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怔了怔,終究是沒在爭執(zhí),俯身把跪地的小娘子托起,柔聲道:“小娘子別怕,慢慢說,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沒想到,那小娘子卻是兩眼一翻,身體癱軟,昏死過去。
白衣人嚇了一跳,任由那小娘子在自己的胳膊上掛著,滿臉不知所措,黑衣人皺眉,臉上露出一抹急躁,沖過去便掐那小娘子的人中:“醒醒,其他人都在哪兒?”
“白云生,你別亂晃,讓我看看。”
兩個男子正不知所措,忽聽耳邊傳來一極動人的聲音。
白衣人一抬頭,不由驚訝:“秦娘子?”
秦亞茹微微頷首行禮,走過去扶著那少女坐下,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又替她診脈,見她并無大礙,這才松了口氣:“安心,只是一時情緒激動?!?p> 說著,秦亞茹就從隨身的藥箱里拿出一只白瓷藥瓶,打開上面的塞子,頓時,一股薄荷的清香味撲鼻而來,便是白云生和那黑衣人都精神一振。
她將那瓶子在小娘子鼻前晃了晃,小娘子便嚶嚀一聲,醒轉(zhuǎn)過來。
小娘子一醒,先是雙目朦朧,但一瞬間就回神,大聲道:“快救救我的姐妹!”
黑衣人厲聲喝道:“她們都在哪兒?”
“在……在……我?guī)銈內(nèi)ァ!蹦切∧镒用黠@也不知道地名,但她方向感極好,顧不得避嫌,站起身拉著黑衣人的袖子,穿過小巷,拼命往街道東面跑去,但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就換成那黑衣人拖著她跑。
白云生松松地拉住秦亞茹的胳膊,另一只手抱住大郎,低聲道:“得罪了!”
緊接著,秦亞茹就覺得身子一輕,不由自主地向前飛掠,頗有些騰云駕霧的感覺,一股子冷風(fēng)撲鼻而來,差點(diǎn)兒讓她岔了氣。
顯然,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隱隱約約聽出——這是遇見了拐子,行人紛紛讓路,還有幾個身體壯碩的漢子義憤填膺,隨手抓起身邊的菜刀,扁擔(dān)之類,跟著四個人一起跑,不過,他們的速度明顯不能和白云生幾人相比,不一會兒就再也跟不上。
秦亞茹覺得一眨眼的功夫,他們這四個人便停在一座獨(dú)門獨(dú)院的小樓前面,那小娘子眼淚嘩啦啦淌下,哭著喊:“就是這里!”
白云生二話不說,一腳踹過去,笨重的漆黑的大門應(yīng)聲而倒,黑衣人把那小娘子和秦亞茹輕輕一推,她們倆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退到街面上。
秦亞茹都沒回過神,就看見一黑一白兩個人沖進(jìn)了院子,隨即,里面?zhèn)鱽硪魂囙枥锱纠?,鬼哭狼嚎的聲響?p> 大郎極為興奮地抓住娘親的手,咬著嘴唇,秦亞茹無奈搖頭——這孩子居然還有那么點(diǎn)兒暴力傾向!
最多只有半刻鐘,甚至還不太到,里面的動靜漸漸小了,甚至連呻吟聲都聽不大見,白云生破門而出,招呼秦亞茹道:“秦娘子,小娘子,進(jìn)來!”
那女子似乎十分害怕,死死地抓著秦亞茹的衣袖,卻還是分外勇敢地舉步,視死如歸一般進(jìn)了那座大門。
一進(jìn)門,秦亞茹的腦袋便抽痛了兩下!
一地狼藉,青石板的地面上躺滿了分不清是人是鬼的長條物體,頭破血流,斷手?jǐn)嗄_的還算是好的,好歹還有一口氣在,還能看到胸腔鼓動,另外被揍得連爹媽都認(rèn)不出來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秦亞茹只粗略地掃了一眼,憑她多年來被高楓培養(yǎng)起的數(shù)字敏感度,大體有十人左右,那小娘子嚇得閉眼,大郎還好,不過小臉也有些泛白,秦亞茹只好交代大郎跟緊,伸手拉著那小娘子的一起進(jìn)屋。
屋里的情況就好上許多,地上也躺著四條大漢,不過明顯只是被人打昏,并未受太大的苦楚。
才進(jìn)門,就見立在門前的那黑衣人皺眉看了白云生一眼,道:“你手段太毒,有傷天和,若是師傅他老人家還在,必要教訓(xùn)你!”
白云生登時大怒,氣道:“假模假樣的給誰看?老子用得著你來教訓(xùn)!不就是幾個人販子,還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活剮了他們都是輕的,你一欺師滅祖的混蛋,還好意思提師傅?”
那黑衣人一語不發(fā),白云生卻越說越氣,眼瞅著摩拳擦掌就想動手。
兩個人在那兒爭執(zhí),一直攥著秦亞茹衣角的那小娘子,卻是忍不住跑上樓,不多時,上面就傳來一陣嚎啕大哭。
秦亞茹心里一陣難受,還略帶了一點(diǎn)兒驚惶,但她面上卻是絲毫不顯,也緩步登樓。
樓上屋子里烏壓壓擠了十六個小娘子,大的不過十八九歲,小的才七八歲,個個都生得秀氣,身上穿綢衣的也多。
這些小娘子簇?fù)碓谝粔K兒,涕淚橫流,秦亞茹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一遍,臉上的神色一變再變,先是松了口氣,卻又有些失望。
領(lǐng)著白云生他們找來的那小娘子先停下哭聲,細(xì)語安撫了許久,這一群遭難的小娘子才平復(fù)情緒。
秦亞茹大體看了看,見她們都沒受到很嚴(yán)重的傷害,不過想想也是,人販子辛辛苦苦把人拐來,自是想賣上個好價錢,對這些女孩兒,好吃好喝地供養(yǎng)還來不及,又怎么會隨意傷害?
交代她們先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秦亞茹便下樓,準(zhǔn)備去報官,一共十六個小娘子,安置是大問題,還是讓官府出面解決為好。
她下了樓,就見白云生不知道為何,神色激動,忽然伸手,用力地推了那黑衣人一下,黑衣人也沒閃躲,居然搖搖晃晃了幾下,順著白云生的手直愣愣倒了下去!
秦亞茹心下一驚,那黑衣人身后便是一紅木的桌子,上面還有一花瓶,這一倒下去,若是磕到后腦,可不是鬧著玩的,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白云生顯然也嚇了一跳,他本能地出手,卻沒有拉那黑衣人,而是唰唰幾劍,紅木的桌子頓成木條,花瓶也飛出老遠(yuǎn)。
那黑衣人哐當(dāng)一聲,倒在地上,秦亞茹身子一縮——就這一下,尋常人骨頭都可能摔斷掉!
愣愣地看了片刻,見白云生一絲動作都沒有,秦亞茹哭笑不得:“無論你們有什么恩怨,伸手扶一把,也是應(yīng)該的吧?”
白云生輕咳兩聲,袖手而立,一揚(yáng)眉,冷道:“我怕臟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