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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師姐別咬我

第十二章 陽谷鎮(zhèn)上的怪人怪事兒(六)

女尊:師姐別咬我 草席子 7808 2022-01-30 21:34:20

  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樓,是十二南風館里的“回味廳”。

  賣的不只有美味的酒菜,還有秀色可餐的少年郎。

  貓小六在“回味廳”買醉,喝的是十五歲清秀少年的口嚼酒,吃的是十七歲白凈少年銜著的酒菜,坐的是二十七歲英俊青年鍛煉的好身段,聽得是二十二歲的笑面書生唱的南方歡快小曲:

  《求神》

  求神求神~

  同心禮佛來求靈神~

  同妹妹你三生有幸~

  同妹妹你成為情人~

  好心施舍你憐憫~

  別聽這歌詞唱得卑微,那笑面書生舉止卻是優(yōu)雅得體,唱功也十分不凡。

  只說儀容儀表絲毫不遜“勸學樓”的松竹十二先生,少了才學涵養(yǎng),但少說也身價千兩。

  這里的每一個男人都有一個物品代號,用嘴巴銜菜的甜美少年郎就叫“筷子”,用手捧名貴菜色的俊秀二十歲男人就叫“盤子”,一旁唱小曲的帥大叔就叫“口子”,下面撐起身體重量的壯男人就叫“凳子”……

  與嫩筍莊只有那剛長大的少年不同,這里的男色突出一個字,那就是一個“凈”!

  眼神干凈如泉水。皮膚白凈如花瓣。

  牙齒清凈如瓷器。毛發(fā)潔凈如牙刷。

  衣服肅凈如公卿,儀表端凈如君子。

  嘴唇涂抹的紅脂是草莓醬,眼角描筆的紅妝是山楂膏,肌膚白粉都是特制的豆粉,手掌拂過是淡淡的蓮花香……

  衣服下的暫且不說,就連“九竅”,也都比路邊攤的筷子干凈十倍不止,顏色也美十倍不止。

  沒有一處地方是不能碰的,不能看的。

  搭配素雅的衣著與整潔的冠冕,卻是把他們的身份襯托的更加清貴,把眉眼肌膚襯托的更加干凈。

  每一次上菜前,這些餐具男人都在“洗碗池”和“清潔柜”里待命,專門有賣不上價的劣等男色,服侍他們,清洗他們的里里外外,給他們涂上用食材做成的妝容。

  當然,在這里吃飯也是奢靡之極的事情,只這一桌山珍海味就要五千兩銀子。

  都是姿色上乘的好物。

  不如他們的,都只能去“洗碗池”當“洗碗工”和“擦盤布”。

  再不如的,當然是去“落英樓”的赤色城寨,成了平民大路貨。

  運氣好的,遇到個有錢女客,贖回家當夫、當仆、當男奴、當豬狗!

  可運氣差了,生了不能醫(yī)治的病,或是“安樂散”也不能壓制分心之苦,那就只能下“地獄坑”,關在黑水牢里等死。

  “地獄坑”位于“落英樓”正下方,知道都叫“等死坑”。

  坑中深不可測,但也有民居與街道,乃是因地震而沉淪地下的洛水舊城。

  那座地下舊城,興建于千年之前的王朝,乃是一位女權臣修建軍事要塞,后來成為舊都。

  地震之后,舊城在下,變成了“鬼市”,專門進行不能見光的奴隸交易,也是九大幫派私下解決沖突的地方。

  再后來,被前朝女帝寵幸的酷吏,周小桐改成“死牢”,專為前朝女帝排除異己,鏟除政敵。

  前朝女帝被南陵劍冠,楚無敵一劍所殺后,周小桐也被新帝背后的貓千歲賜死。

  “死牢”一廢,這地下古城再次變回處理男人或者售賣低價男奴用的“地獄坑”

  那里的男人都是得病的,瘋掉的,賣相不好的,不能出門,也不見天日,直到死亡。

  實在沒錢的女人,十文錢可以在這“地獄坑”買個快死的瘦弱漢子,買奴隸一夜命。

  誰叫這個世界男人生得比女人多了些,還都是女人的大補之物,各個命比紙薄呢?

  眼見這“回味廳”里的“餐具男”,虛情假意,各個都不如冷小姐懷里的楚小老板。

  貓小六心里煩躁,實在沒什么胃口。

  也不知是嫉妒冷小姐的福氣,還是嫉妒那楚小老板能與冷小姐情投意合。

  除了那《群香芳草集》上的男人,似乎再沒有其他男色能撫慰她受傷的心靈。

  可是,《群香芳草集》上的男人,各個都是大人物的掌中寶,是比女人還金貴的物件。

  包養(yǎng)那些名男人的權貴,不是禁地關系戶,就是一方豪強。

  她雖有權有勢,也有得罪不起的人,也有摟不了的男人啊!

  如這“回味廳”的頭牌,《群香芳草錄》第八位里專吃女人軟,吃得女人流連忘返的“天生食”陸狐仙,背后是東海仙門。

  她就摟不得,除非那陸狐仙愿意她摟。

  再比如那“幽暗谷”里排在第十二位“病梅花”茍一寒,背后也有西域魔教撐腰。

  除非那專供茍一寒修養(yǎng)的病梅館開張,其他時間,那也是不隨便接客的。

  除了那“落英樓”是她們朝廷自家開的,其他十一館背后都有大勢力在背后撐腰,

  她能欺壓十二館所有沒名氣的男人,但不能威逼那些有名氣的男人。

  就算是她本家的落英樓里,那位排名第四的“天帝儀容”,余一人。

  她若沒有貓千歲支持,就算有那個意思,也是萬萬不敢接觸的那位角色,甚至身份地位也遠遠不如。

  說來,那南陵劍冢,比武招親,賣了自家兒子,可是第二位的“繞指紅柔”。

  正所謂,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無論什么女人,落到他手里,都要頑石變豆腐,鐵劍變蠶絲。

  《群香芳草集》上說,楚言此子,厲害之處,一在眼睛,二在手掌,三是那腰身。

  對視一眼,如三生會,情難自控,似是早已認識過一般;

  若牽手,被握住,鐵要軟,石頭也要化,神仙變凡人,鬼怪做菩薩;

  若得其腰,床難下,路也難走,武功難用,一輩子就算廢了。

  不知多少宗師高人動意,想去參選比武招親,要摘他的初陽痣,試一試是否真有這么厲害。

  可還不是因為怕那南陵劍冠,楚無敵,沒幾個敢去?怕被劍冠斬殺!

  去了的,也都只是捧個場,乖乖坐在席位上,只敢對少年郎評頭論足,不敢上臺參戰(zhàn),生怕被砍頭。

  沒去的,都惦記著,想見識見識。

  只可惜,那楚言遭了門中大變,原本嫁給兩位師姐。

  如今歸了那本代劍冠,陳安然,聽說是被那陳安然圈養(yǎng)著,做了禁臠。

  一男嫁過三位宗師,未必后無來者,但也是前無古人,姿色當然也是天下無雙的。

  那楚小老板雖然也姓楚。

  但若說姿色,比她貓小六見過的,那些《群香芳草集》里靠后的男人還是差了些。

  但楚小老板到底是國色天香,若沒有與之匹敵的美人解憂。

  只見著冷小姐和他歡好,也讓貓小六流淚心碎啊。

  “走了,走了?!?p>  貓小六只跟那名叫“酒杯子”的清秀少年接過吻。

  喝了一口那少年嘴里銜著的甜酒,就扔下三千兩銀子的銀票,轉身走人。

  倒不是這少年不美,只是這少年彌補不了她心里對冷小姐的愛,消解不了她對楚小老板的嫉妒。

  眼見貓小六奪門而出,這可把守在門外的老鴇,食媽媽嚇壞了!

  要知道,眼前這位身著道袍的貓小六,乃是金吾衛(wèi)都得下跪行禮的內(nèi)廷大宦。

  是貓老千歲手下的六閣領。

  哪里是她小小的“回味廳”一個代理掌柜,惹得起的?

  食媽媽追出來,左問右問,“是哪個餐具得罪六閣領了?我去罰他,今夜必定把六閣領伺候得舒舒服服!”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想吃了。這桌別浪費,你自己吃了吧!”

  貓小六也不去看那食媽媽的顏色,出了包間,沿著畫滿了美男畫像的走廊,下了樓梯。

  樓梯下是“回味廳”的大廳,坐滿了女嫖客和“男餐具”的食堂,到處是飯菜與女人口水的味道。

  她嘆了一聲乏味,便出了門,來到了洛水南岸的落英大街,險些一腳踢死一只野狗。

  沿著河道,她徑直往“落英樓”的赤色城寨方向去。

  卻不是去那掛滿紅燈籠的“落英樓”,而是去“落英樓”下的……“地獄坑”!

  “地獄坑”深不可測,沿著山洞傾斜,也不知下沉多久,隱隱聽見水聲,正是那地下暗河的響動。

  遠處火光與人影,不時晃動,卻是男人們爬起來,卻又站起來的影子。宛若地獄惡鬼一般。

  貓小六閉上眼睛,戴上口罩,不去看地獄的慘狀。耳中與水聲伴奏的是,男人們那有氣無力的悲號,還有鐵鏈的碎聲。

  ——地獄到了!

  潮濕但不臭,因為這古城里有條湍急但干凈的地下河流,不是制造瘟疫和疾病的臭水溝。

  所有的地獄坑的男人都用著干凈的地下河水,洗身體,故而不生瘟疫,

  “買我一夜吧,五文錢,我已經(jīng)餓了三天了?!?p>  “救命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啊~,殺了我,殺了我吧!”

  貓小六閉著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就是一團黑。

  干娘貓千歲常說,世上的事情只要故意不去看,自然也就是沒有的。

  她只知道,賣不上價的男人們都被囚禁在她看不見的鐵籠里,等著廉價出售。

  偶爾與她接踵的,也都是買一夜病的落魄女人。

  但很快,一陣騷亂,在地獄中回蕩。

  像貓小六這樣的健康又有錢的女子,在這“地獄坑”里,就是一道上可通天的“白月光”!

  若能得她垂青,就可以脫離地獄,重見天日啊?。?p>  “求求你,這位小姐,買走我吧,只要十兩,十兩就好,我什么都會為您做,哪怕您要我的手臂,我也會當場砍下來!”

  “買我!”

  “買我吧!”

  男人的斗毆聲與鎖鏈纏繞的聲音,匯聚成最可怕的地獄悲歌!

  有好幾人因此被打死了!

  他們都在跪求貓小六買下自己,當牛做馬也可。

  貓小六不見,不聞,不理,背著手,大步離去。

  她來這里不是來找男人的,是來找女人的!

  誰讓,這朝廷所轄之地,嫖女色是犯法的呢?!

  越走越靠近“地獄坑”的深處,越走生氣越少,活人也越來越少。

  這是連女嫖客都不愿來的“地獄深處”!

  待到那河水與男人們的悲號聲徹底聽不見……

  木魚的聲音漸漸響起,隱隱有男人們齊聲誦佛。

  貓小六知道,自己終于來到了。

  “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貓小六終于睜眼,她被篝火照到,有些刺眼。

  古城廢墟,到處是殘磚破瓦,潮濕處隱隱可見蠕蟲爬動。

  只見數(shù)百名瘦如枯骨的男人,身披枷鎖,正跪在殘破又黑暗的古城街道中,誦佛叩拜,一個個虔誠無比,如同數(shù)百棵等待被燃燒的灌木一般,舉行著最可怕的死亡儀式。

  他們在朝拜的一座小得比路邊酒館還小一點兒破廟。

  廟門殘破不堪,頂上更無一片好瓦,

  廟名,白馬寺。

  沒有白馬,只有一具缺了條后腿的馬骨,吊在那石化的菩提樹上。

  廟宇大小只有一進一出,進去就是那七八步寬的大雄寶殿,屋頂透了窟窿。

  里面沒有佛像。

  只有一口煮粥大鍋,火焰燃燒得正旺盛,鍋上雕刻著掉了一半的“無名人像”。

  那鍋上的無名人像,便是他們拜的佛像。

  寺廟里沒有僧人。

  只有一個想要出家卻沒有寺廟敢收,至今沒有戒名和法名的獨臂女尼,叫貓三娘。

  貓三娘素色僧袍,渾身補丁,生得倒是與廟里的菩薩有三分像。

  她正在捧著一碗稀粥,一下下傾斜碗底,地喂給一個衣不蔽體的男人。

  這個男人一點兒都不像個人,干癟得只剩皮包骨頭,就要死了。

  他躺在貓三娘豐滿的大腿上,就跟一塊剛出土的樹根一樣,正在被佛雕師雕刻成佛的模樣。

  貓三娘又是獨臂,男人亂動,很難把握分寸,喂起來很是麻煩。

  貓小六看在眼里,心想,若不是這人嘴巴還在動,真以為他已經(jīng)是個死人。

  只聽那樹根般的枯瘦男人說:

  “菩……菩薩,我……我一生受苦,我真的能……往生極樂嗎?”

  貓三娘搖頭:“這我也不知道,我不是菩薩,這世上也沒有‘觀世音’這個菩薩,你們不該謗佛,我只不過是個想入佛門,卻不得入門的野狐禪罷了。”

  “不不!”

  那快要死的樹根人,忽然張大嘴巴,用盡力氣,摸著貓三娘那充滿母性的臉蛋,說:“你就是菩薩,我看到了你的佛光,你一定是來考驗我們的,你在這地獄坑里待著十幾年,從來不離不棄,為我們治病解苦,所有男人都知道你是活佛?。?!”

  貓三娘嘆氣:“請別說這種胡話了,把粥喝了,暖暖胃,能過一天是一天,大家也都別拜我了,我說了,我不是什么觀音菩薩,我也不認識什么觀音菩薩,我和你們一樣,都是這世俗里的擺渡人罷了?!?p>  衣衫襤褸的男人們聞言,全部都鬼哭狼嚎!

  “一定是我不夠虔誠,我受得苦還不夠多,菩薩才不肯度我啊……”

  “一定是我們不夠虔誠,誦的經(jīng)文不夠多,菩薩才不肯解救我們啊……”

  “七日誦經(jīng)百萬遍,誦經(jīng)百萬遍得見凈土,得見極樂!”

  “菩薩,請度我入凈土,我不想活了。

  “菩薩,請垂憐我等,下輩子縱然做男,也請投身富貴人家!”

  聽著這些男人們的胡言亂語,貓三娘無奈搖頭。

  她已經(jīng)自困在這“地獄坑”,自修佛法十幾年。

  每日幫這些男人解除病痛,偶爾贈藥施粥。

  問病的男人多了,吃粥的男人多了,都把她活佛供著,日夜對她朝拜。

  有個禿頭男,得她好生照料百日,臨死前稱她為“觀世音菩薩”。

  也不知誰聽見了,都傳她是觀世音下凡,是來解救地獄坑里數(shù)萬垂死的男人。

  還有人傳啊,只有每日對她誦經(jīng)念咒,為她積累愿力,她才能恢復真身。

  所有人都在念誦觀音菩薩,等待她施展神通的一天,搭救這地獄坑的里的眾生。

  于是,這“地獄坑”里,白馬寺成了圣地,她貓三娘成了菩薩。

  所有男人都信“觀音”,積攢愿力,要她成佛,搭救自己。

  然而貓三娘卻知道,這一定是有人刻意營造,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她自小隨干媽貓千歲學佛。

  這佛門里只有文殊、普賢、地藏王這三尊大菩薩。

  確實沒有“觀世音菩薩”這號神明。

  而且,佛門講悟性,講自修,講根性,只有聰明人、有緣人才能修。

  哪有他們男人說的那般容易,念誦佛號,就能進了凈土得解脫的?

  “菩薩,請你為我引渡!”

  樹根人就剩一口氣了,他推開碗,粥撒了一身,眼角濕潤。

  他抓著貓三娘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呼吸越來越粗重,兩只眼睛凸出來,似乎有極大的怨恨,承受著痛苦,仿佛貓三娘不引渡他,他就是死了也不放過貓三娘。

  貓三娘不忍他繼續(xù)受苦,只能說一聲。

  “好……”

  明明貓三娘只是說了這么一聲,什么也沒做。

  樹根人就笑了,整個干癟的臉漸漸松弛,露出原貌,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

  昏暗的地下寺廟,沒有一絲陽光。

  他卻像沐浴在陽光下一樣放松,快樂極了,什么怨恨都沒有了。

  “感謝……觀音……菩薩……”

  呼吸也隨怨恨一起,煙消云散。

  底下信徒都喊著:“多謝菩薩,恭喜阿根佛友,登凈土,入極樂!”

  就在貓三娘一聲嘆息,打算把他送到火葬場時,一個人影牽住了貓三娘的眼睛。

  “小六……”

  貓三娘愣住了。

  “三娘……”

  貓小六撲進貓三娘的懷里,淚如雨下。

  貓三娘慈祥微笑:

  “不是三娘,是三姐,你現(xiàn)在和我一樣都是干媽的女兒?!?p>  貓小六往她的懷里鉆。

  “我不管,我是你養(yǎng)大的,反正干媽和五姐也不在!”

  貓三娘現(xiàn)在可還抱著尸體呢,她把尸體交給旁邊一位‘金魚眼’的老信徒,囑托了幾句,讓大家把廟里的粥給分了,散了眾位信徒,就與貓小六到了僻靜處。

  寺廟后,一口枯井所在。

  不是枯井的上方,而是枯井的正下方。

  有微弱的日光從枯井垂落下來。

  那一片日光照耀的地方,種著一小叢太陽花田。

  貓三娘穿的不是白衣而是素布衣,可在這地獄坑里,卻如同白衣一般發(fā)光。

  她蹲下來,清理太陽花周遭的雜草,然后施肥。

  肥自然是綠肥,那雜草的草木灰與死者骨粉混在一起,再加青草,二三十天弄成肥汁。

  可以說,這太陽花田就是許多男人死后的墓碑,也是他們死后的凈土。

  “你找我是做什么?又是要勸我跟你回宮?替干媽殺人嗎?”

  貓小六直搖頭,心想:宮里的事情也好,算計那些割據(jù)勢力也好,殺人的事情也好,我都替你做完,你修佛就好。

  她說:“三娘,我……我有件事情想跟你……我……我……”

  可一下子又說不出口,心里越來越慌,只想哭出來。

  “別急,慢慢說?!?p>  貓三娘見著自己這個心肝寶貝雙眼含淚,隱隱猜到了什么。

  “是被男人傷到了?”

  貓小六大力點頭,“傷到了?!?p>  貓小六把自己和冷小姐的故事,跟貓三娘講。

  怎么遇見冷小姐的?怎么喜歡上的?怎么知道冷小姐是有丈夫的?

  她事無巨細的講一遍,也不怕出丑。

  貓三娘很有耐心的聽,仿佛沉浸在她的角色里頭,好似她變成了小六一樣。

  眼見貓三娘聽得認真,貓小六開心極了。

  這些故事都是貓小六不敢和干媽貓千歲說的。

  貓千歲雖然也是媽媽,對她也特別好。

  但貓千歲終究與正常的女人不一樣。

  若是給干媽講了,不外乎是告訴她那些做買賣或者帝王術的辦法。

  一步步算計別人,算計到別人家破人亡,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是給敵人用的,小六找貓三娘是因為,三娘的法子都是給喜歡的人用的,都是溫情換溫情,她不愿傷了冷小姐。

  貓三娘聽完以后,說:“我當是男人,原來你喜歡的是個女兒家,那倒是好辦。”

  “好辦?”貓小六賭氣道:“她都有男人了,肯定不接受我,我還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意,我怎么敢說我喜歡她?”

  貓三娘卻說:“如何不敢?世上一切事情,都是種因得果,種谷得苗,若是不得,只是條件不夠充分,時機不夠成熟罷了。”

  貓小六問道:“時機?”

  貓三娘說:“是,喜歡一個人啊,不都是你對她那樣一見鐘情,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是循序漸進的過程,是由好感到互依,由互依到不離的過程,你要做的,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變成她日常的一部分?!?p>  貓小六想了想:“具體些呢?”

  貓三娘笑著說:“具體些的話,就是先當要好的朋友,不斷加深彼此感情,讓她喜歡上你這個人,依靠你這個人,接著變成沒有你就不行的狀態(tài)?!?p>  “那只是朋友……而且她有男人的!”

  “成為朋友是起點,成為情侶是終點……現(xiàn)在只有你先到了終點,她卻沒有抵達。你要做的是,拉著她的手,讓她也達到終點。只要你們一起到終點,就算那男人使壞,他也是輸了的……”

  一想到要被冷小姐喜歡,被冷小姐依靠,貓小六樂了,卻又害怕。

  貓小六又說:“如果她拒絕了呢?”

  貓三娘說:“你還沒嘗試,她又怎么會拒絕,萬一她其實也偷偷喜歡你呢?你一說做朋友,她就迫不及待要和你嬉戲呢?”

  一想到被冷小姐主動提出嬉戲的要求,貓小六更樂了。

  她要把冷小姐從楚小老板懷里搶過來!

  “嘿嘿,真好。”

  “那就好?!?p>  貓三娘摸摸她的小腦袋,天也完全黑了。

  一名蓬松頭發(fā)的金魚眼老乞丐,單手行禮,提著青燈過來,說:

  “菩薩,又有信徒迷失在前往凈土的路上,求您引渡?!?p>  貓三娘眼中閃過一絲悲哀,說:“我知道了,靈感你代我送小六一程吧。”

  “靈感遵法旨?!?p>  那名叫靈感的金魚眼男丐,看向貓小六:“施主,地獄坑一到夜里,百鬼橫行,不見寸光,危險十分,叫靈感提著菩薩的花籃子寶燈,退避百鬼,帶你出坑吧……”

  他說的百鬼倒不是真鬼,而是在地下城做交易的九大幫會,以及買廉價男奴隸的女人。

  夜里的“地獄坑”會舉辦出賣男奴隸的拍賣會,比白天更亂!

  貓三娘是宗師境界的大高手,是這‘地獄坑’里的定海神針。

  九大幫會起了沖突,也都聽她仲裁,都認得她的燈。

  所以跟著她的青燈,便可在“地獄坑”省去許多麻煩。

  貓小六知道三娘忙了,起身,搖搖手,“三娘,我走了?!?p>  她笑得真甜,在貓三娘這里,她就是個小孩子。

  享用了貓三娘的女色之后,真覺得,這天底下還是女人好!

  貓三娘癡癡地盯著她的后背說:“等一下?!?p>  貓三娘從后面抱住貓小六,抱了三十幾個呼吸。

  貓小六握住拳頭,心想三娘的懷抱真暖和。

  三娘說:“真像啊?!?p>  “像誰?”

  貓小六轉頭,才發(fā)現(xiàn)身后只剩下那手提青燈的靈感老奴。

  貓小六驚嘆,三娘的功夫又進精了,只怕五姐也不似她這樣身法詭譎,只能受她的打!

  只看三娘這身手,若是出了坑,追殺楚無敵,力壓六卿十二老,剿滅南陵劍冢,必然只是舉手之勞。

  唉。

  三娘被楚無敵斷了一臂,該恨死那楚無敵才對,為何龜縮在這里不出來……

  如何能說動三娘,讓她去報那斷臂之仇呢?

  ……

  ……

  等到貓小六從“地獄坑”出來,天已經(jīng)黑了很久。

  那金魚眼的靈感老奴提著青燈,卻不是帶她從“落英樓”下的大道走。

  而是走的其他的捷徑小道。

  這洛水古城四通八達,如同迷宮一般,與表城有多處相通。

  靈感老奴認路,能走小路,能以貓三娘的青燈喝退惡鬼般的男人,恫嚇惡人般的女人。

  但貓小六卻不認路,只能走地下城大道。

  如今有靈感老奴引路,卻是不多久,便從一間破屋出來。

  小小的破屋里滿地都是席子,有幾張被褥還爬了小蟑螂。

  二十幾個男男女女擠在一個小小屋子里,都是貧困者,

  出來就是大雜院,三間屋子,該有個五六十人吧。

  這里的味道可比那“地獄坑”還臭,只因為“地獄坑”有流動的地下河。

  這里卻是沒有水井,挑水都要走幾里路。

  他們開這通往地下世界的門戶,就是去“地獄坑”挑水喝,省一里路。

  排泄倒也無妨,多虧每日都駕著馬車買糞便的,五文錢一桶便。

  否則,早就該鬧瘟疫了。

  而這里便是京城不好的一角。

  但也不可否認,京城確實繁華,只是這一角黑暗被光芒埋沒了。

  貓小六蹙眉,她是宮里人,宮里人都愿意承認天下太平,四海富足,自然不愿看到這些京城里不好的。

  也正因為每次出入地獄坑,這靈感老奴都拿這些惡心她,她已經(jīng)很久不去見三娘了。

  不過認真說來,靈感老奴可能也不是故意惡心她,每次都是帶她從捷徑出“地獄坑”,比她自己出來可快多了!

  靈感老奴,晃著青燈,驅(qū)散了大雜院里的男男女女,便說:

  “老奴是待罪之人,要侍奉在菩薩身邊,積累功德與愿力,施主是宮里貴人,比老奴認得地獄上的路,這里便不送了。”

  說罷,那靈感老奴便回了地獄坑去,他腳步甚急,還有許多受苦與將死的男奴和病后生,正等待他的陪伴和說教,他最怕的便是,沒能在那些后生們?nèi)ナ狼?,給他們一個安穩(wěn)與太平的擁抱。

  貓小六出了大雜院,往宮城走,這里是京城的貧民窟,罪惡深藏,刁民聚集。

  她是一刻也不愿待著,要趕快回到那光鮮亮麗的天街大道,回到京城人的自豪感中。

  就在她要出那臟差陋巷的時候。

  “師弟,當年便是這里,你把我撿到的,你還記得嗎?”

  “是這里嗎?”

  男人柔軟的聲音響起。

  貓小六一愣,是冷小姐和那楚小老板的聲音。

  卻見一個臟兮兮的面攤,油膩膩的筷子怕是比“回味廳”男人的九竅都要臟。

  兩個神仙般的人物,用開水燙過兩雙筷子,就點了一碗陽春面,落了一個雞蛋,相互喂著吃。

  她心想:冷小姐干嘛來這種糟糕的地方?

  那楚小老板,自己吃這劣食罷了,怎么敢喂冷小姐吃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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