全力呈現(xiàn)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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