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嬸,聽見了吧。你兒媳婦這叫不打自招?!崩夏@下終于可以理直氣壯了。
阿秋嬸漲紅了臉,低著頭嘴上卻還有狡辯:“我媳婦說什么了,我不知道。”
看到她還是死不承認,老莫也有點來火了,提高聲音說道:“你媳婦說銀戒指能值什么錢。我們都沒說過是什么樣的戒指,她怎么知道是銀的?”
文艷看到事情要穿幫,馬上話鋒一轉(zhuǎn),指著婆婆罵道:“哎呀,你這個老東西啊,你說戒指是你撿的,真想不到你會去偷??!一把年紀你不嫌丟人我們還嫌呢!呸!”
阿秋嬸在眾人如刀的目光中徹底崩潰,她跪倒在菀秋面前,哭喊著:“姑娘,我老婆子一時起意,對不住你了。都是我那兒媳婦,她天天逼我兒子給他買首飾,你看我們家哪有那個閑錢啊,我是怕她動了胎氣,想安慰她一下,這才動了歪心??!”
菀秋剛想扶起她,文艷就沖了上來,對著婆婆破口大罵道:“你這個老東西,自己做賊還賴我了,是我讓你去偷的嗎?是我嗎?”
看到兒媳婦這么激動,怕她動了胎氣的阿秋嬸只好服軟?!澳銊e這樣,當(dāng)心肚子里的孩子呀,是我的錯,都是我老婆子的錯,這總行了吧。”她低聲下氣的樣子是個人都會看不下去。
“大家都散了吧,這事已經(jīng)清楚了,謝謝大家作證??!”老莫朝村民喊著,他不想把事情弄的不可收拾,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大家平日里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弄僵了可不太好。
村民們漸漸散去,菀秋扶起地上的阿秋嬸,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說道:“大娘,您是好人,我相信你!”她剪水的雙眸靜靜地看著對方,眼神中是滿滿的信任。
“哎!我去把戒指給你取來。”阿秋嬸抹了一把眼淚,轉(zhuǎn)身往屋子里走去。
沒一會兒,阿秋嬸便拿了戒指出來了,遞到菀秋面前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姑娘,對不起了,我老婆子給你添麻煩了?!?p> 看著丟了的戒指又重新出現(xiàn)在眼前,菀秋萬分欣喜。她拿過戒指戴在手上,然后開心地說道:“謝謝你,大娘?!?p> “呸!”文艷朝阿秋嬸吐了一口唾沫,挺著肚子進了南屋。
菀秋看著阿秋嬸神情失落的樣子,于是出言安慰她道:“事情過去就算了,不必掛在心上。您是長輩禮當(dāng)尊重,有的人也是快做娘的人了,就不怕以后得來報應(yīng)嗎?”她故意提高聲音好讓屋子里的人聽見。
一陣掌聲在她身后響起,莫然地轉(zhuǎn)過身,躍入眼簾的是那張早已刻在心上的臉兒。他勾著嘴角,那淺淺的笑看起來是那樣的溫暖,只是為何他的臉上卻平添了幾份憔悴,她望著他,淚水忍不住涌上眼眶。
他的笑,他的矜持,一切的偽裝都抵不過他心底的心潮澎湃?,F(xiàn)在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抱住她,緊緊地,緊緊地,抱住她!兩天兩夜了,所有的疲憊和沮喪在見到她的這一刻已然全都化為了烏有。
“菀秋!”董翊楓沖上去將她死死地摟在懷里,那種失而復(fù)得的感覺是那樣的彌足珍貴。
“戒指找回來了,你也出現(xiàn)了,是天意嗎?”她的雙手環(huán)在他的腰上,額頭輕輕地磨著他的下巴,幾天沒刮的胡子有些扎人。
“也許吧!”他笑了笑,柔柔地啄了一下她的額頭,便不再說話。此時此刻再多的話都是多余,要說的他們彼此了解,要問的他們心中也早有答案。
“爹!”沉默許久的小浪終于忍不住出聲了,老莫擺了擺手,示意他要安靜。
聽到有孩子的聲音,兩個粘在一起的大人趕緊松開彼此。此刻,董翊楓才看清站在院里的男人,他本能地把菀秋擋在身后,醫(yī)院那件事他現(xiàn)在想來也仍心有于悸。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太過緊張?!皠e這樣,老莫是好人,是他救了我和萃盈?!闭f到這里她才想起萃盈,臉色一下子慌了起來。
“別擔(dān)心,萃盈在醫(yī)院?!彼谎郾憧创┝怂闹兴?。
老莫憨笑著朝董翊楓點點頭,很是歉意地說:“董少爺,上次醫(yī)院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您和少夫人都是好心人,我是一時昏了頭才會做那樣的蠢事?!?p> “是啊,董少爺,老莫真的是個好人,他是個熱心腸的人,平時常來我們村里送獵物給我們呢?!卑⑶飲鹨苍谝慌詭颓恢?。
了解了事情的經(jīng)過,董翊楓也放松了下來,很認真地看著老莫說道:“不管怎么樣,還是要跟你說聲謝謝!”
“這算不算不打不相識?”菀秋打趣地說道。
三個人對視了幾秒,終于都笑了。果真是不打不相識啊,人生的緣分就是這么的奇妙,壞人不一定一輩子都是壞人,而好人也并非永遠都會是好人,其實善與惡就在人的一念之間。
“?。?!”南屋里傳來了文艷的慘叫聲,院里的人立刻收起了笑容,特別是阿秋嬸嚇的腿都軟了。
除了小浪還在院子里,幾個大人都沖進了屋里。文艷捂著肚子痛苦地倒在炕上,血順著她的褲腿流了下來,染紅了土炕。眼前的場面把阿秋嬸嚇壞了,差點軟倒在地,還好菀秋一把扶住了她。
“我兒媳婦這是要早產(chǎn)啊,這可怎么辦?我去叫劉婆婆來接生。”
阿秋嬸掙扎著要往外走,董翊楓攔她說道:“她這個情況不能隨便在家里接生了,出這么多血是有生命危險的,搞不好大小都保不住?!?p> 聽到大人小孩都可能不保,阿秋嬸徹底嚇傻了,哭喊著:“天吶,我這是作什么孽??!”
“大娘,別哭了,收拾一下我送您兒媳婦上醫(yī)院,我的車就在外面。”他走到炕邊扯開一條背子,對老莫說道:“老莫大哥,幫我把人弄到被子上,我們一起把她抬到車上,千萬不要碰她的肚子?!?p> 這個時候人性善良的一面已經(jīng)占據(jù)了每個人的思想,不管文艷之前如何的使壞,如何的無理,可是當(dāng)生命之憂擺在面前時,一切都變得那樣微不足道。
老莫跑上前,幫著董翊楓把滿身鮮血的文艷挪到被子上。文艷痛苦的哼哼著,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阿秋嬸依然有點不太相信董翊楓說的話,還想上前阻止他們,急得老莫抬頭就沖她喊道:“阿秋嬸,他是醫(yī)生,是北平大醫(yī)院的醫(yī)生,你就快讓開吧,再不讓開你兒媳婦和孫子可都沒了。”
聽說是醫(yī)生,阿秋嬸終于讓開了路,董翊楓和老莫拽著被角,小心萬分地抬著文艷往外走。
菀秋跟在后面走出屋子,一把樓過小浪,這樣的場面只怕孩子幼小的心靈承受不起。阿秋嬸簡單地拿了幾件換洗衣服,就從南屋走了出來。
院子外,董翊楓和老莫已經(jīng)把文艷抬上車安頓好了。菀秋領(lǐng)著小浪交到老莫手里,感激地說道:“老莫,大恩不言謝!我們要走了,你留下來照顧小浪吧。”
“少夫人,客氣了,快走吧,救人要緊!”
在老莫的催促下,大家都上了車,車子突突地冒著尾氣?!鞍⒁蹋疫€能再見到您嗎?”小浪突然追上來朝著車里的菀秋喊道。
她從車里探出頭來,笑著說道:“小浪,會的,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董翊楓一腳油門,車子沖了出去,菀秋探出身子朝后面的小浪不停地揮著手,臉上盡是不舍之情。
“阿姨,再見!記得回來看我?。 毙±艘贿吅?,一邊用力的揮舞著手臂。
車子消失在視線中,小浪失落的低著頭,心情很是不佳。老莫愛憐地摸著兒子的頭,他知道小家伙這是舍不得菀秋,平素里他們父子生活在林子深處,孩子跟著他連個伴也沒有,真的是太孤單了。為了孩子的未來,也許他真的該改變一下生活方式了。他一把抱起兒子,父子倆說說笑笑地朝村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