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常山的監(jiān)督下,加之公主親自駕臨,南邑八大糧商不敢有他,親自開米倉將囤積的上等白米捐出了大半用以賑災(zāi),加之朝廷賑災(zāi)款購買的糧米,一時間南邑城人山人海,到處都是前來領(lǐng)糧的饑民,缺糧問題一得解決,人人歡欣鼓舞,城中熱鬧不已。
紫陌同顧城一起去了一趟何家舊宅,昔日何家輝煌,府邸富麗堂皇,如今入眼只剩下破敗屋舍,斷瓦殘?jiān)?,一派蕭索?p> 紫陌踩著殘磚碎瓦在廢墟上走了一遭,遙想當(dāng)年何家興盛,修遠(yuǎn)在朱門深宅中習(xí)字念書的場景,不禁生出幾分感慨。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興亡一瞬,眨眼即逝,而她又能這樣春風(fēng)得意多久?
“公主,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鳖櫝禽p聲道。
紫陌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恍然已經(jīng)在這里出身這樣久了,顧城先行翻身上馬,俯下身向她伸出手,在拉住她手的一瞬,顧城狀似隨意一甩,紫陌身形不穩(wěn)險些摔倒,一只箭虎虎生風(fēng)從她身側(cè)飛過,只刺破了她肩頭的衣衫,一頭扎向瓦礫深處,沒入半寸有余。
紫陌倒抽了一口冷氣,顧城忽然手腕施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拉上馬背,摁住她伏下身躲過頭上飛過的一箭,反手一記鞭子,馬吃痛立刻撒蹄狂奔起來。
耳邊風(fēng)聲呼嘯而過,紫陌第一次知道原來馬可以跑這么快,周遭的景物拉著長線被甩在身后,紫陌定了定神回首張望,被顧城攔住讓她抓緊韁繩。
“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先逃出去再后論。”顧城言簡意賅,反手又用力甩了一鞭子,只聽著身后雜亂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入城后顧城將馬頭一轉(zhuǎn),直朝小巷子里奔去。
白馬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不多時有更多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隨著一同消失在拐角,等到再聽不見什么聲音了,房頂上才有了一絲動靜。
“他們走了?”紫陌趴在瓦片上悄聲問。
“走了,不過等他們發(fā)現(xiàn)馬上沒人,還會再回來搜的?!鳖櫝窍蛏砗蟮脑鹤掷锿艘谎?,估量了一下情形,道:“他們?nèi)硕鄤荼?,我們不好硬碰,先進(jìn)這院里躲躲?!?p> 院子很是僻靜,看起來不像有人在,兩人從屋頂悄然落下,顧城讓紫陌藏在柱子后,自己悄然上前,推開了院中唯一一間廂房的門。
紫陌悄悄隨著他進(jìn)了廂房,房中布置得典雅得宜,唯有一股莫名的香味甚是濃郁,問得紫陌皺了皺眉,待轉(zhuǎn)過屏風(fēng)走進(jìn)寢室,紫陌當(dāng)即目瞪口呆立在那里,望著墻上的東西愣了。
墻壁上掛著的絹畫,上面的男女衣衫不整媚態(tài)橫生,筆鋒細(xì)膩勾勒出純情繾綣,無一不香艷露骨讓人想入非非,齊刷刷地**一幅挨著一幅,足足掛滿了三面墻。
紫陌反應(yīng)過來后郁悶地別開眼,聽見顧城一聲壓抑地低笑,紅著臉扭頭瞪了他一眼。
居然陰差陽錯繞到妓院的后院來了,紫陌在心底哀嘆,如果時運(yùn)不濟(jì)再遇上個現(xiàn)場版,讓她情何以堪啊。
顧城輕手利腳地在房中轉(zhuǎn)了一圈,找到衣櫥取了兩件衣服出來,遞給紫陌一件讓她換上。
“那些人只不過是受雇于人,僅憑衣著外貌來判斷,倘若易服想必就不容易被認(rèn)出來?!?p> 紫陌聞言贊同地點(diǎn)頭,拿著衣服到里間去換下,可等換完了衣服,她如論如何也走不出來了。
這也……太暴露了……紫陌默默地將抹胸使勁往上拉了拉,仔細(xì)查看確保不會走光才磨磨蹭蹭地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待看見煥然一新的顧成后,心底的郁悶又加深了幾分。
顧城同樣一身女裝,清秀的容顏被淡綠色的衣裙襯得如出水芙蓉一般,而且他那身衣服比起自己的可保守得多,盤扣一直扣到脖子,除了皓白的手腕一絲多余的肉都沒露出來。
而她自己……紫陌又默默地拽了拽身上粉嫩的薄紗掩住若隱若現(xiàn)的肩膀,站在清雅秀致的顧城身邊,自己就更像個非良家艷俗少女了。
顧城讓紫陌坐下,一手持梳子,解開了她簡單束發(fā)用的絲帶,下手輕重有度快要趕上佩蘭的手藝,不多時就給她梳好了一個漂亮的發(fā)髻,還順手摘了一朵梳妝臺旁一盆灼灼盛開的粉月季給她插在頭上,待紫陌自己點(diǎn)了朱唇,從銅鏡中看自己的模樣時愣了一下:這樣簡單的發(fā)式打扮不僅凸出了她姣好的容貌,也讓身上這套艷俗的衣裙也變得脫俗起來,柔媚中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清純,又有著若有若無的誘惑,當(dāng)真是美。
顧城,果真有一雙點(diǎn)石成金的手。
紫陌發(fā)懵之際,顧城已經(jīng)速度極快地給自己也編好了頭發(fā),清秀的女孩子站在那里,輕靈純潔,像一朵含露待放的梔子花,微微一笑暗香生,明明不是傾國傾城的容貌卻給人傾國傾城的感覺,欲說還休,讓人移不開視線。
變裝后的絕色佳人大大方方地并肩走出后院,還未多走幾步就被一個半醉的男人給纏住了,舔著臉笑得下流至極,不由分說咸豬手就樓上了顧城的腰。
顧城嫣然一笑,那人更加暈暈乎乎,只“小美人小美人”的叫著,攬著他就要走。
“張兄如此厚此薄彼,這位美人莫不是留給我的?”有一人笑著從柱子后走出來,一抬手將落單的紫陌攬入懷里,聳了聳鼻子道:“好香啊?!币贿呌蒙缺羝鹱夏靶∏傻南掳妥屑?xì)端詳,笑道:“依我看這個更美呢……”
紫陌心里終于平衡了,暗中嘀咕這個登徒子還是有幾分眼光的,不像那個張公子,瞎子似得看見顧城眼就直了,從容貌看自己明明比顧城要美許多。
張公子擺擺手:“我就喜歡這樣素凈點(diǎn)的,那個就留給你了,咱們回雅閣繼續(xù)喝酒?!?p> 紫陌被腰上的那只手膈應(yīng)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卻仍是乖乖地隨著那人的步子一同向雅閣走。
“小美人,你叫什么,怎么從前從未見過你?”攬著顧城的那個張公子問道。
只聽顧城柔柔答道:“小女玉嬋,剛到這里不久,后面的是我妹妹玉妙?!彼穆曇粝衽右话爿p細(xì),紫陌怔了怔反應(yīng)過來他可能是用了變聲。
“原來還是對姐妹花啊,”摟著紫陌的那個哈哈笑起來,對前面的人道:“張兄,今日你我兩兄弟可有福氣了?!?p> 紫陌在他懷里翻了個白眼,豈止有福氣,放眼望去整個北江敢如此調(diào)戲公主的恐怕就你一個了。
雅閣中并不只有這兩個人,林林總總的已經(jīng)有七八個人在里面喝酒調(diào)笑,每個人身邊都挨著一個衣著露骨的香艷美女,膩在身上嬌笑著倒酒夾菜,一室鶯歌燕舞,靡靡不堪。
看著這場景,紫陌不知怎么就想起一句話來:不逛窯子的穿越是不完美的。如今她也算是逛了一回青樓了,雖然不是怎么樂意,也權(quán)當(dāng)開開眼界。
“楚湘館中的姑娘都是色藝雙絕的,不知玉妙姑娘是否也有一技傍身?”帶著紫陌進(jìn)來的那個人正喝著酒問她。
紫陌聞言笑了,也依顧城那般軟言道:“那是自然,玉妙自小學(xué)舞,姐姐素擅彈琴,不知公子是否有興趣一觀?”
立刻有人接茬:“美人獻(xiàn)舞自然有興趣。”
紫陌柔柔一笑:“那我便與姐姐去更衣取琴來?!?p> 顧城剛想起身,張公子不樂意了,嚷嚷道:“還看什么歌舞,喝花酒就是,”邊說邊伸手拉顧城:“來,你就坐在本公子身邊,哪也不準(zhǔn)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