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人的婚約一般都是如此,更何況這一次又是皇上賜婚,杜荷便是再不懂事,便是心中再有不滿和不愿,嘴巴里面卻也是絕對不會表現(xiàn)出來半點兒。
再說,杜荷朝著里臥的方向瞧看了一眼,想想屋里已經(jīng)病入膏肓的老爹,心下亦是不由一痛,再說,這是李世民對他們杜府對老爹所施出的最后一點恩惠,也極有可能是老爹最后的遺愿了,便是為了老爹,他也不會出聲拒絕。
所以,在聽到杜夫人的示意之后,杜荷順勢彎身重新與李世民見禮,用著里屋也能聽得到的聲音高聲說道:“小婿杜荷,見過……父皇!”
“好!好??!”李世民抬手輕拍了拍杜荷的肩膀,連著說了兩個好字,算是真正地確定了他們之間的翁婿關(guān)系,不過像是這種原本應(yīng)該很是喜慶的事情,在今天這種場合,在場所有人的臉上卻都看不到半分的笑意。
“克明方才已經(jīng)昏睡過去,你們母子三人,這就進(jìn)去陪同一會兒吧?!睕_著杜楚氏還有杜構(gòu)杜荷三人擺了擺手,李世民的神情有些落寞,他自己心里也很明白,克明這一睡,怕就是再也難以再清醒過來了。
愛臣即將離逝,而他李世民雖貴為天子,卻也已是無力回天,只能在此眼睜睜地看著,候著,無奈,無力,不舍與悲傷的情緒不停地在李世民的身上流轉(zhuǎn),任誰都能看得出,皇上現(xiàn)在的心情,非常的糟糕。
聽到李世民的吩咐,杜荷并沒有急著動身前往里臥探看,而是面色沉靜地扭頭向一邊的太醫(yī)署令王子和看去。
“皇上,對于杜大人的病況,微臣還有話說!”幾乎在杜荷向他瞧看過來的同時,王子和從后面的人群中擠身出列,彎身向李世民施禮的同時,高聲回稟道。
“哦?”李世民的身形一頓,乍然間猛地抬起頭來,雙目緊盯著王子和激聲問道:“莫不是王愛卿已經(jīng)有了醫(yī)治蔡國公的良方?!”
聽李世民這般一說,前腳剛踏進(jìn)臥房門檻的杜楚氏與杜構(gòu)也不由同時停下了腳步,一臉殷切地回身抬頭向王子和這里看來。
“回皇上話,”扭頭與杜荷對視了一眼,見杜荷面色沉靜,神色之中沉穩(wěn)有度,自信滿滿,王子和這才再次開聲向李世民稟道:“方才微臣在于小杜公子醫(yī)治眼傷之時,聽聞杜公子曾偶得一紙良方,可快速降溫祛熱,微臣以為,若是此方可行的話,或還能為杜大人再爭得一線生機(jī)。”
“只是,”說完,王子和小心地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言下頗有些猶豫地出聲向李世民請示道:“杜公子所言之方,是為‘物理降溫’,微臣之前從未曾有過耳聞,現(xiàn)在也不及找人得以驗證,不知會不會對杜大人造成什么不良的影響,是以……”
“試!不管是什么方子,只要能為克明爭取到哪怕只有那么一絲一線的生機(jī),也要盡全力去試用!”明白王子和心中的顧慮,李世民直接堅聲說道:“克明的情況王愛卿當(dāng)是最為清楚,還有什么不良影響會比現(xiàn)在還要來得更為嚴(yán)重?”
“況且,杜荷與克明是為父子,你覺得杜荷會在這種時候,拿出一個沒有一點依據(jù)的方子來謀害他的親生父親嗎?”說完,李世民決聲向王子和說道:“王愛卿盡管放心大膽地前去試用,縱使最后真的,真的無力回天,也決不會有人去怪罪于爾等!”
“是,皇上!”李世民的這句話,算是給王子和吃了一顆定心丸,躬身與李世民一禮之后,就起身帶著藥童還有杜荷一起入了里臥。
“有勞王大人了,還請王大人務(wù)必、務(wù)必救回我們家老爺!”在臥房門口處,杜楚氏彎身與王子和就是一個大禮,一直以來沉寂無神的雙目之中也隨時泛出了一絲生氣。這,應(yīng)該算是他們家老爺還有他們整個杜府上下,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杜夫人放心,不管最后的結(jié)果如何,老夫都會竭盡自己所能!”王子和側(cè)身讓過,回頭看了杜荷一眼,道:“不過這次,最主要的,還是要看令公子的方子是不是真的能夠見效了?!?p> “荷兒!”杜楚氏聞言又一臉急切地扭頭向自己的小兒子看來。
“娘親放心,”因為曾有過相似的經(jīng)歷,所以杜荷很明白杜夫人現(xiàn)在心中的苦楚與企盼,見她此時滿是期待地向自己看來,杜荷溫言寬慰道:“孩兒的方子雖然只是個土方,但是在降熱退燒方面卻是很有奇效,孩兒曾不止一次見人用過,絕對不會有什么問題!”
別的東西杜荷不敢保證,但是對于物理降溫這種后世常用的退燒方法,他卻是還是有著幾分把握的。畢竟在前世,當(dāng)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有時半夜忽然高燒,不及去診所醫(yī)治,老爹老媽就沒少用這種方法為自己短時降溫。
“杜川!”又低聲勸慰了杜夫人幾句之后,知道老爹的病情已是刻不容緩,一秒鐘也不能再耽誤,杜荷挺直身子,一臉嚴(yán)肅地高聲向管家杜川吩咐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去給我找回整個長安城內(nèi)最烈的酒水十壇!”
“是,少爺!”杜川高應(yīng)一聲,之后轉(zhuǎn)身就快速地向府門外跑去,知道二少爺現(xiàn)在的吩咐事關(guān)他們家老爺?shù)纳?,杜川身為府中的老人兒,且又曾多得他們家老的恩寵,自是一點也不敢怠慢。
“杜荒!”見杜川領(lǐng)命出去,杜荷又扭頭向身邊的杜荒吩咐道:“去其他屋里再挪幾爐炭火過來,全都圍在床榻周圍,確保屋內(nèi)溫度均衡?!?p> “是,少爺!”領(lǐng)命之后,杜荒亦是急匆匆地帶著幾個下人跑了出去。
“小翠姐!”因為整個杜府的下人之中,杜荷能叫得上名號的,也就只有這么三人,所以,在杜川與杜荒都被指派出去之后,下面的事情,他也就只有招呼這個對他一直都沒有什么好感的丫環(huán)小翠了。
“二少爺叫我小翠就好?!毙〈溆行┦軐櫲趔@地站出身來,微彎著身子低聲說道。
“勞煩小翠姐去備些干凈的布巾過來,”輕沖其點了點頭,杜荷輕聲吩咐道:“另外,待會杜荒把炭爐帶來之后,記得要把臥房的窗子全部打開,一定要確保屋內(nèi)的空氣暢通無阻?!?p> “是……是二少爺,小翠記下了!”彎身低應(yīng)了一聲,小翠也快步向屋外走去。
“剩下的,就要勞煩王大人了,”見所有人全都神情緊張地盯看著自己,杜荷神色淡然地轉(zhuǎn)身向王子和看來,溫聲說道:“待會兒待家父身上的高熱消退,還要勞煩王署令給開些對癥的湯藥加以調(diào)理,能不能讓家父安然地度過今夜,就要仰仗王署令還有各位太醫(yī)大人了!”
“份內(nèi)之事,老夫自當(dāng)會竭力而為!”聽到杜荷的鄭重囑托,王子和亦是正色直身,鄭重回復(fù),到了現(xiàn)在,王子和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將眼前的這位小公子當(dāng)作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來看待了。
因為,沒有哪一個小孩子在面對著今日這般緊張的狀況時,還能保持著一份清醒的頭腦,還能井井有條地向下人安排著種種當(dāng)為的事務(wù)。寵辱不驚,沉著有度,若是易地而處,將自己放在杜荷所處的位置上,王子和自認(rèn)自己當(dāng)是不會比杜荷方才所為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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