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風(fēng)箏 上
本來這二位羅少爺來安王府,是有政治任務(wù)的——別的復(fù)雜的他們也做不來,家里給的囑咐就是陪著世子吃好,玩好,讓世子高興,不能讓世子磕碰著受什么損傷。
可是畢竟是少年人,這會兒完全本末倒置了。說話忽然間變得結(jié)巴起來,走路也不那么利索了,姚錦鳳一開口,他們中必有一個要么邁不動步,要么同手同腳,這丟人的情形趙呂簡直是不忍卒看。幸好自家表哥不這樣,沈靜年少老成不用說了,秦烈似乎壓根兒對姚錦鳳的長相沒半點感覺,大踏步地只管走自己的路。
道旁有小販叫賣絨花,他們停下來看,是粉紅綢絹做的,鮮活精巧,和枝上桃花一比,竟然分不出哪是真花哪是假花。那賣花小販也能說會道:“各位公子小姐,這枝上的鮮花自然勝過假花,可是要人人都折花,這后來的人可就只能看到一片禿樹光枝啦……”
小冬和沈薔就站在后面笑。
他們買了幾朵,紅綾替小冬簪了一朵在襟前。小冬摸了摸,趙呂說:“不要緊的,這是應(yīng)節(jié),也不算違孝?!?p> 沈薔別了一朵在耳邊,象耳墜子一樣。
羅家兄弟一人買了一大把,你蹭我我蹭你的朝姚錦鳳跟前挨過去。還沒等他們開口,姚錦鳳手一揮:“真花兒我都不戴,要假的做什么。”
她是走開了,羅家兄弟就給晾在原地了。
小冬真的,真的,非常想笑。
可是現(xiàn)在要笑的話,就太不合適了。
做買賣的不少,還有賣吃食的,賣風(fēng)箏的,賣各種小玩意兒。那個賣風(fēng)箏的人很逗,一身上下堆疊得全是風(fēng)箏,整個人象是個活動的風(fēng)箏架子,頭上還頂著一只斑斕的大蝴蝶,蝴蝶尾翼被風(fēng)吹得嘩啦嘩啦地抖動,象是隨時會飛上天一樣,蝴蝶眼睛是會動的,而且會發(fā)出象小哨子一樣的聲響。
趙呂時時注意小冬,看她瞅那個蝴蝶,以為她想要,就讓人過去付了錢,不但買了那個蝴蝶,還買了一只鷂鷹,一只金魚。
那蝴蝶立起來跟小冬一般高了,小冬伸手撥了一下魚眼睛,微微笑了。
趙呂就吩咐人把風(fēng)箏放起來,他們再向前走。
綾仙閣比小冬想象得要大得多,足足有五層高,一二層游人不少,從三層往上就不是人人能上去的了。
一群人上樓動靜可不小,趙呂覺得三層還是人多,五層又怕風(fēng)大,于是他們上了四層。
四層很敞亮,人也不多。靠落霞池的一邊窗子都敞著,風(fēng)是比平地要大一些。但是靠窗的景色也好。
羅家兄弟顯然是老馬識途,不知是不是想在佳人面前顯得自己有面子還是有排場,他們坐了靠窗的幾張桌子,靠東首還有一張桌上坐了兩個人,羅渭就朝那邊過去。
“喂,挪個座兒?!?p> 小冬皺了下眉頭。
羅家兄弟這么做是不是有點……仗勢欺人?畢竟人家才是先來的,坐得好端端的。不知道他們平時就是這么驕縱,還是因為和趙呂在一起才這樣?
那桌上有個人說:“喲,羅門板兒,你們兄弟倆怎么來了?”
還是認(rèn)識的?
羅渭?xì)庋骖D消:“三……”
三什么?
小冬轉(zhuǎn)過頭去看,先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少年的臉。
小冬在這里認(rèn)識的人并不多,除了家里,就是宮里。
她記起來了,這人是二皇子。那次安王帶他去見皇帝的時候,她見過二皇子一面。
趙呂也看到了,過去行禮,不等他開口,剛才說話那人又說:“別瞎客氣了,都是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你們也來賞花?”
趙呂也很隨意地說:“是,沒想到二哥和三哥也在這里。”
這么說,另一個是三皇子?
三皇子笑著說:“好不容易今天得一天空,恐怕咱們一個學(xué)堂的人都跑這里來賞花了。你們等著,一會兒說不定還要再來熟人?!?p> 既然算是自家堂哥,小冬也過去見禮。
三皇子和二皇子差不多大,可能是同一年生人??墒撬雌饋肀榷首涌墒峭Π慰∫荻嗔?,不止是身量和外貌,還有一股氣勢,小冬形容不好。
可這不奇怪,二皇子生母是宮婢出身,三皇子卻是皇后嫡子啊。
三皇子笑著說:“早聽說小冬妹妹到京城了,一直有事沒見著?!彼麖纳砩厦鲆晃铮骸斑@個就當(dāng)見面禮吧?!?p> 那是一只通體晶瑩的玉蟾,杏子般大,握在手里暖潤如溫水。
小冬就接了過來,脆生生地說:“謝謝三哥?!?p> “既然遇著了,那就一塊兒坐吧。”
于是屏風(fēng)一拉,又變成兩桌,一坐下來,姚錦鳳就忙不迭把帷帽摘了。
“這勞什子戴著真氣悶?!?p> 沈薔看她一眼,卻指著外面:“小冬你瞧,咱們的風(fēng)箏放起來了?!?p> 小冬朝窗外面看,落霞池象一面大鏡子般嵌在花海之中,水光清朗,令人心胸舒暢。星星點點的風(fēng)箏點綴在空中。小冬看見了那只大蝴蝶,是滿天上獨一份兒。
遠(yuǎn)遠(yuǎn)的,那蝴蝶眼睛上的哨子也被風(fēng)鼓響了,哨音清越,宛轉(zhuǎn)動聽。
小冬吃了塊點心,低頭發(fā)現(xiàn)剛才紅綾給她別在襟上的那朵絹花不見了。
可能剛才風(fēng)大給吹跑了吧。
隔著屏風(fēng),能清楚地聽到他們在說什么。二皇子很少說話,差不多都是三皇子,趙呂,還有羅家兄弟的聲音,沈靜偶爾插一句半句,唯獨秦烈,從頭到尾是一個字也沒說過。
小冬忽然想起,從這位遠(yuǎn)房表兄到了安王府,她怎么好象從來沒聽到秦烈說過一句話呢?
要說他是不是性格太內(nèi)向了?
不,不是。
小冬自己就否決了。
秦烈不象是內(nèi)向的人。他走路的時候胸是挺的,背是直的,步子快捷沉穩(wěn),目光坦蕩,神情自然。這是很有自信的表現(xiàn)。
可他怎么就不開口呢?
小冬覺得很是好奇。
沈薔推了她一下:“小冬,你聽?!?p> 好象哪里有爭執(zhí)喧嘩的聲音。
姚錦鳳已經(jīng)迫不及待趴到窗邊朝外看了。隨行的丫鬟忙說:“姚姑娘,外頭風(fēng)大,小心著涼。”
姚錦鳳不在意地?fù)]了揮手:“這算什么。我們家鄉(xiāng)紫檀山的大風(fēng)能把山羊都吹跑——咦,下頭有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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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親戚聚會……而且回來時背兒子不慎摔跤了……手破了,555~~~
其實也不是特別疼,就是嚇一跳,幸好沒摔著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