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寧微微笑著道:“天色也晚了,回去罷。”握起船槳向岸上劃去。
回到岸上后,嫣兒和雅清在前面邊聊邊笑地走著,遠(yuǎn)寧跟在她們后面,朱詢落后幾步對收船的婆子交代事情。
我也落后幾步,待朱詢交代完畢后,輕聲對朱詢說:“朱……王爺,謝謝你救命之恩?!?p> 朱詢臉色淡淡的,平靜地說:“你用不著謝我,我說過了,只是習(xí)武人的本能,并不是特地要救你?!?p> 嫣兒回頭笑喚:“嫂子,走快些罷?!蔽颐觳节s了上去。
雅清笑說:“要晚上賞荷才好呢,就著這月華光影,荷葉幽香,再隔著這水光水聲,單用笛子、蕭聲、或者琴、琵琶吹上一曲、奏上一曲,才動聽呢,也清雅些?!?p> 遠(yuǎn)寧笑道:“只是今天幾位姑娘家也累了,改日夜間再品這美景罷。”
回岸后,我和嫣兒到廚房做糕點,雅清也跟著去幫忙,不過幫的卻是倒忙,一會將水灑得到處都是,一會將面粉撒了一地,又糊了我和嫣兒一身白,被我和嫣兒趕了出去。
等我們張羅好,已經(jīng)是月華初上,餐桌也不擺在廳里,只擺在園子里,簡單一張桌子,一桌清淡卻精致的小菜、幾樣糕點,每人一壺清酒,就著月華、花香、一盞紅燈籠,也不用人伺候,自斟自飲,別有情趣。
雅清嘗了一口荷葉糕,早贊不絕口,叫朱詢和遠(yuǎn)寧:“有這樣一個妻,可要惜福哦。”
朱詢垂目輕飲。遠(yuǎn)寧微微一笑,往我碗里夾了一筷子菜。
朱詢笑道:“若單論糕點,卻是翠和居是最好的。其做的荷香清露,初入口只覺清淡,但細(xì)品,卻清新爽脆,唇齒留香,吃完仍覺得滿室清香。還有冰珠玉蓮……”
只聽得我眼放光芒,嫣兒和雅清也是一臉神往。
雅清說:“哥哥,帶我們?nèi)コ园??!币荒樒诖?,嫣兒也一臉期待地看著朱詢?p> 朱詢一笑,道:“好,我?guī)銈兂员槎汲恰!?p> 我心一動,想起以前朱詢曾在荷塘邊對我說:“以后,我定帶你去吃遍都城的美食。”不竟怔了一怔,向朱詢看去。
他也正向我望來,四目向接,我忙轉(zhuǎn)開頭去,朱詢眼光一黯,也淡然從容地轉(zhuǎn)開視線。
嫣兒道:“哥哥、嫂子,你們也去吧?”
我眼巴巴地看著遠(yuǎn)寧,遠(yuǎn)寧頓了一頓,微微一笑,道:“好的。”
第二天,遠(yuǎn)寧讓人喚我到書房,遞給我一個包裹,道:“換上?!?p> 我打開一看,見是一套男裝,知道他要帶我出府,忙走到側(cè)屋換上。又打開頭發(fā),拿了梳子梳成男子的發(fā)髻,系了頭巾,對鏡照了照,覺得還是有幾分斯文俊秀,不禁沾沾自喜起來。
回書房后,遠(yuǎn)寧眼里露出贊許的眼光,我不禁暗暗得意,看來我穿男裝還是挺俊朗地嘛。
遠(yuǎn)寧拉了我的手,過了角門,穿過書房的院子,又穿過一個院子,一路上竟沒有撞見任何人,大概早被打發(fā)了吧。接著就到了一扇門口。
門口有一輛馬車停著,有車夫在旁邊侍立,卻低眉垂頭,打起車簾待我和遠(yuǎn)寧坐進(jìn)馬車后,沉默地跳上馬車,馬車開始輕快地跑起來。
不久,就聽到了車外面漸漸密集和鼎沸的人聲,看來是到了大街上了。我忙掀開簾子外往看,貪婪地看著這熱鬧的街道,叫賣的小攤,林立的店鋪、密集的人群……
遠(yuǎn)寧笑道:“別急,慢慢看,時間還有的是?!?p> 我點點頭,對他做個鬼臉,卻又繼續(xù)趴在車窗上往外看。
遠(yuǎn)寧輕笑了一聲,我撇撇嘴說:“若你像我一樣,關(guān)在深宅大院幾個月不能出來,也會像我一樣了?!?p> 他微微一笑,用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我大叫:“別揉啦,我還不容易綰起來的發(fā),你一揉就散了?!?p> 他微微笑道:“散了我?guī)湍闶帷!蔽乙徽?,看著他,他微笑著看著我,眼里柔光流轉(zhuǎn)。
我心一喜,忙不迭地把梳子拿出來放在他手里,他一怔,寵溺地笑了笑,把我身子轉(zhuǎn)過來,背對著他,散開我的頭發(fā),慢慢地一縷一縷梳著。
我柔柔地微笑著,心里如蜜一般,甜得化不開。只覺得心越來越軟,馬車?yán)锏臍夥赵絹碓届絥i。
突然,馬車微微一頓,停了下來。
聽見嫣兒的聲音,說:“怎么哥哥嫂子還沒來?”
我掀開點車簾往外看,只見嫣兒和雅清都著著男裝,還附庸風(fēng)雅地抓著把小金扇在悠閑地扇著,朱詢?nèi)砸慌捎迫婚e雅地站在她們身后。不過嫣兒臉上的表情可一點也不悠閑,東張西望地一臉焦急的表情。
我叫道:“我們在這里呢?!蓖耙粶悺s忘記了頭發(fā)還沒挽起,抓在遠(yuǎn)寧手里,頓時吃痛,吸著冷氣退回了座位上。
卻撇見遠(yuǎn)寧嘴角含笑,我橫他一眼,見他伸手到我腮邊幫我整理頭巾飄帶,便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
他嘴角笑意更深,連眼里也滿是笑意了,卻依然有條不紊地幫我整理好發(fā),拉著我下了馬車。
嫣兒和雅清在馬車前擠眉弄眼地沖著我們笑,我臉一紅,只好裝著沒看見,轉(zhuǎn)而看向她們身后,卻見朱詢沉著臉,眼神黯然。。
遠(yuǎn)寧意態(tài)從容地和朱詢打了招呼,五人一起走進(jìn)了身旁的酒樓“翠和居”。
胖呼呼的掌柜早迎了出來,熱情而恭敬地帶到二樓一個雅間,雖然是個酒樓,裝飾得卻并不俗氣,墻上掛著的字畫雖然不是什么名家,卻也運筆如行云流水,自然張揚。
桌子正好在窗前,窗上糊著碧紗,卻是往外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外面往里看,卻是看不清楚的。
我興致勃勃地趴在窗上往外看,朱詢吩咐了掌柜幾句,掌柜自去準(zhǔn)備。
只一會后,糕點就端了上來,一進(jìn)門就聞見一陣清香。
我早顧不得再往外看,大快朵頤起來。嫣兒、雅清、遠(yuǎn)寧都吃得從容、優(yōu)雅無比。
嫣兒、遠(yuǎn)寧是見慣了我的讒樣,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朱詢也不覺得奇怪,只有雅清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眼里有不可置信之色。
嫣兒笑道:“她是佟府里的母蝗蟲,我們早已習(xí)慣了。”
我瞪她一眼,想要說什么,嘴里卻塞著食物,急急地咽了下去,卻被嗆得咳了起來。身旁的遠(yuǎn)寧忙伸手輕撫我的背為我順氣,又替我倒了杯茶。
朱詢手微微舉起,卻又黯然放下。
我喝了口茶,說:“品嘗美食本來就是人生一大樂趣,若為什么儀態(tài)丟棄了吃的樂趣,那不是本末倒置、舍本求末、買櫝還珠、殺雞取卵嗎?”
嫣兒和雅清聽了我那一串成語,又噗地笑起來,遠(yuǎn)寧也嘴角含笑。
朱詢笑笑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是這理兒,若是為了儀表丟棄了吃的樂趣,確實是本末倒置、舍本求末、買櫝還珠、殺雞取卵。”
我聽他重復(fù)我說的成語,橫他一眼,繼續(xù)與盤里的食物奮斗。
朱詢微微笑著,與遠(yuǎn)寧視線一撞,兩人都若無其事的移開。
果然如朱詢所說的,翠和居的糕點果然好吃得不得了,甜的不膩,清淡的不寡,爽而不濁,香的清新,香而不浮,就連微苦的也甘涼,……一頓飯吃下來,只覺得唇齒留香,飽了尚覺意猶未盡。
我滿足地暗嘆一聲,又想起馨月肯定也愛吃,便叫小二打包了幾樣。繼續(xù)趴在窗戶上看著風(fēng)景消食。
突然,街上走來了一個男子,穿著很普通,步態(tài)從容,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但我這個無聊的人卻興趣盎然地盯著他,等他走到不遠(yuǎn)處,我卻怔住了,他的臉竟那么美,是男人,卻美的好像一個絕世美女。那么美的一個男人,卻沒有人注意到他,顯然他是故意收斂了身上的光芒,只怕是個身懷絕技的。
原來這世界藏龍臥虎的人物還真多呀。
見我呆呆地看著窗外,眼露驚艷之色,坐在內(nèi)側(cè)的雅清笑道:“燕嫂子,你又發(fā)現(xiàn)寶了嗎?”
我點頭,說:“還真是發(fā)現(xiàn)寶了,我竟未見過如此美的男人,比女人還美,真是令人驚為天人。嘖嘖……如此美男……”
雅清又目瞪口呆了,說:“燕嫂子,佟哥哥可還在身邊哦。”轉(zhuǎn)而卻見遠(yuǎn)寧和朱詢都只是微微笑著,并無詫異之色,也無酸意,便閉口不說了。
遠(yuǎn)寧和朱詢往窗外一看,卻微微變色,兩人對視一眼,朱詢輕拍了拍手掌,如影如一個影子一般悄無聲息地推門進(jìn)來,站到朱詢身邊往外一看,略點了一下頭,又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雅清嘆道:“若不是知道如影會說話,我還以為他是個啞巴呢?!?p> 朱詢笑道:“在域外有一種舞,叫蛇舞,舞者都是美艷的女子,坦肩露腹,其舞如蛇。一次在天朝表演,一士大夫面紅耳赤地低頭不看,舞畢,士大夫怒斥其舞傷風(fēng)敗俗,豈能在天朝流傳,奏請皇上制止舞女起舞?;噬蠂@道:朕看到的是一場精彩的舞蹈,你看到的卻是坦肩露背的幾個艷女?!?p> 遠(yuǎn)寧聽了,低頭微笑不語。
雅清怔了一會,臉羞紅起來,說道:“連哥哥也欺負(fù)我了。我不依。”
朱詢笑道:“看到美的人、物,有人看到的是對美如畫、如花一樣的欣賞,而有人……”
說到這里,早被雅清羞紅著臉,扭著朱詢的袖子攔著:“哥哥怎么只偏幫燕嫂子?!?p> 我才明白朱詢是在說我剛才贊那美男一事,也笑了起來。
雅清越發(fā)羞惱,低著頭、嘟著嘴不語。
朱詢忙止住笑,對雅清陪了不少好話,雅清才轉(zhuǎn)怒為喜。
新人第一次寫作,有許多不足之處,但我一直在努力,謝謝支持。鼓勵和拍磚我都?xì)g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