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金手指呢?
第二天深夜,王晨坐在電腦跟前發(fā)著呆。
在他的面前,電腦桌面上打開了和老唐聊天的對話框窗口。
原本按照“既定”的劇情,他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和遠在大洋彼岸的老唐學習英語口語。
只是在敲下那一行字的時候,他卻變得有些猶豫——既然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路明非”了,那么他還有必要再去接觸老唐這個人嗎?
對于“路明非”來說,老唐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一個好朋友。
兩個人同樣擁有“血之哀”,又同是高階的混血種,不管是命運也好,還是江南的惡趣味也罷,讓他們兩個人相遇了。
在老唐教“路明非”口語的那個晚上,“路明非”也曾經(jīng)被那一份名為“義氣”的東西所感動。
因此在不得不面對化身諾頓的老唐的時候,“路明非”也曾經(jīng)遲疑過。
在將那柄名為“貪婪”的煉金利刃刺進老唐——不,應(yīng)該說是諾頓的小腹中之后,“路明非”還曾經(jīng)向諾頓說過一聲“對不起”。
但王晨終歸不是“路明非”。
他和“路明非”的性格很像,都是那種衰小孩——也不知道是誰曾經(jīng)說過,喜歡龍族的人不一定是衰小孩,但衰小孩看過龍族之后就一定會喜歡龍族。
王晨就是那種衰小孩中的典型。
只不過他畢竟沒有經(jīng)歷過“路明非”所經(jīng)歷過的那種過往。
諾諾是照進“路明非”生命中最亮的一束光,而在諾諾之前,大概就是老唐了,就是這束光略顯纖細了一點而已。
當然陳雯雯是不算的,陳雯雯只是“路明非”所能見到的,遙遠的一朵花而已。
高嶺之花。
雖然在小惡魔路鳴澤的幫助下,甚至在進入到卡塞爾學院之后,“路明非”自己就有了摘取這朵高嶺之花的資格,但這朵花從來沒有給過“路明非”什么“意外”、“驚喜”或者“感動”。
王晨喜歡繪梨衣勝過諾諾,所以他不會再對諾諾擁有那么深的執(zhí)念。
同理,他對老唐的感覺也并不像“路明非”那樣“深刻”。
對于王晨來說,老唐的身份成分中,最重要的首先是“龍王”,是青銅與火之王,諾頓。
其次才是“路明非”的朋友。
而對于王座上的那些雙生子與混血種之間的戰(zhàn)爭,說實話王晨并沒有什么太過切身的感覺。
成王敗寇,生死自負而已。
不管是龍侍殺死酒德亞紀和葉勝,還是昂熱殺死康斯坦丁,王晨都并不覺得哪里有錯。
“所以還是算了吧?!?p> 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之后,王晨關(guān)閉了和老唐聊天的那個對話框。
他不想讓酒德亞紀和葉勝死在青銅城,也不希望老唐和康斯坦丁這對兄弟變成龍骨十字,但終歸他只是一個穿越者,而不是神。
想要把兩個擁有生死之仇的正在干架的兩個人拉開,首先要具備的就是能夠阻止這兩個人的力量。
只有力量凌駕于他們之上,才有資格讓他們靜下心來好好談一談。
但現(xiàn)在的王晨顯然并不具備這樣的資格。
他還沒有見到路鳴澤,連原本屬于“路明非”的“外掛”都沒有裝備。
所以現(xiàn)在的他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唯一的優(yōu)勢只是知道原本的“劇情”發(fā)展而已。
“就連薯片妞那樣的‘文職人員’,都能跟前蘇聯(lián)克格勃的特工干架,我現(xiàn)在是連她都不如啊……”
關(guān)掉電腦躺上床之后,王晨不由得有些憂愁。
“路鳴澤第一次出現(xiàn)在路明非的眼前,應(yīng)該是在路明非和芬狗等火車的時候吧?”
“就是不知道路鳴澤見到了我之后會怎么做……”
以路鳴澤對“路明非”的了解,大概在見到他的第一眼的時候,就能夠發(fā)現(xiàn)自己的“哥哥”被調(diào)包了吧?
然后以路鳴澤那種“我的哥哥我可以調(diào)戲,但別人欺負我就要他斷手斷腳”的風格,會怎么處理他?
“我是不是應(yīng)該一見面就跟他坦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穿越了?”
“然后跪地求饒,求小惡魔高抬貴手?”
“但萬一小惡魔一生氣,不跟我做‘生意’了怎么辦?”
“沒有外掛,我要怎么去跟那些老狐貍和小龍人兒‘掰手腕兒’啊……”
“最關(guān)鍵的是,小怪獸那邊要怎么辦……”
“那個家伙不地道啊,給我穿越過來之后就不管了?”
“我的‘金手指’呢?”
“別人穿越,不是帶個拉風的系統(tǒng),就是帶上一堆特殊的能力,最不濟的也得送一把可成長的神器吧?”
“怎么到了我就什么都沒有了呢?”
懷著滿腹的牢騷與對未來的擔憂,王晨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
第三天早上,麗晶酒店。
王晨頂著黑眼圈走進了酒店,然后跟著那個穿著套裙和十厘米高跟鞋的漂亮姐姐上了行政層。
在會議廳外面,王晨見到了“路明非”的那些熟人們——陳雯雯、蘇曉檣、趙孟華以及柳淼淼。
怎么形容這四個人呢?大概就是“鶴立雞群”。
和除他們之外的那些人相比,不管是相貌也好,氣質(zhì)也好,他們都要穩(wěn)壓其他人一籌。
因此只是匆匆掃了一眼,王晨便確認了這幾個人的身份。只不過具體哪個人是哪個,他還需要再看一下。
“路明非?”
每個認識路明非的人都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似乎十分意外于這個“衰仔”的到來。
“我也是來面試的?!?p> 王晨抬手揮了揮手中的那封信,笑了笑。
面對這些或驚訝或質(zhì)疑的視線,如果是“路明非”的話肯定會怯場,但王晨就不會了。
畢竟都是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王晨雖然沒有社交牛X癥,但也不至于露怯。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便施施然坐到了最后一把椅子上,開始填寫自己的個人信息。
一邊填著,他一邊把目光投向了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個女孩兒身上。
一件深藍色的套裙,白色的蕾絲邊襪子和平底黑皮鞋,扎著白色領(lǐng)巾,頭上戴著珍珠貝的發(fā)卡——就是此時這個女孩兒的裝扮。
文學系、英倫風,根據(jù)王晨記憶中小說里的描述,他基本就可以確定這個女孩子就是陳雯雯了。
而在確認了陳雯雯的身份之后,王晨也就不由得嘆了口氣:委實是怪不得陳雯雯看不上“路明非”,實在是這個女孩兒太優(yōu)秀了。
就好像王晨自己曾經(jīng)喜歡過的那個女孩兒一樣,耀眼到宛如烈陽一般,讓他連正視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把那份感情深埋在心底。
等到夜深人靜,午夜夢回的時候,才敢想一想,如果當時我鼓起勇氣向她表白,我們是不是也會有“未來”?
“柳淼淼到了么?”
王晨并沒有像書里的路明非那樣,看到陳雯雯就傻笑出聲,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了他和陳雯雯對話的情節(jié)。
葉勝直接從會議室里走了出來,喊到了柳淼淼的名字。
“到!”
鋼琴小美女噌地站了起來,王晨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了那絲細微的顫抖。
“我是考官葉勝,請跟我來?!比~勝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柳淼淼踏著優(yōu)雅的步子和葉勝一起進去了,門外的人們扭頭對著眼神。除了王晨之外,誰都沒法掩飾臉上的緊張。
“你一點都不緊張嗎?”
似乎是意外于王晨的老神在在,陳雯雯皺了皺眉向他問道。
“我就一個湊數(shù)的,有啥可緊張的?!蓖醭繑偭藬偸?,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理論上來說我就是太子陪讀,太子們緊張還情有可原,我緊張,不就真成了皇帝不急那啥急么。”
“別的不說,你這自知之明倒是還行?!碧K曉檣說——四人中的柳淼淼已經(jīng)進了會議室,陳雯雯一早就被王晨認出來了,所以眼下挖苦他的當然也就是“路明非”的“老對頭”,小天女蘇曉檣了。
“承讓承讓?!蓖醭砍√炫p手抱拳,一副“感謝夸獎”的樣子。
小天女翻了個白眼,大概是對王晨的臉皮厚度無語了。
“不知道錄取幾個?!标愽┑吐曊f。
“選一兩個就不錯了!”蘇曉檣說,“你們沒聽說么?哈佛每年只從中國招幾個本科生?!?p> 哈佛從中國招幾個本科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卡塞爾學院搞這場面試是沖著“路明非”來的。
王晨在心中說道。
除了“路明非”,也就是現(xiàn)在的他,其他的人才是名副其實的“太子伴讀”。
“恩,我也就是來試試,沒抱什么希望?!标愽┘毬暭殮獾卣f。
“都沒抱什么希望了?!壁w孟華安慰道。
門被推開了,葉勝禮貌地比了一個手勢,柳淼淼走了出來,回頭跟葉勝說了聲謝謝。
王晨都沒去看柳淼淼的表情,因為他知道在被問了那三個問題之后,柳淼淼的面色肯定不會怎么好看。
“蘇曉檣?!?p> “趙孟華。”
“陳雯雯?!?p> 繼柳淼淼之后,蘇曉檣、趙孟華和陳雯雯三個人也依次進了會議室。
王晨靠在椅背上,也不去管三個人的進進出出,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
在陳雯雯進入會議室大概十五分鐘左右之后,葉勝終于再次打開了會議室的大門,喊道:“路明非?!?p> “到?!?p> 王晨站起身來,與陳雯雯錯身而過,走進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