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情緒總要消化一段時間,食不知味,只為了填飽肚子,省的回靈宮里,還得麻煩他們起大早給自己做早飯。
“以前怎么不覺得日子無聊呢?!?p> 回身時看了眼身后的鳳凰樹,靈界的樹木花草雖說本也是靈,但卻是不會化成精靈的靈,只是單純的靈,總之這樹存活了億萬年,就還是這樣沒有答復的生長著。
她記得,當年這棵鳳凰樹還是尋常大小,不過是能夠稍稍庇蔭的小樹。
在分六界之后,這里,就是靈族與神仙妖三族的交界處。
年幼的洪福,可比莫相忘小時候幸??鞓范嗔?。
一群小伙伴,沒有一個是不對她好的。
她是五族的福女,自降生后,世間的新生兒才得以存活下來。
而五族里一些有頭臉的大戶會為了自家孩子平安順遂,將孩子送到靈宮來陪她成長,便是伴讀。
離得近的,就會每天穿過界碑進來,離得遠的,就會讓自家孩子宿在靈宮中。
那會兒洪福的小伙伴有三五百個,沒有一個嫌棄她不通靈力,也沒有一個不護著她的。
就算是自命不凡總是板著臉不屑跟她玩兒的九天,也會捎帶腳的照顧照顧她。
就更別說九川了。
所以在洪福年幼時的認知里,這世界是善的,大家都很和善。
而在這些和善的小伙伴中,她最喜歡九川。
一個笑起來陽光燦爛的男孩。
他會帶著洪??幢槭篱g繁華,包容她所有小任性和小叛逆。
他的愛牽著心,洪福就是誰也不能動的弦。
那時的洪福也愛調(diào)皮搗蛋,跟小時候的莫相忘一樣,是能上房揭瓦的程度。
而在靈宮修習的三五百孩子里,調(diào)皮到這種程度的,就只有洪福跟九川。
而他倆最大的電燈泡就是九天,一個無論他倆闖什么禍,都得在后頭給收拾爛攤子的兄長,不茍言笑,且言語里極其不屑他倆搞出來的爛攤子,卻別扭的跟著,傲嬌的出現(xiàn)在各種危機時刻。
一個三族靈法都學個皮毛的半吊子,帶著一個毫無靈力的至尊福女。
在面對自然危機的時候,也是束手無策。
那是來自于大自然的風雨雷電,地動山搖。
那時還沒有廣義上的雷公電母,也沒有海神或是山神,這些帶著頭銜的神,都是之后太古時期神仙們自封的,也算是攬去了一宗事,好讓今后的幾十萬年里不那么無聊。
但在遠古時期,在危機時都救下洪福和九川的,就是九天。
一個專攻于學業(yè),卻要照顧好傻弟跟弟妹的大哥。
那個總是面無表情,甚至嘴角下彎,總是有點不高興,卻又能準確掌握他倆動向,能及時出手相助的大哥。
“你能不能不讓我這么操心?!?p> 這是九天對九川說過最多的話,可九川卻不長記性,三族法術(shù)上是推一步學一步,不推著就領(lǐng)著洪福出去玩。
九天為弟弟也是操碎了心,拉拉拽拽,過了三千多年,才將九川的法術(shù)水平拉到及格水平。
九川不是笨,就是太貪玩,在那個不需要做什么生意,也沒什么權(quán)錢概念的六界里,玩就成了大事。
所以九川會變著法的帶洪福出去玩。
而洪福雖說記性好,悟性高,但因為沒有半點靈力,所以即使學了,也用不了。
他倆要是出去,就只得九川來保護她,不受自然危機的侵害,久而久之,也在自然中學會了課堂里學不到的東西。
又千年結(jié)業(yè),洪福成了筆試第二,而九川則成為了實踐第二。
第一永遠是九天的。
當年的他倆實在不知道九天為什么要這么努力學習。
也不知道后來成為靈魔神君的意義。
直到那場毀天滅地的災難,在九天的肆意潑下的至尊靈法中,化為虛無。
可縱使那一刻,洪福仍然不知道這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兄長,為何要走到這一步。
那時的一句‘大主宰的指示’是她不懂的。
如今——
“呼——”
刨除沉睡的時間,這份記憶距離她不過一千六百多年。
幽冥神君幾十萬年都無法忘卻妻子跟孩子,她不過經(jīng)歷了這貓生一世,又怎么會忘記他們呢。
“好死不死的,又讓我想起以前干嘛,大主宰,嘁——”
她本想在樹下歪一會兒的,可這樹蔭太廣,陰冷陰冷的遮蔽了太陽,隨即起身朝靈宮的方向走。
她喜歡走在靈都小路上,一路溜達到靈宮,看看花花草草,心情也好。
靈界入口就在靈都城的平門區(qū),整個靈都城都不是最繁華的地方,這里沒有電,沒有網(wǎng)絡,沒有車,只有那建在山坡和平原上,稀稀拉拉的屋舍。
因為靈宮所在,這里還保持著原本的樣子,安逸的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算今天,還有十天就授封禮,再見到這大伯哥可要說什么呢?!彼宦妨镞_著穿過平門區(qū),進入內(nèi)城。
“感謝你當年一劍殺了我?還是得問問當年究竟給我扔哪兒了?只迷迷糊糊的知道在水下,后來又怎么被收靈收走了?收靈的不認得我嗎?”
她將一塊小石頭一路踢到靈宮山下。
踢石子,是九川想出最無聊的玩法。
那會兒他們才三百多歲,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卻能將一塊石子從靈都,一路踢到妖族所在領(lǐng)地,耗時一年半,走過各大山脈平原,最后因力道緣故,石子落在大海里,他倆為此還哭過好長一段時間。
給九天磨得腦兒疼,最后只得下海撈石頭,記得是撈了三天,才將那塊都被踢得圓潤的石頭帶回來。
想到這兒,莫相忘狠狠一踢,嘴上抱怨,“作孽的大主宰?!?p> 卻沒想到石子打在樹根下,一個回彈,彈到她膝蓋上。
“哎呦!”
報應來得也快。
在靈界修行是辛苦的。
早上七點多鐘回到宮里,只稍稍休息一兩個小時,就得起來跟著佟老和賢老,還有各方山神學習靈界本法。
跟一群四五歲大小的小孩一起在學堂里上課。
從最基本的開始學起。
而她的課,就只上六個小時,之后再休息五六個小時,就差不多又該上班。
她自從成為幽冥神君后,陰司的制度對她的約束就有所減輕。
但她還是想盡可能的跟上組員的進度,不搞特殊化。
可又因為心軟,總會幫著那些亡靈完成心愿,所以每次都得加班。
可又不想耽誤靈界的課程,所以只調(diào)換了上班的時間,專走晚班。
或是下午六點到晚上十二點,或是凌晨到早上六點。
主要是竄開白天九點到下午四點的課。
還得余下一部分時間來解決亡靈的訴求。
所以她的固定上班時間,都在七八個小時左右。
起初會覺得疲累,但循環(huán)幾日下來,也能漸漸適應。
而除了這些固定的,其余時間,都在整理宮里留下的神器。
一樣樣歸類,一樣樣清點,然后歸入冊中。
最后還得跟這些神器的神息相磨合,讓其為己所用。
遠古時期,初代靈王留下的東西,倒是都很乖順,也都認得她的氣息,但后來這億萬年里的神器卻不然。
且極其排斥她的墮魔屬性。
整理起來十分不配合。
而她又有墮魔屬性加持,見到這些調(diào)皮頑劣,極不配合的熊神器,竟有點想砸了的沖動。
也幸而有雷戊和豆花他們拉拽,才阻止了一次又一次的沖動。
而閑暇時間,她或是爹媽哥姐家蹭飯,或是跟三五小友出去小聚。
安逸的,再沒有流言蜚語的綁架,前方也再沒有荊棘擋路。
就這樣,她在忙碌又安逸的生活里,找到了本應該屬于她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