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好像是在驗(yàn)證王子和的論斷,隨著一連串的咳嗽聲起,原本一直昏迷不醒、氣息無多的杜如晦終于再一次地清醒過來,迷蒙之中,杜如晦睜開雙眼,而后竟奇跡般地手撐床面,直接從床榻上坐起身來。
“老爺,老爺!您感覺怎么樣?是不是身子好了許多?!”管家杜川忙著上前攙扶,神情激動異常,伸出的雙手都在不停地顫抖,雖然老爺大好的事實(shí)已經(jīng)擺在了眼前,但是他卻還是忍不住又一次地向他們家老爺求證了一遍。
“是杜川啊,”認(rèn)出站在床榻旁扶著自己的管家,杜如晦張了張嘴,虛聲說道:“渴,老夫口渴得厲害,杜川,快去給老夫端些茶水過來!”
“誒!誒!”聽他們家老爺?shù)脑捳Z,聲音雖虛,可是已經(jīng)明顯感覺有了幾分底氣,杜川欣喜地連著應(yīng)了兩聲,高聲向他們家老爺說道:“老爺放心,知道老爺醒來會有口渴之態(tài),所以二少爺吩咐備了三整壺溫茶,足夠?yàn)槔蠣斨箍?!?p> 說著,杜川接過杜荒上的茶碗兒,小心地向他們家老爺嘴邊遞飲。
被人這般喂著,好似感覺有些麻煩,杜如晦眉頭微皺,說了句我自己來后一把奪過杜川手中的茶碗兒,仰脖就是一陣暢飲。
“看來杜仆射身子恢復(fù)的情況,比之前預(yù)想的還要好上許多!”見此情景,一直在邊上觀察著杜如晦恢復(fù)情況的王子和與杜荷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面上都露出了一絲開懷的笑意。
高熱消褪,氣力歸身,而且身子也開始能夠感受到饑渴之需,雖然肺上的病根兒未除,但是瀕死的癥狀卻已得到十足的緩解,今夜這一道關(guān)卡,杜仆射算是安然地度過了。
“原來是王署令!”一碗溫茶下肚,口中的干渴暫止,杜如晦這才有暇扭頭向榻圍觀瞧,見除了府上的幾個下人之外,只有王子和還有幼子杜荷在側(cè),又感覺到自己現(xiàn)在的身子輕便,頭腦清明,再不復(fù)之前昏沉欲死之態(tài),知道定是自己的病情了有好轉(zhuǎn),欣喜之余,杜如晦很自然地就把所有的功勞全都?xì)w結(jié)到了屋內(nèi)最有可能的王子和這位太醫(yī)署令的身上。
“有勞王署令了!”將茶碗交由杜川,杜如晦誠摯地拱手向王子和說道:“活命之恩,如同再造,克明感激不盡,也必銘記于心!”
“杜大人言重了,醫(yī)病救人,本就是為醫(yī)者的本份,當(dāng)不得杜大人如此!”王子和面色有些臊紅地彎身回禮,道:“再者,杜大人之所以會有所好轉(zhuǎn),由死得活,實(shí)是多虧了貴府二公子的一紙良方,為杜大人退了身上的熱毒,不然的話,下官亦是無能為力?!?p> “荷兒?”杜如晦聞言,扭頭看了身邊的杜荷一眼,不由搖頭失笑,道:“王署令說笑了,犬子從未學(xué)過歧黃之術(shù),又哪里會有為杜某瞧病之能?”
自己的兒子,杜如晦自是深有了解,吃喝玩樂或還可以,但是若說他有行醫(yī)診病之能,而且更是醫(yī)好了自己身上的病患,使自己得以活命,杜如晦卻是萬萬不信的。
先不說自己的病情有多么嚴(yán)重,便是用瀕死或是彌留來形容亦不為過,就說杜荷,一不曾看過醫(yī)書,二不曾拜過先生,三更是不識得一顆草藥,就這樣一個與醫(yī)道毫無關(guān)聯(lián)之人,又怎么可能會治得好自己身上的頑疾?
“老爺,是真的!”杜荒大著膽子在旁插言,為他們家二少爺正名道:“確是二少爺尋了一個退熱的方子,這才讓老爺這么快醒轉(zhuǎn)過來!”
“真的?”見府里的下人也是如此說講,杜如晦不由滿是猶疑地扭頭向杜荷看來,再次向杜荷本人問道:“荷兒,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沒有他們說得那般玄乎,”杜荷再為老爹倒了一杯溫茶遞上,輕聲說道:“孩兒只是碰巧知道一個祛熱的土方,除了祛熱之外,便是再無其也功用,所以,爹的病情能有所好轉(zhuǎn),主要還是王署令功勞?!?p> “小公子過謙了,”王子和接聲說道:“祛熱的方子雖多,但是能有小公子這般奇效的,老夫卻是從未有過耳聞,今次若非有小公子的這個方子在,說句不敬的話,老夫人就是使上渾身解數(shù),到最后,怕也是無力回天,救不會杜仆射的性命?!?p> 說起這個,王子和的面上不由又顯出幾分愧色,沒想到原本就已被他們太醫(yī)署認(rèn)定不治的病患又會忽然好轉(zhuǎn),沒想到他們太醫(yī)署十?dāng)?shù)個行醫(yī)幾十年的老太醫(yī),卻還不及小杜公子手中一個祛熱的土方。
所以,在為杜如晦身子好轉(zhuǎn)歡喜的同時,王子和的心里又覺著有些不是滋味。
“這么說,”接過兒子遞來的茶水,杜如晦抬頭凝視著杜荷,輕聲說道:“真是我兒救了老夫?”
“說不上是救,只是不想爹你有事,所以才決定要拼上一拼?!痹诶系拿媲?,自然不能說得猶如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那般直白,杜荷很是委婉簡述了一下之前的狀況,接聲說道:“爹的身子雖然見輕,但是病根仍在,日后仍需慢藥調(diào)理,所以現(xiàn)在,爹還是快些躺下,多多休息一陣為好?!?p>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說著,杜荷扭頭朝著房門方向看了一些,輕聲說道:“有孩兒還有大哥在,不勞爹多費(fèi)心思?!?p> 有老爹在,整個杜府就算是有了主心骨,縱使老爹現(xiàn)在不能下榻,不能主事,但是只要人還在,那就是一種像征,杜府就算不得沒落,自然也就不會再有人敢欺上門來。
“嗯!”看到兒子如今變得這般懂事,杜如晦滿懷欣慰地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依言再次平身躺下,心神放松之間,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再一次地睡入夢中。
“少爺,”見他們家老爺再次安穩(wěn)睡下,杜川輕身上前,小心地向杜荷提醒道:“皇上,皇后娘娘還有夫人他們?nèi)荚谕饷婧蛑?,您看咱們是不是先出去跟他們知會一聲,把老爺好轉(zhuǎn)的消息告知他們,免得他們?nèi)允菓n心不已?”
“那是自然。”伸手為老爹掖蓋好裘被之后,杜荷輕站起身,抬手稍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之后,遂與王子和一起,抬步向臥室房門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