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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體顫抖

第二章 地動山搖

星體顫抖 水秀山無名 4189 2022-01-21 09:00:14

  爆竹聲聲辭舊歲,銀花朵朵賀新年。小販的吆喝聲,人群的喝彩聲,祈禱的喃呢聲,歡快的交織在一起。最普通的人間煙火的氣息,卻足以比肩神明的祝福,撫慰著這個平凡的沿海小城。倆人一個跑,一個追,嬉笑怒罵好不快活,仿佛這才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時光。

  前一刻還在躲閃小雷猴子偷桃術的陳明,突然間停了下來。5點剛過,太陽已經(jīng)掠出了地平線,陳明看著遠處的地平線,乍出的太陽、身后的小雷、手上的甜不辣,這一熟悉的環(huán)境再次闖入腦海:我夢到過這個場景。小雷追了上來,剛想對陳明施展“猴子偷桃”,就看到他在發(fā)呆。了解陳明的他瞬間明白了,肯定是又預知到了馬上要發(fā)生的事情。

  陳明也不說話,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一輛三叉戟標志的小車,駛到門前停了下來;下來了一對父女,走上了禪寺的臺階;二人攜手敲鐘,剛一敲完,就看見小女孩滿臉是血,父親抱頭痛哭;人群一片慌亂,方丈法師們四散而逃,圍觀的人群也一片混亂。

  “什么情況?不就是個敲鐘儀式么,難道還會出什么亂子?”陳明心生疑惑,仔細的觀察了禪寺的周圍。大過年的,也不會有什么小偷。難道是搶劫?不可能,跑村子里來搶劫不是找死么,大家都是鄰里鄉(xiāng)親的,一個招呼就把搶劫人的制服了。殺人?更不可能,誰跑廟會上來殺人啊;而且太平縣民風淳樸,幾年都沒發(fā)生過什么刑事案件。陳明轉(zhuǎn)頭問小雷:“一個車的標志是三叉戟,那是什么車?”小雷驚到:“奔馳啊!你怎么知道這個車的?”也不怪小雷驚訝,彼時的太平縣,雖然下海經(jīng)商的熱潮相當高漲,也有不少人賺了大錢,但是大家還是傾向于購買桑塔納或者皇冠較多,因為這兩種車型是最早引進國內(nèi)實現(xiàn)國產(chǎn)的品牌,購置稅不高且相當有面子。本來嘛,中國人出門在外辦事也就好個面子,其他品牌的汽車雖然質(zhì)量過硬但是知名度不高,最關鍵的是價格離譜。冒險買回來,別人如果不認識這個牌子,那豈不是吃力不討好。也就是小雷比較喜歡汽車,對一些品牌比較了解,換作其他人是根本不可能認識的。

  “奔馳是德國的一個牌子,我們太平縣是沒有哪個老板能買的起的;不過前幾年廟會,我都見到過,是從省城金陵過來的黃老板,也是來敲鐘的,那車型真叫一個氣派,好像還有個外號叫啥來著,我當時聽我爸說過來著,我想想...”,小雷說得眉飛色舞,仿佛這車就好像他們家的一樣?!芭秾Γ肫饋砹?,叫虎頭奔,都是大佬開的。不對,應該是大佬的司機開的,大佬都是坐的?!标惷餍睦镉袛?shù)了,問道:“是不是這幾年的頭鐘都是黃老板敲的?”小雷不屑的給陳明甩了個白眼:“那還用說?能買得起虎頭奔的全國估計都沒幾個,買一個頭鐘敲敲不是手到擒來?”

  陳明此時不說話,嘴里仿佛默念著什么。此時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禪寺正門的偏側(cè),不得不說祭祀大典的主辦方準備工作還是做得不錯的,“迎神大道”早已掃灑干凈,一條嶄新的紅地毯由大門直入臺階,拾級而上;禪寺入口處,劉偉的村長老爹劉建國正在維持秩序,迎來送往,確保“貴客”們能夠及時登臺;臺階兩側(cè)分列8位僧侶正在祈香默念;大殿門口的香爐閃閃發(fā)光,看不清是由何材質(zhì)所鑄;香爐的一側(cè)正是那口遠近聞名的青口大鐘,分列若干法師,正在準備著香料,以供貴客焚香祈福。此時的廟會,商販們已經(jīng)基本散去,留下的只有準備祈福上香的香客們;所有人已經(jīng)聚集到正門的偏側(cè),就等付費玩家們敲滿100鐘后,自己再上去敬香留念。

  這要是在往年,陳明和小雷早就回去睡覺了。但是今年陳明預感到有大事發(fā)生,小雷也只好強打著精神陪著他。正準備催促陳明回家的時候,小雷一個哈欠沒打完,那輛虎頭奔出現(xiàn)了。就在萬眾矚目之下,停在了禪寺的正門,一個精壯的大漢從主駕跳了下來,一路小跑到后座;村長也是邊跑邊搓手,一路打著哈哈。估計是太專注于后座的貴客了,沒注意到同時下來的司機,撞了個趔趄。司機極不耐煩,把村長往后推了推。打開車門,一個滿臉陰霾的中年模樣的男子下了車,搓了搓手,又彎腰進車內(nèi),抱下來一個約10歲左右的小女孩,隨后將身上的大衣取了下來披在小女孩身上。中年男子正準備牽小女孩的手,小女孩仿佛生氣一般,甩開在一邊;男子也不以為意,再一次抓住了小女孩的手,沿著紅毯往大殿走去。

  “沒錯,就是他倆?!标惷餍闹幸痪o,雖然和他們并不認識,但是既然已經(jīng)預知到了危險,見死不救也不行。不過怎么救呢?如果現(xiàn)在沖出去把他們攔下來,一定會被當成神經(jīng)病轟出去?!白咭徊剿阋徊剑姍C行事。”只見二人走上臺階,進入大殿。按流程先在殿內(nèi)對佛祖行三拜九叩之禮;隨后出大殿,在香爐內(nèi)燒三注高香;最后再行敲鐘,許愿完成,禮畢。二人進殿后,突然傳來了些許爭吵之聲,陳明看到在大殿門口的法師們臉上有些許尷尬的神色。自己在臺階之下,根本聽不清殿里在爭吵什么,只隱約聽到“混蛋”、“惡心”、“媽媽”等詞語。陳明一臉錯愕,轉(zhuǎn)頭看向小雷,他也是如此表情。小雷回道:“肯定又是家庭倫理鬧劇唄,還用想?”

  也不知他倆爭吵了多久,方丈走進大殿,估計是提醒快到敲鐘的吉時。每年固定是凌晨6點18分敲頭鐘,任何人都不能耽誤方丈的發(fā)財大計。小女孩不情愿的走了出來,中年男子還是一臉陰霾,看不出表情?!熬褪乾F(xiàn)在??!”陳明暗叫不好,可是又不知何時出手。只見他緊閉雙眼,再次努力回想剛才福至心靈的那一刻:倆人手扶撞柱,準備發(fā)力;地動山搖,大鐘繩斷;血濺當場,滾下臺階。

  “我知道了,是地震??!”他趕緊回過頭去,讓小雷退到臺階的后面,越遠越好。小雷也將信將疑,不過出于對這個小神棍的信任,還是立馬轉(zhuǎn)頭就跑。陳明沿著臺階就大步邁了上去,臺下的幾位僧侶眼看一個小屁孩沖上臺階,還以為是要來破壞敲鐘大典的,正要過來攔,陳明回頭就道:“地震啦地震啦!快跑!”幾位師傅反而楞在了原地:地震?

  大殿之外,父女二人已經(jīng)拉開了撞柱,撞響了第一聲。突然之間,大鐘劇烈的搖晃了起來,連帶著香爐也在劇烈的抖動;大殿內(nèi)的佛像仿佛怒吼一般,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撞擊的聲音??罩腥缇蘩邹Z鳴,地下若萬馬奔騰。“轟”的一聲,香爐率先倒地,瞬間煙塵四起。陳明只覺得此刻走上臺階,比他剛學會走路那會還要艱難。好不容易連滾帶爬上了臺階,匍匐到殿外,只見所有人都被晃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四下掃了一圈,一眼就瞥到掛著青口大鐘的繩索搖搖欲裂,而那個小女孩正好處于大鐘之下。若此刻大鐘落下,小女孩則立刻性命不保。大叫一聲沖了過去,一個箭撲到小女孩身上,抱著她就滾了出來然后壓在身下。說時遲那時快,大鐘的掛鏈斷裂,只聽見“咚咚咚”幾聲振聾發(fā)聵的悶響,大鐘沿著臺階滾落下去,重重的砸在禪寺的正門上。

  已經(jīng)幾分鐘過去,地震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殿外瓦礫飛濺,臺下圍觀的人群四散而逃。在電視上學到的僅有的一點抗震經(jīng)驗告訴陳明,此刻更不能亂跑。他看到旁邊有幾張擺放香料的桌子,和自家的木桌子差不多,應該挺結(jié)實,就拖著小女孩,一直爬到桌子下面,緊緊的抱著她。剛才地震之前在殿外,小女孩進來的時候,陳明因為離得太遠,沒有太看得清小女孩的長相;此刻外面地動山搖,但是在這個小木桌下面仿佛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陳明細細的打量著小女孩的臉頰:標志的瓜子臉,白皙的臉蛋,眼睛應該很大但此時因為害怕瞇成了一條縫,梳著俏皮的短馬尾,小鼻子小嘴巴頗為可愛。小女孩也仿佛看清了這個抱著她的男孩,一臉的不可思議:這個小哥哥如果胖一點應該挺好看的,他懷里怎么這么溫暖?。?p>  隨著時間的推移,地震漸漸減弱。這么劇烈的地震,陳明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上地理課的時候,老師說過地震都是由于不同的大陸板塊運動碰撞所導致的,而江南地帶不處于地震帶上,根本不可能發(fā)生地震,所以覺得很詭異,看來后面有必要再找老師探討探討。陳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扶起了小女孩,小女孩卻哭了起來。陳明一臉郁悶:怎么了?剛才地震都沒哭,現(xiàn)在反而哭起來了。這個時候,那個中年男子慌慌忙忙的從大殿里面跑了出來,蹲在了小女孩邊上,急忙問道:“怎么樣小涵,沒事吧?沒哪里受傷吧?你可別嚇爸爸?。俊鄙舷麓蛄苛撕镁?,看小女孩除了身上臟了一點,應該沒啥事,就放下心來,回過頭看了眼陳明,不屑道:“小子,是你救了我女兒吧?我們黃家從不欠人情,想要什么就跟我說?!标惷饕彩亲砹?,剛才地震的時候你自己跑殿里去了,把你女兒落在外面;現(xiàn)在沒事了又跑出來假裝關心。再說了,我救你女兒又不圖你什么東西,老是把人想的這么膚淺。

  也不等陳明說什么,中年男子作勢就要抱起小女孩準備離開,小女孩卻嘟起了嘴淚如雨下,大叫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小哥哥在一塊?!鄙肚闆r,怎么參加完廟會多了個小妹妹?陳明又抑郁了。正要說我家窮養(yǎng)不起你的時候,只聽見一陣鎖鏈落地的聲音,原先安裝大鐘的立柱四分五裂,而其中一部分剛好砸在了陳明的后腦上。陳明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般的眩目瞬間涌了上來,仿佛置身云海深處,又似隨風飄揚的柳絮,雙腳竟如同面條一般癱軟;思維如同漆黑的夜里的一灘死水,停滯得不起半點波瀾。伴隨著小女孩的尖叫聲以及眾人的驚呼聲,他如同一樁朽木一般倒下去。

  喧囂的塵埃,在瞬間化為虛無。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明睜開了雙眼,醒了,又好似沒醒。看了看周圍,咦?這不還是大名禪寺么?莊嚴的佛像,殿外的青口大鐘,古樸的香爐,與禪寺的擺設并無二致。問題是,剛剛不是發(fā)生了地震么?不應該是亂七八糟的么?難道這么快就收拾好了?

  “無知小兒,你可知你壞我好事?”一個略顯蒼茫的聲音傳來?!罢l啊?誰在說話?”陳明回道:“我又不認識你,我壞你什么事了,有本事出來讓我看看你是誰?”

  “哼,無知小兒,牙尖嘴利!你壞我大典,還不知罪?”

  陳明也不答話,徑直走入殿內(nèi),環(huán)顧四周并無人影?!安粚?,明明是殿內(nèi)的聲音,怎么沒人呢?”

  突然間,一股不明就里的狂風平地而起,簾籠飛蕩,好似斷線風箏;香灰飛散,煙塵四起。只見一六旬老兒,頭戴箬笠,身穿布衣,腰系環(huán)絳,足踏草履,手執(zhí)三尺拐杖,憑空出現(xiàn)在大殿之中。

  我滴個乖乖!難道碰到仙人了?陳明心中詫異,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不對,電視里仙人不應該都是身高7尺,玉樹臨風么?這個老頭雖然一副古人的裝扮,怎么身高比我還矮?

  此時的陳明只有9歲,身高1米5出頭,在學校也只能算是平均;但是這個老頭目測只有1米2,比陳明還矮一個頭。

  “無知小兒.....”陳明一聽這個詞就來氣,見面三句話,句句不離這個詞:好好好,就你老人家有知,“有知老兒”,行了吧!

  “那黃映富上不通天道,下不知禮數(shù);只因覓得上仙趙公明證道時留下的一枚戒指,就大肆擄掠人間孔方,為富不仁;此番大典,更是口出大不敬之語,攪擾于我。我本想略施懲戒,卻不料被你這個混小子從中作梗,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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