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舍黎一番慷慨陳詞之下，段家也加入到了糧米霸盤的爭奪中來。
原本段家商號主做布匹、藥材、皮革生意，在老太爺?shù)囊宦曁柫钪拢渭宜袖伱?，都開始高價收購糧米。
汴城兩大商道家族爭做糧米霸盤，導(dǎo)致汴城糧米的價格不斷攀升。
兩天之內(nèi)，糧米價格已經(jīng)攀升到了兩百文每斤。
汴城很多小商販，一看有利可圖，利用信息時差，開始挨家挨戶上門低價收購糧米，然后高價出售給段、黃兩大家族的大商號，賺取差價。
還有一些小商販，頗具財力，暗暗收購囤積糧米，想等最高點位拋出，狠狠賺一筆，在段、黃兩大家族的霸盤斗爭中，分一杯羹。
而有些老百姓，眼見糧米價格高得離譜，暴利誘惑之下，則把家中口糧全都出售給段、黃兩家。
漸漸的，市面上的糧米，全都流進段、黃兩家的倉庫之中，同時段黃兩家大量現(xiàn)銀，全部流入市場，甚至導(dǎo)致整個汴城的其他物價，都有了些許拉升。
為了繼續(xù)清空市面上的糧米，價格還在不斷攀升之中。
這天，段舍黎拿著一張出庫條據(jù)，找到了段府管家鄭虔，鄭虔正因為收購糧米的事，忙得不可開交，算盤打得噼里啪啦亂飛。
“老鄭，忙著呢哈。”段舍黎笑嘻嘻地跟鄭虔打著招呼。
“少爺來了，您先坐，等我算完這筆賬目的了?！编嶒ь^看了段舍黎一眼，招呼了一聲，接著低頭繼續(xù)打算盤。
“沒事，你忙你的?！倍紊崂栌樣樀氐?，自顧自坐了下來。
坐了一會，見鄭虔忙起來沒個頭，段舍黎又站了起來，走到鄭虔跟前，把一張條據(jù)放在鄭虔面前，笑嘻嘻地道：“那啥，你這么忙，我不過多打擾你了，我想從倉庫支點糧食，你給我簽個字。”
段府的商號規(guī)矩比較嚴(yán)，除了段龍和段松之外，任何人從柜上支取錢財，從倉庫支取貨物，都必須持有經(jīng)由鄭虔簽字的條據(jù)。
“好的，少爺?！编嶒S口答應(yīng)道，然后停下手中算盤，提起筆想趕緊簽上字打發(fā)走段舍黎，然后繼續(xù)工作。
可一瞥之下，鄭虔不禁嚇了一跳。
糧米五萬斤！
這些糧食在平時看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現(xiàn)在市面上糧米的價格已經(jīng)漲到了三百文一斤。
五萬斤糧食，價值紋銀一萬五千兩，而他身為段府大總管，一年下來，賬面上的收入才不過三千兩！
“少爺，你一下提這么多米，做什么？”鄭虔忍不住問道。
“你就別問了?！倍紊崂璧溃@事不大好說出口，總不能說為了泡妞吧？
“老爺知道嗎？”鄭虔還是不大放心。
“老爺如果知道，我還用找你給我簽字嗎？放心吧，這些糧米，我只是借用而已，不會讓你為難的，不等我爹發(fā)現(xiàn)，過兩天我就把這批糧米的庫存給補起來?！倍紊崂栊Φ?。
“這……”鄭虔有點為難了。
段舍黎如果從倉庫中提了這五萬斤糧米，賬上無緣無故多了一筆不小的虧空，這如果讓老爺知道了，只怕他這個總管，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段舍黎眼看鄭虔一副為難地模樣，重新把放在鄭虔面前的條據(jù)拿了起來：“你要是為難就算了，反正段家的生意遲早也得交到我手上，我本來打算繼續(xù)聘任鄭伯做段府的管家來著，現(xiàn)在看來，我得另謀賢良嘍！”
“得，少爺，我簽！”鄭虔一聽，立馬從段舍黎手中接過條據(jù)，齊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
末了，還不忘千叮嚀萬囑咐：“少爺，您可一定要及時把庫存虧空給補起來啊，要不月底查賬時，我沒法跟老爺交代?！?p> 段舍黎拿了條據(jù)，交給公炬，讓公炬分批把糧米從倉庫中提出來，運到汴城外，交給顏老，讓他分發(fā)給丹北的饑民。
原來這幾日，段舍黎每每去找顏若水，本來想跟她談?wù)勶L(fēng)花雪月，可顏若水總是惦記著汴城外的顏老，還有丹北的鄉(xiāng)親們，一臉愁容，搞得段舍黎每次也都是興致全無。
無奈，段舍黎只好出此下策。
這第一批糧米，段舍黎打算帶著顏若水，和公炬一塊運送，這樣也能讓顏如水更加安心一點。
公炬駕著馬車走在前邊，段舍黎和顏若水兩人跟在后邊。
走到汴城中部的巨大雕像之下時，顏若水駐足，抬起頭，怔怔地望著高聳入云的雕像。
“怎么了若水？”見狀，段舍黎問道。
“太壯觀了?！鳖伻羲粗薮蟮裣?，贊嘆道。
“可拉倒吧，這破雕像死煩人，也不知道誰修的這么老大?！碧崞疬@雕像，段舍黎似乎一肚子氣。
“?。俊鳖伻羲浑p清麗的大眼睛，疑惑地望著段舍黎。
“這雕像這么大，擋光擋得厲害，每天中午把我們段家的宅子光線擋得死死的，弄得大冬天房子里一點都不暖和?！倍紊崂杞忉尩馈?p> 見顏若水還是一臉不解地望著自己，段舍黎道：“我解釋的還不清楚？”
“不是，我是看你身后那戶人家的對聯(lián)?！鳖伻羲?。
段舍黎也轉(zhuǎn)身望去，見一戶小院，還沒過年，就早早地在門框上貼上了對聯(lián)，而且對聯(lián)還非常奇怪奇怪。
上聯(lián)：二三四五，下聯(lián)：六七八九，橫批：南北。
段舍黎搖搖頭，你窮就窮吧，還搞得這么文縐縐。
也罷，誰讓本少爺心善呢，就從老丈人的牙縫中擠出點來救濟你吧。
段舍黎從車上提了一袋米，然后讓公炬和顏若水先走，自己去拜會一下這個窮苦的文人。
段舍黎提著米，走到小院門口時，正碰見兩個錦衣華服裝束的人，從小院中走出來。
其中一個人嘴里還在低聲罵罵咧咧：“呸，老匹夫！十萬兩銀子都貼不上你的冷屁股，你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介布衣而已，擺什么臭架子！”
一看段舍黎提著一袋米過來，那人剛想呵斥一句，旁邊的人，拽了拽他的袖子，那人不敢再撒野，匆匆離去。
段舍黎看著遠去的兩人，又看了看大門上的對聯(lián)，媽的十萬兩銀子你都不要，你還缺衣少食？
我看你這貼的壓根就不是對聯(lián)，是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