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師姐一拍桌子,飛身點出劍指,打向老板娘左胸天池穴。
這一指沒用上內(nèi)力,雖然速度奇快,并無威力可言。
老板娘先前挺進一步,知道她功力未復,一掌擊還,并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同樣沒用上功力。
雙方拳掌相接,打到巷子深處,只以招數(shù)決勝負。
如此,兩人也算是公平對決。
起初,圍觀的楚言還能認出,師姐用的是本門入門劍招,老板娘用的是太祖長拳。
到后來,師姐已換了五六門高深劍術,老板娘用的拳術也越發(fā)繁復精妙。
兩人拆招速度很快,仿佛生出十幾只手腳,快到楚言根本看不清楚。
但楚言大概能看出趨勢,那就是師姐正一步步落于下風。
果然,有著近百年積累的拳道宗師,非同小可,一招一式都有典故奧妙。
師姐畢竟年輕,學過的絕世武功就那么兩三本,又不如齊師姐那樣歷練豐富。
千招之后,招數(shù)已老,只能堪堪防守。
便在這時,楚言悄悄摸到腰間的玻璃瓶,摘掉瓶口,一只黑色的大鳳蝶悄悄飛出。
可沒等那鳳蝶靠近,兩人纏斗也到了分出勝負的時候。
“咦?”老板娘疑惑不解,就在師姐即將落敗之刻。
那就要打在師姐面門的拳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了下來。
師姐輕輕一撥,便將那拳頭擋下。
兩人接著拆招,老板娘的拳速難以加快,冷師姐漸漸扳回局勢。
楚言赫然發(fā)現(xiàn),老板娘的雙臂竟然結出一層寒霜。
老板娘道:“劍意不凡,寒冷刺骨,竟然能漸漸將我雙臂封住。”
冷師姐說:“我并沒有用上內(nèi)力?!?p> 老板娘說:“我知道,你這是修的天霜劍氣,就算不用內(nèi)力,招式自帶寒意?!?p> 冷師姐說:“前輩雙臂有傷,否則不至于被晚輩的劍意封住雙臂。”
老板娘打著哈欠:“老胳膊老腿兒,還是讓你瞧出來了,你打著這樣慢,我精力都散了?!?p> 冷師姐說:“前輩要用上內(nèi)力御寒嗎?”
老板娘說:“你不用,我也不用,我打得再慢也能把你纏住?!?p> 冷師姐說:“如此,我倒是先用了?!?p> 依舊是最初的一指,依舊是天池穴。
但這一次冷師姐卻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
而老板娘雙臂受寒,擋之不及,胸口中這一指。
寒氣入體,老板娘臉色一白,內(nèi)力一吐,將冷師姐震退,身子一晃坐在地上,皺眉:
“原來你藏拙!”
冷師姐身子一晃,額頭汗珠密布,已經(jīng)被對方用內(nèi)力震傷。
“對前輩不敢不如此?!?p> 就在這時,那只黑色的大鳳蝶才終于找到機會落在師姐的肩膀上。
老板娘正要起身追擊,忽地發(fā)現(xiàn)自身手腳都被寒氣封住,無法運使自如,
心知自己中計,稱贊:
“你很聰明,利用武者的驕傲一步步引我入圈套,以己之強。攻敵之弱,出其不意?!?p> 冷師姐稍作調息,卻發(fā)現(xiàn)自己行氣速度,莫名加快,立刻開口說:
“是前輩你太過放心晚輩,或者說,前輩以為晚輩被三師妹擊敗的這三個月,絲毫沒有反思?”
老板娘見她受了自己反震,還能開口說話,點頭道:
“先發(fā)而發(fā),以三品修為打出的速度堪比宗師的一指,了不起?!?p> 冷師姐慚愧道:“但也只能在三步之內(nèi),也只能發(fā)出一招!”
老板娘說道:“一招還不夠嗎?”
冷師姐搖頭說:“要殺我那位三師妹,起碼三劍,我最多只能近身五步?!?p> 老板娘駭然:“既然是這么個怪物,何不歸順朝廷,集天下之力共討?”
冷師姐卻說:“劍冢出了個無敵的怪物,那是劍冢的幸事。我若不成怪物戰(zhàn)勝三師妹,而聚眾殺之,那才是恥辱?!?p> 老板娘對此話并不做評價,只說:“你這一指只能封住我一刻,現(xiàn)在你無論用何種事物,打我身上哪處要害,非但傷不到我,只要我體內(nèi)內(nèi)力自動反擊,沖破封阻,你方才做的,便都是無用功?!?p> 冷師姐一愣,雖不知這話真假,卻也沒有去試探,
調息片刻,覺得可以行動,起身抱拳:
“多謝前輩提醒。若這半年內(nèi),我功力若復,到時候公平一戰(zhàn)?!?p> 她這聲謝,還有其他意思。
方才受了反震之后,丹田處被封印的功力似有松動。
她以為是這位前輩剛才用內(nèi)力幫她沖破,求得是公平對決,故而也沒有再動其他的心思。
忽地有東西掉在地上,她側首一看,是一只死掉的鳳蝶,沒有理會。
便在這時,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大內(nèi)侍衛(wèi)一個個現(xiàn)身。
足有二十四人,修為都在一二品左右。
正是冷如冰先前警惕的那些人。
再看師弟正站在巷口焦急等著自己,冷如冰心想:
來時三個人,走時三個人。無論怎樣,離城之前,也得替師弟把那個愚蠢的師妹的救出來。
今日卻是免不得大開殺戒了。
此時,老板娘也已經(jīng)調息完畢,起身,打了打身上的灰塵。
二十四人擺出合圍架勢,但沒有急著動手,等著老板娘出手。
老板娘到底是宗師前輩,不愿以多欺少,便說:
“冷少俠,今夜我與你已經(jīng)動過手,我便不再乘人之危?!?p> 二十四人也不回答,只是全體把注意力放在冷如冰的身上。
冷如冰察覺,這二十四人煞氣十足,各個眼神狠辣,絕不會與她公平對決。
料想,接下來的戰(zhàn)局,毒鏢暗器都可能用上,將會十分慘烈,不愿師弟見到殘酷景象。
便在此刻,她對老板娘拱手:
“既然前輩承諾不與晚輩動手,幫晚輩把師弟送到梨園,稍后晚輩會親自去梨園接他?!?p> 老板娘笑著問:“你是怕我知道你的路數(shù),不讓我觀戰(zhàn)嗎?”
冷師姐說:“前輩的運招使勁都在晚輩之上,難道還需要偷看?”
老板娘點頭,心知,這也是冷如冰的分敵計策,卻也不得不為。
早先陛下也早有命令,不得傷害楚言。
萬一楚言不小心丟了,找不到了,出了意外,都與鏟除南陵的大計有所妨礙。
不如先把楚言送到梨園,自己心中也安。
“好。我答應你?!?p> 有了這位宗師作保,冷如冰心中稍安,便瞇起眼睛,對楚言笑道:
“師弟,你先去梨園看戲,等你看完了,我就去接你?!?p> 臉上的笑容帶著歉意,似乎是想為暫時不能保護他而感到抱歉。
語氣就像哄孩子一樣。
楚言喜怒不行于色,但暗暗捏緊拳頭:師姐露出這樣的表情,說明事情真的難辦了。
雖然不知道師姐解開封印,一下子能恢復幾分,
既然師姐這么說,自己就會照做,堅決不拖后腿,只能點頭。
楚言看向老板娘說:“前輩,今晚便只能勞煩你陪我看戲了?!?p> 說著,握住老板娘的手,就像孫子牽著奶奶一樣,一下子讓老板娘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老板娘嘿嘿一笑,心道這《群香芳草集》里所說,‘繞指紅柔’的妙手當真不凡。
被他這么一抓,哪怕是自己這九十多歲的老朽之軀,也有種鐵樹開花的暖意。
稍稍定神,最后看了冷如冰一眼,說:
“若你今夜不死,半年內(nèi),咱們再戰(zhàn)吧?!?p> 接著,她跟著楚言一步邁出漆黑的巷子,邁出了那只屬于女人的刀光劍影。
邁向了京城百姓引以為豪的天街夜市,沐浴在歡聲笑語之中。
便在楚言拉著老板娘走出巷子第一步的時候。
老板娘雙眼一凜,她能夠感覺到,呼吸少了一道。
二十四人已經(jīng)死了第一個人。
她只憑耳功便聽出,血液已經(jīng)濺了冷如冰一身。
冷如冰的肩膀上有割裂的聲音,應該已經(jīng)多了一道可怖的傷痕。
寒氣將整個陋巷填成茫茫一片。
她聽出,冷如冰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血液沒等到落地,便被凍成了石頭,碎了一地。
然而,小巷子里的呼吸聲一個接一個消失。
那些二品的已經(jīng)被殺光,只剩七名一品高手與冷如冰纏斗。
彼此難分勝負。
老板娘心道:難道剛才也是故意藏拙?
自始至終,楚言都沒有回頭。
他相信冷師姐。
因為,冷師姐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
……
梨園。
雜役們清掃滿地的瓜皮果殼以及花瓣。
一至三層已經(jīng)沒有幾人。
四層還有燈光,還有對飲的人影,大概是在商量重要的生意。
楚言和老板娘要了一壺烏龍茶,一盤花生,坐了一個時辰。
從賓客滿座一直坐到終場散場。
戲,很好看。唱的是萬世太平。
別看老板娘一大把年紀,又是宗師前輩,像個孩子一樣,一直在鼓掌。
角,也好看。登臺的主角叫余一人,有一雙熠熠生輝的丹鳳眼。
楚言沒有站在鏡子里比對過,不知道自己和臺上的青年比,誰更好看一些。
但周遭少女們都很瘋狂,他心想自己白天摘掉斗笠,效果應該差不多。
比較怪異的是。
從那主角登場一直到退場,好像都有意無意往他這里看過來。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
畢竟,戲臺子的效果就是讓觀眾都能看到演員的眼睛。
通過玻璃瓶里鳳蝶的反應,他很清楚。
齊師姐不在。所以,也沒有去四下尋找的意思。
沒有走,是因為冷師姐說會來找他。
但馬上臨近打烊,冷師姐也沒有出現(xiàn)。
“師姐好慢啊,打趴下二十幾人就這么難嗎?”
“前輩?!?p> 他喊了一聲,正打算和老板娘折返回巷子看看,說不定師姐還在鏖戰(zhàn)。
便在這時,剛才一直在喝茶吃花生的老板娘不知去了哪里。
他左右尋找,四下已經(jīng)無人,連那四樓也沒了燈光。
心想,難道是喝茶太多,出去小解了?
本想一走了之,又怕前輩回來找不到他,左右為難。
干脆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子上寫:前輩,我回面攤找?guī)熃懔恕?p> 寫完,甩甩袖子,大步出了梨園。
回到陋巷的時候,六扇門的捕快們已經(jīng)封鎖了現(xiàn)場。
白霧茫茫的寒氣中,捕快們身著棉衣,待著口罩,忙進忙出。
一具又一具凍成石頭的尸體被抬出。
副總捕頭徐老狼親臨一線,指揮著衙役們保存現(xiàn)場證據(jù)。
出于自己左右都被人盯著,不如破罐破摔。
就在,楚言打算找徐老狼問問情況的時候。
忽然有人按著他的肩膀。
“聽我的,別去?!?p> 轉頭一看是個穿夜行衣的蒙面人。
雖然看不清面貌,但是那雙丹鳳眼倒挺讓他在意,似乎在哪里見過。
沒等他說話,那人拉著他的手一路跑,拐進巷子。
身后有窸窣的腳步聲和重重黑影,似乎有人在追。
細細看去,那不是六扇門的捕快嗎?
只是這個蒙面人為什么要拉著他跑呢?
難道是綁匪不成?
楚言甩甩手,打算和蒙面人脫離,然后反方向和六扇門匯合。
可蒙面人抓得實在緊,甚至那雙丹鳳眼里透出一種歹毒的意思。
你敢脫手!我殺了你!
巷子里停著一輛馬車。
“上去?!?p> “不上?!?p> 屁股挨了一頓打,腰被結結實實地摟住,扔進車里。
想喊“救命啊”,嘴巴也被對方用襪子之類的東西塞住。
老實說,他不想上。作為南陵劍冠的獨生子,相當于前世一國公主的存在。
他還是覺得和六扇門或者大內(nèi)侍衛(wèi)的人待在一起比較安全。
眼下,南陵要和朝廷開戰(zhàn),怎么想朝廷至少都要把他籌碼一樣捏在手里,好吃好喝的招待。
難道這些官府的人還能明目張膽砍殺他不成?
剛被塞進去,立刻就有人追了過來。
“六扇門奉旨,搜查朝廷要犯!”
他憑借著出色的舌功,把那不只是襪子還是抹布的團子吐出來,本想大喊:
“要犯在此,快拿我歸案!”
立刻有車夫大喊:“你們大膽,不知道這是余先生的車嗎?!”
這一聲蓋住了他的喊叫。
一只說不上大也說不上小,但是很軟的拳頭,生生塞進他的嘴巴里一半。
再看,那蒙面人,摘掉面罩,露出一張說不上是男,也說不上是女,總之很有中性美感的臉龐,手指放在嘴唇,拼命噓聲,能教無數(shù)少女為之尖叫的英俊青年。
可不就是梨園里唱主角的那個余先生嗎?
草席子
女尊第一次寫。 本書寫得比較應付,屬于玩票性質。 不過寫女尊真的挺好玩的。 寫男女戀情,收藏蹭蹭漲。 寫小孩子過家家的陰謀,收藏蹭蹭掉。 換了好幾種不同寫法,沒有集中去描寫一個人物,觀感上比較割裂。 最近在看烏鴉老師的《我的女友是惡劣大小姐》 還有NPC老師的《教練請教我綜合格斗》以及《久仰大俠》 隱約找到一點兒竅門了。 打算開本新的,照著這三本寫,感覺女尊書寫起來挺帶感。 誒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