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路已經兩天了,這天清晨地上的雪稍微化掉了一點,終于劉大爺決定要去鄰近的村子一趟。他牽出自家唯一值錢的家當,一頭黑色的騾子。他把騾子套在板車上,又把家里早前曬好的魚干搬到車上,這些魚干是準備拿到村子里去和村民交換其他食物的,打點好這一切,他就準備要出發(fā)了。
就在劉大爺跳上車,準備揚鞭的時候,菀秋突然從屋里奔了出來,手指了指板車,又指了指自己,目光中帶著哀求。劉大爺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問道:“姑娘,你是想跟我一起去嗎?”
菀秋拼命地點著頭,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對出去的強烈**。劉大媽從屋里追了出來,拉住她勸說道:“姑娘,這一路顛簸,你又懷著孕,怕是不安全,你還是安心在這等消息吧。”
菀秋搖了搖頭,撲嗵一聲跪倒在劉大媽面前,也許除了這種方式,她已經找不出還什么辦法可以表達此刻她的心情。
大媽很是為難的看著她,猶豫再三也只能松口道:“罷了罷了,我陪你一塊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我先把門鎖了,你稍等我一會兒?!彼演仪飶牡厣戏銎饋?,這才回身去鎖門。
劉大爺跳下車走過來,搬了一個小板凳墊在車邊,說道:“姑娘,車子有點高,你踩著凳子上去,小心一點?!?p> 劉大媽鎖好了門,走過來扶起菀秋踩上小板凳,一邊還不忘提醒她:“腳站穩(wěn)了再往上邁,你當心著點?!?p> 從沒有坐過這種車的菀秋動作看上去有點笨拙,不過總算還是妥妥地上了車。和她相比劉大媽的動作則要麻利許多,別看大媽年紀不輕,可是動作上比年輕人還要利索。
劉大爺揚鞭一甩,騾子拉著車兒開始慢慢前行。因為雪地不好走,車速只能算比腳力快那么一點。寒吹迎面吹來,菀秋禁不住縮了一下脖子,劉大媽見狀忙把一條圍巾包在她的頭上。
“這里的風很滲人的,你們城里人吹不慣是要生病。怎么樣,暖和點了沒有?”劉大媽一邊幫她整理圍巾,一邊關切地問道。
菀秋微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不冷了。不能開口說話,連一句道謝的話也沒辦法說出口,讓她心里一直對劉家老兩口覺得歉疚,她真的好希望有一天自己還能開口說話,可以親口對他們說一聲謝謝。
車子一路往前走著,村子離劉家不是很遠,只是雪天路滑,本來半個時辰能到的,這天卻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等他們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快是中午了。
“喲,劉大爺,又來村里換東西了呀?有新鮮的魚干不?”一個衣著撲實,帶著大棉帽子,雙手插在衣袖里的村民笑著和剛進村的劉大爺打招呼。
“大牛啊,魚干我都給你捎上了,回頭給你送家去,順便換點蘿卜和雞肉。我現(xiàn)在先去村尾阿華家一趟,他在家不?”劉大爺口中所說的阿華是村里唯一上過學堂的人,在村里那算的上是文化人了。
大牛雙腳不停的在原地跚著,以此來取暖?!鞍⑷A啊,在家呢。我剛從他家出來,正擱屋里頭包餃子呢。您先忙著吧,我就在家等您。”阿牛說完便往村頭走去。
這個村子其實就是原來清源村搬遷過的村民,原來的村子因為年年河水上漲要受淹,他們就全村搬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方,而且改了村名叫豐望村,寓意村里年年有好收成。
騾車停在了一座農院前,劉大爺跳下車走過去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就有人出來應門,門開了,從里走出來一位年紀約三十多歲的男子,他就是這家的主人,村里唯一的文化人阿華。
“喲,劉大爺,還有大媽也來了呀!快進屋坐會兒吧,我這正包餃子呢,要不你們中午在這里吃一口?”阿華滿臉笑容,很是熱情地迎他們進屋。
劉大爺擺了擺手,從車上拿了一袋魚干遞給阿華,說道:“自家曬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給你們嘗嘗?!?p> 阿華接過魚干,掂了掂,估摸著說道:“大爺,您太客氣了,這一袋量還不小呢。您等著啊,我給您裝點臘肉去?!闭f完便跑進院子里去了。
農村人就是這么的純樸,就連交換東西的方式也很樸實,他們并不要求多少東西一定用多少東西來交換,能拿出多少東西全憑這個人的誠意,這就是很隨意很隨和的一種交換方式。
等了一小會兒,阿華就拎了一袋臘肉出來,裝的滿滿的?!按鬆?,這點肉你拿著,嘗嘗我媳婦的手藝。”
“謝謝?!眲⒋鬆敯雅D肉放到車上,又從懷里掏出那張紙條遞給阿華,說道:“你幫我看看這上面寫的字吧,很重要,那位姑娘寫的,她說不了話?!彼噶酥杠嚿系妮仪?。
阿華看了菀秋一眼,朝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他低頭看了看紙上字,然后開口說道:“姑娘說謝謝你們兩老的救命之恩,她還說她來自北平,他家先生是北平城華和醫(yī)院的院長?!?p> 聽到阿華說出了自己在紙上所寫的內容,菀秋激動不已,在車上就要下跪道謝,還是劉大媽攔住了她。
“姑娘,你不要這樣子,舉手之勞而已?!卑⑷A果然是文化人,說話和其他村里人就是不一樣。
北平城,一聽到這個地名劉大爺有些猶豫了。這里離北平城還有大半天的路程,要照平時走一趟也無坊,可是這冰天雪地的,別說大半天了,估計一天都不一定能走到。
“姑娘,要不先跟我們回家吧?,F(xiàn)在冰天雪地的,從這里到北平那沒有一天怕是到不了啊?!眲⒋鬆斦驹谲囘吿ь^對菀秋說道。
菀秋一顆火熱的心卻被劉大爺?shù)脑捯幌聺驳谋?,今天出來她就沒打算再回去,說實話她真的歸心似箭,因為她知道在北平有好多人在擔心著她,牽掛著她。
阿華看到菀秋傷心難過的樣子,也有些不好受,他想了一會兒說道:“要回北平城也不是沒有辦法,鎮(zhèn)上那個竹老爺家就有一輛汽車,開一趟應該很快到北平了。要不去鎮(zhèn)上求求他?”
劉大爺還是有點猶豫,他們這種窮苦人家何時跟這些富貴人家打過交道啊,就這樣去求人家,未免有些唐突吧。
“走吧,大爺,我陪你們走一趟。”阿華不等劉大爺答應就等不及跳上了車。
“也罷,今天我就是磕破頭也要把這姑娘送回北平去?!眲⒋鬆斦f完也跳上了車,一揮鞭子車子就朝村外奔去,這會兒他已經把去阿牛家送魚干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