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玉中人
“阿堯,這天熱得邪乎,空氣里都像著了火,咱趕緊歇會兒?”黃老伯抬手,抹了把如雨般滾落的汗珠,喘著粗氣,沖一旁悶頭揮鍬的白堯喊道。
烈日高懸,將熾熱的光毫無保留地傾瀉而下,烤得大地干裂,工地上揚起的塵土都帶著滾燙的氣息。
白堯古銅色的肌膚泛著油光,泛黃且被汗水浸透的背心緊貼在他寬闊結(jié)實的背上,那隆起的肌肉線條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他手中的鐵鍬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每一下都重重砸進干涸堅硬如鐵的黃土,濺起大片塵土。
其實看著黃老伯蹣跚離去的背影,他心里也閃過一絲動搖,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動,剛想開口,腦海中卻突然浮現(xiàn)出弟弟躺在病床上蒼白虛弱的面容,手上的勁兒瞬間又大了幾分。
此刻,他滿心無奈,聽著黃老伯的嘟囔,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大家都難,可誰又知曉他此時心急如焚,為了能多掙些救命錢,他唯有咬牙死撐。
就在他又一鍬狠狠插進土里時,一塊乳白色的玉石在翻開的泥土中隱約閃露一角,他眼疾手快,順手撿起。
剎那間,一股沁人心脾的冰涼之意順著指尖傳遍全身,驅(qū)散了些許燥熱。
他定睛一看,白玉上篆刻著繁復古老、似來自遠古的神秘符文,隱隱還有金光縈繞。白堯心頭一驚,心臟猛地跳動幾下,佯裝若無其事地抬頭,快速環(huán)視四周,確認無人察覺后,才將它匆匆塞進衣兜。
“阿堯啊,都五點了,下班咯,你還挖啥呢?老板又不會給你加工錢,你挖這么快,咱大伙不就得少干幾天吶。”
黃老伯弓著背,慢悠悠晃過來,嘴里不停嘟囔,臉上帶著幾分不滿與嗔怪。
白堯冷峻的面龐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抿了抿唇,終究沒吭聲。
在他心底,早一天完工,就能早一天拿到工錢,弟弟就能早一天得到救治。弟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他最后的牽掛,他絕不敢有半分懈怠。
懷揣著玉石,一路上白堯心不在焉,滿心都是弟弟躺在病床上的神情。
上京市人民醫(yī)院。
夜晚的走廊中,慘白的燈光灑下冷冷的光暈,消毒水味彌漫在每一寸空氣里,令人窒息。時不時傳來病人痛苦的哀嚎聲,那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上回蕩,透著股深入骨髓的孤寂與絕望。
“讓一讓,讓一讓?!币幻t(yī)生神色匆匆,在三名護士的簇擁下匆匆地朝電梯奔去。
“1306床的病人需要馬上手術(shù),趕快聯(lián)系病人家屬!”領頭的醫(yī)生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對身后的護士大聲吩咐道。
“1306?白岳!”白堯神色驟變,心瞬間揪緊,身形一閃,連忙沖進即將關閉的電梯,護士嫻熟的按下 13樓的按鍵。
“醫(yī)生,我是 1306床的家屬,他怎么了?”白堯聲音顫抖,眼眶泛紅,眼睛緊盯著醫(yī)生。
“你是他什么人?”中年醫(yī)生目光銳利如鷹,緊緊盯著白堯,嚴肅地問道。
“我是他哥,我叫白堯,樓上的護士長認識我?!卑讏蚣鼻械亟忉屩?,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你弟弟的情況十分危急,突發(fā)性腦出血,必須馬上做開顱手術(shù),上去就趕快把字簽了?!贬t(yī)生語速飛快,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白堯心上。
電梯“?!钡囊宦暦€(wěn)穩(wěn)停在 13樓,醫(yī)生一個箭步?jīng)_出,朝手術(shù)室狂奔,白堯緊跟其后。
“這里需要你簽字?!卑自赖牟∥Mㄖ獣f到白堯手中。
白堯的手哆嗦著,費了好大勁,才在家屬簽字欄寫下自己的名字。緊接著,就看見白岳被推出病房,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白堯眼眶一紅,心好似被千萬根針扎著。
“白岳,你一定要挺住啊!哥等著你兌現(xiàn)承諾呢!”
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白堯再也忍不住,靠在墻邊失聲痛哭起來。
當初母親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照顧好弟弟,沒想到,不到兩年,弟弟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出租車撞倒。每每想起那一幕,白堯的內(nèi)心就猶如刀割一般。
“我可以救你弟弟!”一道銀鈴般的聲音仿若從遙遠之地傳來,在白堯腦中突兀響起。
白堯猛然抬頭,環(huán)顧四周,卻空無一人。
“誰?是誰!”他霍地站起身,神情激動,雙手顫抖著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可一無所獲。
“別找了,別找了,我在你的褲兜里,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跟你說?!蹦锹曇粼俣软懫?,白堯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nèi)心的慌亂,雙手在褲兜里摸索,除了那塊剛撿到的玉,什么也沒有。
“你說你能救我的弟弟?”白堯緊握著玉石,滿臉狐疑地問道。
“沒錯!就是我,我能救你的弟弟?!甭曇粲趾翢o征兆地在白堯腦海中出現(xiàn)。
白堯使勁拍了拍腦袋,眼神中透著迷茫,似乎想把這幻覺驅(qū)散。
“不是你的幻覺,我是真實存在的,你現(xiàn)在只需要冷靜下來就行?!卑子裨诎讏虻氖稚衔⑽㈩潉?,仿佛在向他證明其真實。
感覺到手中的異樣,白堯一怔,臉上剛浮現(xiàn)的一絲喜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我憑什么相信你?”
“看到對面那個坐輪椅的人了吧?我現(xiàn)在讓她站起來!“
白堯?qū)⑿艑⒁傻乜聪驅(qū)γ孀谳喴紊系娜?,手中的白玉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熱感。
片刻后,對面的中年婦女仿若重獲新生,“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口中還不停地大叫道:“我的腿好了,真是神仙顯靈了,上蒼保佑!上蒼保佑!”
周圍的人被婦女的聲音吸引,紛紛圍攏過來,其中不乏醫(yī)學專家。
“醫(yī)學奇跡??!粉碎性骨折居然能完美復原,我要去寫一篇論文?!币晃会t(yī)生滿臉驚愕,抱著中年婦女的腿瘋狂按壓,嘴里念念有詞。
“這下你總相信了吧!”
白堯表面平靜地看著手中的白玉,內(nèi)心卻早已激動得像個孩子,看了那么多年的小說,原以為小說里的神器全是虛構(gòu)的,沒想到真的存在,而且就在自己手上。
“說吧,你有什么條件!”白堯當然不傻,憑借著看小說的經(jīng)驗,他很快就知道這塊玉的目的,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總要付出點什么。
“條件很簡單,讓我吸附到你體內(nèi)十年,用你的精血養(yǎng)我的神魂?!?p> “五年!不能再多了!”白堯想都沒想,直接砍一半下來,因為大部分小說里寫的都是某個神器想復活,才會寄宿到人體里。
“小子,不要不識抬舉,若是我不救你弟弟,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呵!若是我不讓你進入我的體內(nèi),你又會怎樣?”白堯風輕云淡地說,他必須試試她的底線。
“哼!要不是因為我等了2000多年才等到你這樣的軀體,我肯定不會讓你挖到我。姑奶奶我就再讓一步,吸附十年,外加教你證道成仙,如何?”
“你該不會在十年內(nèi)占領我的身體吧?”對于這些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白堯還是有些不放心,小心地詢問道。
“不會!”
“你發(fā)誓!”
“真是上輩子欠你的?!迸拥穆曇粲行o奈。
隨后便念起一串晦澀的咒語,而白堯只聽懂了最后一句,“如有違反,神魂隕滅?!?p> “滿意了吧!”白玉不停在白堯手上顫抖著,氣呼呼地說著。
“非常滿意!那么接下來就請你幫忙了。”白堯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手中的白玉,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
“拿一滴你的血,滴在玉上就可以了?!?p> “哦!”
白堯微微彎腰,用手摳了摳腳腕上的血痂,然后用手沾了一滴鮮血抹在那玉上。
“嗡——”
一道白光沒入白堯的胸膛,頓時一陣劇烈的疼痛使他跪倒在地。
腦海中出現(xiàn)一道白色的光幕。
“你好!白堯。我叫玲瓏子。這一次我···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