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柳茂嘉也被魂穿?
“是,陛下。”
宵雪謙卑地含笑垂眸,起身走來接過折子。
她并未離去,在接過的同時,她含著笑,輕聲對花素律道:“臣婦的母親,有要事要臣婦代為稟告?!?p> 在花素律的允準下,宵雪俯到花素律耳側輕語一陣。
言罷后,花素律挑下眉,似宵雪所說的內容并不讓她感到意外。
她如若調侃道:“雖知他們兄弟不合,但不知原來到了這種程度?!?p> 宵雪微笑著點頭:“母親曾派人查探,據說鎮(zhèn)關王夫婦偏愛幼子和女兒,弟弟妹妹出生后,姜大公子在家中便越不得意。另外,正房與側房的相斗在鎮(zhèn)關王府也很嚴重?!?p> 話語中她頓了下,似是在猶豫接下來要說的,是否能算個重要內容。
但她的忠誠,讓她事無巨細地全然向花素律稟告。
“還有種說法,姜大公子在家中與弟妹關系不好,是因為他小時生活在嶺南東道,弟弟妹妹都是在轉去西道后長大的。但那時姜大公子的口音已經定型,因此受排擠。”
花素律聽著,腦子聯想到校園霸凌……
這不是不可能。
世上有許多人,總是喜歡排擠和自己不一樣的人。
姜賀夫妻都是雍都生人,一嘴雍都官話縱然在今時不大地道了,但比起那些自幼在別的地方長大的官員還是強不少。
他們作為高位者,再另類,也不會有人敢公然嘲笑譏諷。
但是小孩子,就不一定了……
大人都會調侃兩句口音與他們常見之人不同的人,即便他們沒有惡意。
沒分寸的小孩子就更難避免這種事……
一般人或許聽過就算了,如是敏感之人就未必。
假如是周言莫被人調笑口音,他估計能記個倆仨月。若是總被人念,成他一輩子的陰影也不是不可能。
“姜大公子派人往嶺南去了,為防有事,母親已經派人去跟了。您看,是否妥當?可要加派人手?”
花素律晃晃手:“東廠那邊也派人了,小心點,別兩撥人碰一起去?!?p> 要是那樣,可就弄巧成拙了。
宵雪了然地福下身:“是,臣婦會轉達的。您放心,臣婦的母親一再叮囑過下面人,青門中人,隱蔽是首要?!?p> 花素律甚是欣慰地點頭。
“另有一件事。”宵雪又低聲道:“柳公子身邊的星若,是青門的人?!?p> 花素律沉思著對了下人,想起是隨柳茂嘉入宮的那個“陪嫁”小丫頭。
星若那丫頭看著不過十幾歲,應與無明差不多大,那么小的年紀竟然就當細作了?
花素律驀地又沉下臉……無明都能是殺手,星若一看就是個小機靈鬼,這么講,她當細作也沒什么稀奇。
但這還真是出乎意料的事!
按照青門的規(guī)定,下線只對自己的上線溝通。
星若這種的假若是a1,同理還有有a2、a3……,大多數情況,她們只會和負責傳達任務或是接收消息的A聯系。
只有極少數特別情況,她們才有可能與比A更上一層的B聯絡。
這種方式,目的是防止細作被抓后經不住拷問,使得青門暴露。
所以這些細作,都不知她們真正的老板是花素律。
也是因為如此,花素律不知星若是青門下屬。
“星若傳消息來,說,柳公子和丞相間的關系有點奇怪。”
花素律想不應該啊……
按照柳常德和柳茂嘉這父子倆的性格,父慈子孝是必然結果!
宵雪繼續(xù)道:“自柳公子入宮后,只要提起丞相,柳公子態(tài)度都很奇怪。星若說,柳公子像是不愿和丞相見面,若是說得多了甚至會不耐?!?p> 柳茂嘉聽別人提起他爹會不耐煩?這更加匪夷所思了。
花素律都開始懷疑,難不成柳茂嘉也被魂穿了?
不然就柳茂嘉那老古板的性格,必然是遵守父為子綱、君為臣綱的人,怎會不耐他爹呢?
這事想不通啊……
“怎會這樣?”花素律直問道。
“得知此事后有派人查探,柳相一直未見異樣。據說皇上提出選秀那日,柳相下朝回去與柳公子單獨說了什么,那之后柳公子對柳相的態(tài)度就變了?!?p> 宵雪俯首請罪:“具體事由星若還在查,請皇上恕罪?!?p> 難道是因為父親送他入宮,而心生怨恨?
依柳茂嘉的性格,不應該……
這件事花素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點點頭,囑咐一句:“謹慎行事?!?p> 等宵雪退出去許久,花素律仍是想不明白,琢磨要不要去見見柳茂嘉試探一番?
但一想這樣做未免太過刻意,便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可也不能去試柳常德。
那老狐貍一百八十個心眼,要是那么敢,不純屬自找不痛快嗎?
她指甲咔噠咔噠不停敲著桌案,心中又開始那個玄而又玄的想法……
原著里也沒有柳茂嘉被魂穿的情節(jié)呀?
不對。原著里還沒她這個天外來客呢!現在她人不也在這兒了?
抬起頭,花素律滿臉冷酷嚴肅……
要不派人去青峰山,把燕北生那個臭道士抓回來,讓他給算一卦吧!
唉,算了……
把那家伙弄過來,估計全世界人都得亂想。
到時,又不知會造出什么風言風語。得不償失,罷了罷了。
想了想,花素律決定暫時放下此事。
畢竟聽宵雪所言,柳氏父子像是出了矛盾。
敵人內部不和,對她而言這不是好事嗎?
花素律想,她又不真的是柳茂嘉的老婆,費心摻和這些干什么?
雖然事情緣由還是需要清楚,但也不急在一時。
比起讓他們父子倆開心,不如讓她自己開心……
“多多!多多?。 ?p> “奴婢來了,陛下有事吩咐?”多多從外面推門進來。
花素律非常大爺地靠在椅子上:“準備下,明日朕要和周公子出游?!?p> 多多感天謝地般向花素律身邊走過去:“您早就該出去了!來這邊就是讓您放松玩樂的!結果您每天還是悶屋子里批折子?!?p> 她瞬而燦然笑問:“您想如何游玩?”
花素律含了點笑意:“悠閑點,踏青賞花釣魚……都可以。路好走,少太陽曬最好了!”
多多溫柔應她:“奴婢明白,得顧著周公子方便。您放心吧!”
當天晚上下了一整夜小雨,轉日天公作美,清爽的風扶開陰云。
縱然艷陽高照,但雨降低了連日的高溫,陽光落在臉上也覺得宜人。
河邊上架起高聳的連云錦帳,兩名華服男女坐在下頭。
男人坐一把沒有腿的扶手軟椅,女人則坐在又厚又大,躺一個人都沒問題的軟草席墊子上。倆人手里都拿著做工精致的魚竿,一言不發(fā)。
男人時不時會偷偷去看聚精會神凝視河面的女人,臉上會不自覺浮現笑意。
可女人毫無察覺。
她抻著脖子,雙手攥著魚竿、嘴巴用力地緊抿。好像她足夠用力,就會有魚上鉤似的……
他倆身后站著五六名侍者,另有二十幾名羽林軍拎著刀,站在帳子邊輕裝守衛(wèi)。
再往后,出了錦帳。
步出百十步,靠近樹林的布帳子下,數不清數量的人無聲地忙活。
有人敲冰,有人切水果做點心,有人做菜煮茶,還有那些做粗活和全副武裝的羽林軍。
一堆人擠在一處,像是剛被挖出窩的蟻巢。和河邊的松散清閑,簡直是兩個世界……
過了許久,花素律皺眉嘖了聲,被周言莫敏銳地捕捉到耳朵里。
“皇上,怎么了?是累了嗎?”周言莫聲音輕柔溫和地問。
花素律沒說話,轉頭看向倆人身后那兩只木水槽。
一只槽里熱鬧擁擠,大大小小的魚不停地甩尾拍出水花。
另一只槽里,一條巴掌大的河鯽孤孤單單、暢通無阻地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