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天下無不愛子女的父母
回到屋里，問心為他換過手爐里的炭，打來熱水，暖熱手后為他按摩雙腿活血。
“老爺真是過分。他如今用您，不就是因為您手上有鏡殺樓？從前他哪兒對咱們搭理過？明知道那是您唯一的依仗，竟還大言不慚地說，您要進(jìn)宮，要您讓出來……”
問心越說越氣：“鏡殺樓是您自己機(jī)緣得來的，和周家有半個子關(guān)系？他怎么想的讓您讓？真是半點沒為您考慮?！?p> 周言莫垂著眼皮，雙眼無神地看她……
問心邊為他按摩，邊認(rèn)真的想著什么。
過了一陣，她似乎想明白了，停下手，蹲在輪椅扶手旁，道：“爺，咱們走吧？”
“走？”周言莫眼神冷木地看她：“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去哪兒奴婢都陪您。”問心神采奕奕道：“您手上有鏡殺樓，去哪里都會過得比這兒好，也不用再受別人轄制。”
“是嗎？”周言莫淡淡道：“你和我一起離開？我是個癱子，你不會離開我？”
他說著緩緩抬起手，手背輕撫問心的臉頰。
如此親昵的舉動，問心面上霎時發(fā)熱，布上紅云。
她鼓起勇氣，握住周言莫的手，小貓似的去蹭他被手爐暖得發(fā)燙的手心，溫柔細(xì)語：“是。奴婢不嫌您，永遠(yuǎn)不會離開您?！?p> 周言莫的臉上勾起兩分笑意：“真的？”他垂下頭，極輕聲地問。
問心感覺到他的氣息撲到額上，頓時心臟鼓噪，后背發(fā)熱，人越來越嬌怯：“真的?！?p> “死了也愿？”
問心臉上的表情凝滯一瞬，那只撫摸她臉頰的大手忽然按住她的后脖頸，將她脖子卡在輪椅扶手上，用力地掐。
她頓時驚慌，周言莫手掌巨大力氣使她半分反抗不得，喘不上氣。
喉嚨被按在木制扶手上強(qiáng)力擠壓傳來的疼痛，恍惚間讓她以為，自己的喉嚨要碎掉了……
“爺……爺……”她掙扎著發(fā)出幾聲求饒的聲音。
周言莫手上似要她的命，面上無半點表情，極冷道：“我不用你來同情我。”
“不，是……”
周言莫不理她的申辯，繼續(xù)道：“我不準(zhǔn)任何人，說父親、母親半句不好，聽到?jīng)]？”
問心因為腦部缺血，雙目充血外突，腦中嗡鳴不止：“是……聽，聽到了……”她抓住機(jī)會求饒。
周言莫撒開手，問心立即像條離水上岸的魚，捂住脖子撲騰著躲開，癱在地上大口呼吸。
“看在你自小伺候我，這次饒你。再沒有下回?！敝苎阅谅暤馈?p> 問心惶恐地跪俯：“是，奴婢謹(jǐn)記?！?p> 周言莫居高臨下地瞥著她：“入宮選秀，可能會要隨侍同行。問心，你是打算留在外頭，還是與我一起？”
他聲音忽地又溫和起來，問心卻聽得毛骨悚然，她知道，此刻若說錯話，必然沒命。
于是連連用力叩頭：“奴婢是爺?shù)呐?，只要是爺?shù)囊馑迹瑺數(shù)侥膬号靖侥膬?。?p> “好。”周言莫唇邊勾出抹轉(zhuǎn)瞬即逝的笑意：“你出去吧。”
問心得命，忙不得地叩頭，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周言莫自己呆坐了會兒，不久后唇舌微動，發(fā)出聲短促的哨聲。
不多時，外頭傳來叩門聲，隨后一道身影閃進(jìn)。
一蒙面男子雙目無神地走到他身邊，神情與周言莫門口那兩個小廝別無二致。
“樓主?！?p> 周言莫整理下袖子，道：“二月里我會因選秀入宮，宮內(nèi)可有人手？”
男子聲音木硬：“沒有。中秋宴后，大批宮女太監(jiān)外放，我們的人都被清出宮了。”
周言莫冷睥他一眼：“廢物。”
男子即刻單膝跪地。
周言莫道：“即刻安排人手，進(jìn)不去，就殺幾個替進(jìn)去?！?p> “是?！?p> “丞相那邊的，讓他們先聽丞相的命令，不要聯(lián)系這邊。有事我會派人去聯(lián)絡(luò)他們。”
“是。”
周言莫思索一陣的，道：“對了，劍南道那邊還有咱們的人？”
“是?！蹦凶討?yīng)聲，像一臺沒有靈魂，只知道聽取命令的人形機(jī)器。
周言莫眼神忽變了變，他想起方才父親一派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南蛩饕R殺樓，被他婉拒后惱怒的樣子……
這些年來，自己那么聽他的話，為他們殺了那么多人……為什么父親還這么容易生氣？
為什么還要唯一屬于自己的鏡殺樓？是自己還不夠聽話嗎？
他又想起除夕夜，父親在宴上抱著小妹妹，被妹妹扯胡子也笑眉笑言的樣子。
父親從來沒對他那樣笑過，也沒抱過他……
“劍南道的人，做做樣子，不必盡心。待我入宮后全部撤回來。”周言莫緊抿下嘴道：“除去丞相那邊的人，其余的都收回來，沒我的命令不準(zhǔn)動?！?p> “是。”
周言莫合上眼：“下去。”
“是。”
男子無聲無息地離開，周言莫抬起眼皮……
是他的錯。
他只知做事，沒讓父親注意到，現(xiàn)在對于周家，他到底有多重要。
周言莫面上泛起淺而溫和的笑意。
好在，現(xiàn)在也不晚。
奶娘說過，天下沒有不愛子女的父母。
只要父親明白他為周家付出多少，一定會重視他，母親也會愛他。
會像對其他弟弟妹妹一樣，對他笑……
*
二月初二龍?zhí)ь^，這是個大日子，往年國孝，不宜大辦。
但今年，花素律可以帶著皇親及重要官員，到京郊的白馬觀參拜踏青。
為什么一定要到白馬觀？
一是因為白馬觀名聲盛大，與皇家保持長期合作。
二是因為劇情在這兒了！
小說中在這里的劇情好多呢！江若谷也是在此與花云舒感情發(fā)生進(jìn)展！
花素律本是不想進(jìn)行這段，甚至想裝病躲過去。
可她裝病，其他人還是要去白馬觀。
到時劇情進(jìn)展完全不耽誤，畢竟原書這里女帝也是個背景板……
她也想過不去白馬觀，改別的地方，可雍都道觀是不少，能與白馬觀相媲美的實在沒有。
況且龍?zhí)ь^，歷代皇帝都是去白馬觀，花素律要去別的地方未免顯得有些突出。
三清殿內(nèi)，花素律頭戴帷帽遮面，率一眾人在道士的引導(dǎo)下叩拜敬香。
隨后在道士的引導(dǎo)下，到后面廂房找大師進(jìn)行封建迷信活動，比如……算命。
武利智聽說后和原著中一個反應(yīng)，甩袖子罵句：“歪門邪說……”轉(zhuǎn)頭就跑了。
花素律沒去理，畢竟接下來劇情里也沒他什么事。
她對觀主抱子午印行禮：“朕要與燕北生道長聊聊，請觀主帶路。”
花素律語氣禮節(jié)都很客氣，唯獨(dú)話說的是肯定句，并沒有在請準(zhǔn)對方的應(yīng)允。
她知道這樣不禮貌，但沒辦法。
原著這里，為女帝批命的是觀主，而為男女主批命的就是燕北生。
這個燕北生卦算易理天下第一，民間人送外號燕大仙。他就是此時，說花云舒天生鳳命，降世引太平之類，吹得是天花亂墜。
他這一句，直接為后來江若谷登基迎娶花素律，讓眾人覺得江若谷是天命所歸打下基礎(chǔ)。
以前看小說時覺得“哇，寶貝女鵝好棒！”，現(xiàn)在她是反派，自然不希望給別人留下這種機(jī)會。
只好強(qiáng)將這批命的機(jī)會搶過來！
觀主非常隨和的回禮，為花素律帶路。
登上一道青石階，在一扇紅門前停住步伐。
一名小道士推開門，觀主對花素律行禮：“陛下，燕師弟在內(nèi)恭候多時，請?！?p> 花素律挑下眉，讓國安等人守在門外，自己信步進(jìn)去。
屋內(nèi)有淡淡的檀香味，花素律見內(nèi)中有門開著，順著進(jìn)去，里面一年輕男子穿身尋常道衣，頭戴混元巾，合眸坐在木榻上。
他平靜安然地坐在那里，氣場卻不小。
花素律淺淺地深吸口氣，走過去摘下帷帽放到一邊，輕言一句：“道長?！倍俗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