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口。
希道爾莫名感覺自己有些暈,他扶著門框,眼前一片飄忽。
邁開步子,希道爾下意識的想去長椅上休息,等待自己哥哥前來告訴他最終的結(jié)果。
一步……兩步。他坐到了長椅之上,但眼皮終究是沒有抵抗住那種誘惑,昏昏欲睡的瞇成了一道縫隙。
當啷。走廊的另一側(cè)傳來器物砸落地上的聲音,一雙皮鞋出現(xiàn)在了視野中央。
皮鞋的主人是一個看起來就很欠揍,但不得不說有幾分特色的男人。
正是蘭爾烏斯!
蘭爾烏斯收回望著希道爾的目光,抬著他的兩只胳膊把他拖進了那間病房之中,并抬臂關(guān)上了走廊這一層的電閘。
那股香味依然在這一層彌漫著,直直透過門縫穿入胡德的辦公室內(nèi)。
………
拿起胡德醫(yī)生開的藥,習慣性的擰開瓶蓋觀察藥丸的異常性,鄧恩好似聞到什么一般微微一皺。
有異常……
久為值夜者隊長的他立刻感受到了異常。
這藥瓶剛才被胡德拿過之前瓶身上是沒有那墨綠色的染料的,而那股氣味,明顯是有毒的植物才能散發(fā)出來的。
還有一股奇怪的香味,這就是我剛才沒有聞到這股味道的原因?
而且我待了這么久外面沒有半點聲音……
想到這,他立刻起身,先是將藥品全部裝入袋子之中封好,隨后在胡德的注視中走出了房間內(nèi)。
………
“跟著希道爾一同來看病的鄧恩察覺到了這瘋?cè)嗽旱漠惓?,在追尋著香味的源頭,他發(fā)現(xiàn)了一間緊閉的病房大門,靈性直覺告訴他這間房間有極大的危機。”筆這樣寫道。
………
病房外。
鄧恩能感覺到周圍那股香氣更濃了。
這香氣似乎有致幻的效果,讓他的腦子有了一絲眩暈感。
輕咳一聲,讓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回到執(zhí)行任務(wù)時的緊繃,身形躲避到了一處死角。
身體微微下蹲,將自身的重心朝下,以防止自己接下來的行動產(chǎn)生不必要的危險。
他的精神在恍惚一瞬間之后,身體周圍出現(xiàn)了無形的白圈,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出去。
而就在這時,長廊的某處傳來了掙開鐵鏈與打砸的嘈雜聲音。
砰!
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一腳踢開厚厚的鐵門,從長廊的盡頭某個房間內(nèi)突然沖了出來。
他的臉上,胳膊上,胸口上,全都是血跡和血痕,一只手腕滿是針孔,另一只手腕蒼白到了可怕的地步。
“為了吾主!”他狂熱的高喊。
他的速度快的嚇人,就連南大陸那些野蠻人都比不上他,幾乎在幾秒之內(nèi)就到了一間病房前。
他試著抓住門把手想要擰開房門,但卻沒有效果。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眼睛充血,直接用自己的腦袋狠狠的砸在門上。
鐵門傳來沉悶的響聲,而這病人的額頭也已經(jīng)血肉模糊。
沒有停留,又是重重的一擊頭槌。
“為了吾主!”他沒有感到疼痛一般再次振臂高呼。
崩!
這一下,整個鐵門都凹陷下去了一塊。
三下……四下……門在這一刻也再也難以承受這個瘋子的攻擊,朝里倒去。
見門開了,這瘋子的臉上出現(xiàn)了笑容,但在這已成不了五官的臉上的笑容,令人發(fā)毛。
“瘋子?!眳拹旱穆曇魪亩呿懫穑瑤е鴿鉂獾某爸S和惡心意味。
他的后頸也在這個時候被一把刀貫穿了,直直穿過了整個脖子。
凄厲的慘叫從門內(nèi)傳出,傳遍了整座瘋?cè)嗽?,讓這瘋?cè)嗽憾既旧狭艘环忠蠹t與詭異。
病人的慘叫聲接連的從各個病房中傳出,構(gòu)造成了一首午夜歌曲。
而就在這時,病房中那個聲音的主人收回了插入病人后頸的刀,他拿出手帕擦拭著自己的手掌,看著一位穿白大褂的醫(yī)生走入這里。
“胡德?來吧,你說過你要幫我的。”蘭爾烏斯的臉上露出一絲瘋狂。
“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時候,病人的哀怨,多么好的負面情緒啊,一定會讓祂滿意的?!?p> ………
“這樣一個不可能的儀式在0-08的幫助下,成功了,真實造物主的子嗣成功降生在了梅高歐斯的肚中。”筆在寫下這段話后,茨爾松開了筆,微微一笑。
………
病房之中。
那個病人依然倒在血泊之中,靠門的角落處被捆綁的希道爾仍在昏迷,天花板上的煤氣吊燈不斷的搖晃著,忽明忽暗。
病床上的梅高歐斯表情充滿了痛苦,她扭動著自己的身體,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成功了,難以相信?!焙逻呎f邊將插在梅高歐斯手臂上的針管拔下。
“呵?!碧m爾烏斯僅僅是冷哼了一聲。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未婚妻馬上就要醒了。
“確實,難以相信?!边@個人渣淡定的說道,同時用一塊布扎緊梅高歐斯手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針孔。
蘭爾烏斯用衣服蓋在梅高歐斯肩膀上,把暫且還在昏迷的她扶了起來。
“我走了,報酬先記著。”他說道。
身體即將跨過那具病人尸體的時候,蘭爾烏斯忽然一腳踩在了那血肉模糊的額頭上。
咔擦!從破碎的腦袋中流出了許多花花白白的東西。
忽然,這具尸體開始急劇的膨脹,膨脹,再膨脹!
很快它就膨脹到了宛如巨人觀般的景象,然后……它炸開了!
威力堪比鐵甲艦副炮的一發(fā)炮彈,房間內(nèi)瞬間就被血肉洪流淹沒,無論是玻璃、煤氣吊燈、手術(shù)工具,全部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變化。
巨大的威力將在場的所有人振飛了起來,其中以蘭爾烏斯傷的最為嚴重。
但奇怪的一點是,那些血肉炸彈并沒有對梅高歐斯造成任何實質(zhì)性的傷害,僅僅是將她振到了門外,連帶著希道爾一起。
而就在這混亂的場所之中,一團不斷蠕動的肉塊逐漸形成了一個漂亮男人的形體。
鄧恩的身影從門外一閃而過,他伸手抓住希道爾的身體,使勁搖晃著。
不一會,昏迷的希道爾就醒了過來,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臉上露出了幾分歉意的表情:
“對不起,哥哥?!?p> 鄧恩嘆了一口氣,抽出一把刀,將捆綁他的繩索割斷。
他正準備立刻帶希道爾走的時候,眼睛突兀瞥到了一側(cè)昏迷不醒的梅高歐斯。
………
“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鄧恩決定同時解救梅高歐斯,并趁著房間內(nèi)那些野生非凡者被突如其來的爆炸擋住去處,立刻離開這座瘋?cè)嗽?。?p> ………
鄧恩沉默片刻,先是伸出自己的手,透過窗外紅月的光輝,能隱約看到他手中的銀白。
“緋紅!”
符咒被拋向房間內(nèi),在一瞬間,上面那奇詭的符文便變的慘白,安寧在一瞬間籠罩了整座房間,就連那蠕動著的肉塊也短暫的陷入了沉眠。
………
“希道爾成功受到刺激醒來了,這很合理?!?p> “希道爾有被害妄想癥的原因正是因為他受到了真實造物主的污染,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他感受到醫(yī)院中布置的儀式反應(yīng)比鄧恩更加的強烈?!?p> 勾勒羽毛筆在最后加上“這很合理”這四個字,茨爾放下了筆記本,打了個哈欠,邁步走出了房屋。
今天是一個有著半圓月的夜晚。
茨爾頷首一望,便去自己的盥洗室中尋找主的神座了。
………
瘋?cè)嗽和獾臉淞?,政府為了防止瘋?cè)嗽褐心切O具攻擊力的病人跑出來,特地將瘋?cè)嗽涸O(shè)在了荒涼的、未開墾的地方。
自從第四紀掀起了一波開墾荒地的浪潮以后,那些領(lǐng)主、貴族和農(nóng)場主就開始極力反對魯恩的直系王室下達開墾的命令了。
嘿,他們的種植園不能缺少奴隸,開墾荒地之后只會導(dǎo)致自家種植園種植出的紡織原料難以向那些大工廠主賣個好價錢以及依附于自己的農(nóng)民和農(nóng)奴的流失。
但在跑出瘋?cè)嗽旱泥嚩饕恍腥说难壑?,周圍那些蒼白的長枝看起來就宛如在瘋長,在緋紅月光的映照下,詭異的像是一根根伸長了的手指。
這里整個的都仿佛因為真實造物主的儀式而異化了,無論是雜草還是樹木。
周圍充斥了贊美的囈語,這些囈語或許來自一株不起眼的枯草,或許來自蟻巢之內(nèi)的螞蟻,又或來自一粒泥土、一棵蔥郁的大樹、一塊石子。
無論是有生命的,或無生命的,都在贊美這位存在的圣臨,極力用充斥著負面情緒的嘶喊取悅祂,贊美祂。
鄧恩的表情也因囈語的影響時而扭曲時而皺眉,黑色的寬大風衣背后,護住了希道爾和梅高歐斯,沒有讓他們受到一點點的波及。
但……他卻沒有想過,這些囈語對象,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那個女士呢…?
希道爾此時咬緊了自己的牙齒,極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和心。
他的手臂上逐漸多出了好幾道抓痕,有的深,有的淺。
他想要用疼痛喚醒自己,不要被那股氣息所影響,不要跪下身體,不要顫抖。
讓人平靜的詩歌自口中而出,短暫的讓那些樹木和異常陷入了沉睡,同時也讓希道爾平靜了下來。
他的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難受至極,但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哥,這是什么神奇的能……”
咔擦!
如同實質(zhì)的玻璃碎裂之聲響起,從瘋?cè)嗽旱拇箝T中跑出了那個穿白大褂的胡德一醫(yī)生,瞬間拉回了正在誦念詩歌的鄧恩的心,也讓希道爾未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
鄧恩手指旋即下意識抓住身后的梅高歐斯和希道爾,使力向前拉去。
“不!先生,你不能這樣!”梅高歐斯瞳孔一縮,痛苦的說道。
鄧恩的嘴角隱隱滲出些許的紅,他輕咳一聲。
咬咬牙,鄧恩低聲誦念起簡短的詩篇,邊念邊示意希道爾攙扶住那位女士:
“她的花一夜開到天明”
“但待到白晝睜開了眼睛”
“被凝視羞得無處可躲”
“她便在暈眩中……”
念到這里,鄧恩突然感覺到有一道無比尖銳的刺穿了自己的精神、甚至是“靈”,隨即而來的那種難以忍受的疼痛也讓他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眩暈感從頭腦中傳來,不僅腫脹,還有一種有什么東西像要貫穿出來的感覺。
強行支撐著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這種疼痛,血從鄧恩的嘴角流出。
但在黑夜之中,夢魘的能力是無比強大的,鄧恩在這個簡短的時間內(nèi),手指抓住了“安眠”符咒,并將它扔向了剛剛施展完“精神刺穿”的胡德。
深深的瞥了一眼以后,鄧恩念誦咒語,緋紅的力量在瞬息之間爆發(fā)而出,然而這時,猛烈的拉力突兀的從左臂抓著的梅高歐斯處傳來。
“求求你,求求你們,先生們,放過我吧,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他,我肚子里的孩子還在等我和他父親回家……”梅高歐斯哀求道,她的雙手緊緊抓著鄧恩黑風衣的袖子。
病房內(nèi),一片雜亂之中。
由于受到符咒影響陷入沉睡的蘭爾烏斯終于擺脫了夢境的束縛。
蘭爾烏斯臉龐極度的扭曲,他靠著破裂的窗戶望了一眼下方抓著自己未婚妻梅高歐斯的鄧恩,氣急敗壞的準備拾起匕首跳下去。
蘭爾烏斯的手剛剛抓住窗戶外框,準備彎曲下身跳下窗戶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
“別走啊,再等一會吧,我可是要好好的感謝你呢,感謝你讓主的子嗣降生下來?!?p> “不過,神不需要有一個父親,我會為主,掃清一切褻瀆到祂的存在,然后,帶著她回貝克蘭德?!?p> 溫柔的聲音逐漸變的越發(fā)恐怖,如同千百個幽怨的怨靈在向他低吼。
蘭爾烏斯沒有絲毫猶豫,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第一時刻便跳下了窗戶,滾落草地,翻滾兩圈爬起。
窗戶之上,a先生露出一個陰沉的笑,督了一眼草地上的蘭爾烏斯,一躍而下。
雙腿傳來卡吧的骨折聲,但a先生的笑容卻因此變的美麗了起來,雖然他不笑也仍舊美麗且強大。
a的身體霍然膨脹,皮膚變得深黑,頭上長出了兩根彎曲的有邪異花紋的山羊角,背后撲扇起彌漫硫磺氣息的翅膀。
接近三米的他身體前傾,無數(shù)硫磺的氣味鋪面而入。
……他失控了?蘭爾烏斯的表情一滯,但下一秒,他便看見鋪天蓋地的硫磺火球出現(xiàn)在了眼瞳之中。
………
“你的丈夫有問題,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和你細說。”鄧恩喘了口氣,快速說道。
而就在這時,他看到面前的梅高歐斯眼睛突然變大,耳邊傳來希道爾高聲的喊叫:
“躲開!”
鄧恩立即抓住梅高歐斯,翻身滾向另一邊,而希道爾也趁此機會,擺脫了鄧恩的手,身形緊貼地面。
數(shù)顆硫磺火球砸在剛才鄧恩所處的位置,燃起熊熊的大火,其中一顆火球的軌跡明明是向梅高歐斯砸去,但卻在中途轉(zhuǎn)變了方向,差點正中希道爾的腦袋。
希道爾的鼻尖滲出許多的汗珠,只差那幾毫米……
鄧恩立刻扶起希道爾和一側(cè)穿著長裙的梅高歐斯,然而就在這時,毫無征兆的刺穿感再次傳來,雙手頓時變得無比乏力,腦中再次傳來一陣眩暈感,是胡德.歐根。
他在發(fā)動了這一擊之后,迅速逃離了這里,連頭都沒有回,更別說顧及自己的同伴蘭爾烏斯。
蘭爾烏斯沒有痛罵胡德的臨陣逃脫,在躲過那無數(shù)的硫磺火球之后的他,就因為有了剛才那一擊,成功的接住了撲上來的梅高歐斯,將她摟到懷里,假惺惺的拍著她的后背說道:
“沒事了,親愛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我們先離開這里,等到離開這里,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p> 梅高歐斯不住的點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
然而蘭爾烏斯沒有看到,a先生接近三米高的身體忽然變的比原先的模樣更加的柔美,就連皮膚也變的更顯白嫩。
只是那好看的眸子卻有幾分的泛紅,但卻平添了一種別樣的魅力。
“你必須死!”a先生的聲音變的很好聽。
本來隱藏在除梅高歐斯在場人心中的疾病剎那間爆發(fā),其中蘭爾烏斯的疾病尤為強烈!
阿勒蘇霍得之筆
可惡的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