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不喜春夏,鐘情秋風。
云山悲,葦河隨,人字雁南飛。江穗禾懷中抱著已有七個月大的元五,與河對面的元三告別。君淚盈,妾淚盈,歸來小院晴。
她此行將要將元五送往大山,元三祖父處。沒辦法,若再將他留在云盡城,兩人很難照顧好他,倒不如交給其曾祖父。兩人也想過請江渙渙幫忙照看,然而只要還在云盡城,誰照看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等我回來?!?p> 說完這句話,江穗禾將懷中熟睡的孩子背在背后,踏上了這條她總共走了不到兩次的路。自朝廷向大山推進了領(lǐng)土之后,整片大山仿佛沒了精氣神一般,在這個秋天格外地凄涼,光禿禿,冷清清。
江穗禾依稀記得當初元三還曾打過兔子和野鹿……所以當初的兇獸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幽幽一嘆,往事已不可追尋。
溪邊,江穗禾捧起坐在自己膝蓋的元小五的臉蛋,蹂躪成各種形狀……惹哭了……她沒有當母親的經(jīng)驗,不由得手忙腳亂。真手賤啊。
江穗禾學著江渙渙的模樣,一邊拍著元五的后背,一邊輕聲哄道:“寶寶乖~小五不哭……”
不一會兒,幼兒在母親溫柔的哄唱聲中眼睛慢慢合上,陷入了又一次的酣睡之中。
見狀,江穗禾不由得笑了,又小心翼翼地將他背在背后,繼續(xù)腳下的路程。
……
飛飛走走停停,在耗費了四五天的時間后江穗禾終于再一次看到了那直插入云霄的山峰。不變?nèi)绯?,無論是兇獸的肆虐還是人類的踐踏都沒有影響到此地。
真是一個適合隱居的好地方。
曾經(jīng)的路又生雜草,泥水抹去了過去有人走過的痕跡,自己怕不是近些年來唯一走過這條路的人吧?
江穗禾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然后又猛地搖了搖頭,元三去年才回來過。
過水灣,經(jīng)山崖,兩個時辰后小院在望。
與外界不同,時間仿佛忘記了此地,青瓦依舊,古石還臥,只是柿子紅了,老人眼里沒了元三的身影……
“你來了。是要我撫養(yǎng)這個孩子嗎?”
老人生澀地開口,聲音好似生了銹。
“還請祖父幫忙!”江穗禾噗通跪下,將懷中的元五舉過頭頂。孩子好似在嬉笑。
……
這晚,江穗禾陪自己的孩子最后睡了一晚,待將其哄睡之后便直接走了,未做停留。
夜里,聽到開門離去聲的老人走出了房間,杵了拐杖,到了元一床邊,臉上的皺紋擠做一團,說不清是哭還是笑……
當初你父親也和你一般大小呢。
……
一去一回,秋還是那個秋,愁卻已經(jīng)不是那個愁。
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有了跡象,漠國和凜國等大國內(nèi)紛紛有流言稱“瘟疫是南國所發(fā)明的”,畢竟南國本就以巫術(shù)著稱,再加上其他國家皆出現(xiàn)了大片的傷亡,卻獨獨南國控制在了一定范圍內(nèi)……這如何不讓人懷疑?
而他們有所不知的是當初林晚月自漠國回南國后便直接找上了自己父親啟皇,讓其重視此事??尚Φ氖?,當初南國何止在自己國家內(nèi)推行“三不”政策,甚至還呼吁其他國家重視,然而卻遭到了恥笑。
于是在數(shù)月后,瘟疫卷土重來,且來勢更兇,甚至已有了數(shù)個有數(shù)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于一夜間淪陷,化為了喪尸之城。沒有國家可以幸免,無論南國還是諸國,只是各有各的的應對措施,而以漠國為首的十余個國家選擇的卻是“轉(zhuǎn)移矛盾”——對外發(fā)起戰(zhàn)爭。
而這個“外”便是南國。
可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卻是南國已經(jīng)率先發(fā)難,一邊與諸國協(xié)商解釋的同時,一邊已有人帶著數(shù)十萬大軍悄然入境。
而這個領(lǐng)軍的便是林晚月。非是南國無人可勝任此事,實則是林晚月毛遂自薦,并且絲毫沒有令南國人民失望,足足五十萬的軍隊長驅(qū)直入,短短半個月便連下數(shù)城。天下嘩然。
這是大國之間的博弈,小國也無法幸免。諸如垣國等小國也是紛紛站隊,其中垣國便是站在了漠國這一邊,派遣了大量軍隊前往前線……然而先前的與兇獸作戰(zhàn)尚未恢復元氣的垣國憑什么去幫別人?于是在十數(shù)天后垣國便四分五裂,有了各大諸侯。
就這些諸侯之中還有一個絲毫不起眼的人物——澹臺式微。當年澹臺家雖然遭難,但卻留有了部分隨從在澹臺式微身邊,而她所憑借的便是這些隨從迅速將這個小縣城據(jù)為己有,虎視眈眈在南方。
無獨有偶,何止垣國,天下有多大,常人究其一生難窮東西,而這其中又有多少野心勃勃之輩?數(shù)不勝數(shù)!甚至就連漠國也有數(shù)州在吃了敗仗后不滿朝廷,欲要獨立,雖然很快便被鎮(zhèn)壓了,然而恐怕戰(zhàn)場上再無建樹,無法立人心,這些大州的獨立將是遲早的事。
說也奇怪,大陸各國勢力糾纏不清,已經(jīng)趨于穩(wěn)定,雖常用利益之爭,但大家都只是在口頭,經(jīng)濟等軟實力上爭個不休……卻不想因一個瘟疫各國仿佛約好了一般紛紛大打出手,有欲爭個你死我活之意。
莫不是分久必合?
朝廷從來不缺聰明人,也沒有愚蠢之輩,這種情況具體如何,各大國家是如何做想的恐怕皆不如世人所想的那般簡單。
只是這真實的碰撞下,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就如血咒術(shù)所言:“草結(jié)籽,木有果,無物來之無源,去之無路。人亦如此,有父母之生養(yǎng),有子孫之哺育,有同乎?血緣是也……”
這是一場有天下人親人參加的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