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晟的離開,圍觀的人群也盡數(shù)散去,心中預(yù)想的激烈沖突沒有發(fā)生,杜傷不禁長松了口氣。
“賢弟,既然事情已了,咱們這就回去吧,晚了,大伯還有伯母他們免不了就會擔(dān)心掛念?!闭{(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杜傷輕聲向堂弟杜荷說道。
“嗯,”杜荷輕點了點頭,看著不遠(yuǎn)處并沒有離開的宋青山等人,輕聲說道:“書院內(nèi)的事情是了了,不過書院外,就不一定了。”
“怎么,王晟他竟還敢在書院外埋伏咱們不成?”杜傷的心又是一提,惑聲向杜荷問道:“見王晟方才致歉時的神態(tài),并不是作偽,雖然咱們掃了他的顏面,但是當(dāng)也不至于如此吧?”
“不至于嗎?”杜荷輕搖了搖頭,知道他的這位堂兄終還是沒有經(jīng)過太多的歷練,還沒有認(rèn)識到人心的險惡之處,也沒有因此而養(yǎng)成的那種防人之心和萬事警惕的習(xí)性,抬步緩向宋青山他們一行走去,杜荷淡聲向杜傷說道:“有一件事情,不知堂兄有沒有想過……”
“何事?”緊走兩步趕上,杜傷接聲詢問。
“如果堂兄做了錯事,比如打了人或是偷了東西,需要向別人賠禮道歉之時,”杜荷輕聲問道:“不知堂兄是愿意選擇在少有人跡的空曠之處呢,還是愿意選擇在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的鬧市之中呢?”
“賠禮道歉嘛,自然會有些不好意思,若是為兄,自是會選擇人少而安靜的……”話到一半兒,杜傷不由輕閉上了嘴巴,是啊,賠禮道歉,本就有些羞于見人,王晟他有必要將事情弄得這般熱鬧,這般人盡皆知嗎?
“還有,”見杜傷似有所悟,杜荷接著說道:“方才王晟那廝在這里等候咱們過來時,堂兄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身邊少了一個人?”
“賢弟說的是他的書僮王三兒?”杜傷的眉頭稍稍提起,這才想起,在課前還與王晟形影不離的那個小書僮,方才確是不在這里,他去了何處?
“賢弟的意思是,”杜傷的拳頭微微握起,沉聲道:“方才王晟在此攔下咱們,道歉是假,拖住咱們才是他最終的目的?而那個王三兒,就是趁著王晟與咱們交淡的空當(dāng),出去通風(fēng)報信,招集人手?”
“大致就是如此,”杜荷點頭道:“方才小弟之所以會讓杜荒上前去掃了他的面子,當(dāng)眾打了他的臉面,一是因為看他不順眼,本就不想搭理,二就是看出其包藏禍心,之所以當(dāng)眾道歉,除了拖延時間之外,也不外乎是他想要在事后洗脫自己嫌疑的一種手段而已,所以,對于這種小人,根本就不用再給他什么臉面?!?p> “若不是身在書院,不宜動手,”杜荷冷聲道:“否則,擱著小弟以前的脾氣,管他安的什么心思,方才就直接上去使勁兒地胖揍一頓,擒賊先擒王,好好地給他長長記性!”
“唔?”杜傷無語地看了杜荷一眼,對于堂弟的這種暴力傾向,一時也不知該去如何評斷。
“些許閑雜之事,讓三位兄臺見笑了!”走至宋青山三人跟前,杜荷輕拱了拱手,略作寒暄。
“難得的一出好戲,”宋青山看了杜荷三人一眼,淡笑著惜聲說道:“可惜的是王晟那廝太慫,不戰(zhàn)而走,真是讓人好生失望!”
“呵呵,”杜荷隨聲輕笑,淡看著宋禮道:“宋兄此言,小弟是不是可以當(dāng)作是對小弟的一番褒獎之言?”
“那是自然,”宋青山直視著杜荷,道:“否則的話,曲終人散之際,為兄又為何會在此等候?”
“貴昆促讓宋某瞧看了一出好戲,作為回敬,青山作東,姚、許兩位賢弟作陪,著請貴昆仲去城東‘悠然閣’吃些酒水,”宋青山看了杜傷杜荷兄弟二人一眼,直聲問道:“不知二位能否賞個臉面?”
這個宋青山,不是也看出了些什么吧?
聽到宋禮這般說辭,似有意在幫襯他們兄弟二人,杜傷的心下不由一動,不知道這個杜陵縣內(nèi)有名的紈绔子弟,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不過,若是有他出面的話,王晟當(dāng)是也不敢再有什么舉動,由他做擋箭牌,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宋兄的好意,小弟心領(lǐng)了,”杜荷輕搖了搖頭,靜看著宋青山直接回絕道:“宋兄的心意,我明白,不過有些事情,雖然宋兄并不介意,但是小弟卻很不習(xí)慣,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該解決的誰也代替不了,所以,宋兄若是喜歡看戲的話,就且在一邊安靜地看著就是了。”
“該面對的遲早都要去面對,該解決的誰也代替不了,”聽到這句話時,杜傷的身形不由一震,腦子里剛冒起的那種想要借助宋禮力量度過此劫的念頭頓時散去,人,不能總想著去依賴別人。
現(xiàn)在只是尋常的小打小鬧就不敢去單獨面對,還要想著去依賴別人,借助別人的力量,若是日后,當(dāng)自己遇到了事關(guān)生死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時,又當(dāng)如何?到時還會有人愿意再對你伸出援手嗎?
“堂弟說得不錯,”想通此節(jié),杜傷從旁插言道:“若是連這種小場面都不能獨自應(yīng)對,那日后,也就別想再有其他大的作為了,所以,宋公子的好意,我們兄弟心領(lǐng)了,待過了些節(jié),我兄弟二人再請三位共醉!”
“呃?”誰也沒有想到杜傷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止是宋禮,許佑山還有姚懷遠(yuǎn),便是杜傷身邊的杜荷,也沒想到堂兄竟會在這個時候忽然開竅兒,意外之中亦是不乏驚喜。
“既如此,那宋某也就不便再多作勉強,兩位請便!”沒有半點被人拒絕后的尷尬與不悅,宋青山帶著姚、許二人側(cè)身讓開,目視著杜傷杜荷還有杜荒他們?nèi)讼驎涸洪T處走去。
“何苦呢?”許佑山在后面不解地?fù)u頭嘆惜。
“何必呢?”姚懷遠(yuǎn)不失時宜地接過話頭兒。
“這就是你們,不如他們的地方?!钡皖^輕掃了兩人一眼,宋青山輕搖了搖頭,而后抬腳緩步跟在杜荷他們后面不遠(yuǎn),等待著出門后的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