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們只是路人
張阿婆上了年紀,耳朵不太好,坐在一旁打著瞌睡。
呂晴纓小聲抽噎起來,本就凄慘的模樣,此刻更是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她還真見不得別人的眼淚,心里慌亂。
呂小姐抹著眼淚,淚水一開匣就難以關上,說了好久,宴瑟才聽了個明白。
她自生來就體弱多病,父母請過諸多大夫皆無濟于事。那日從外頭來了個老道士,說她的病是妖氣所致,極易招引邪祟上身,她母親聽這道士的胡言亂語,直接將其趕了出去。
而后,她的身子骨更弱,常年服藥不見好轉(zhuǎn)。
前年,她母親擔憂,從遠近聞名的道觀里請了德高望重的玄清道人,做了場法事,她的病才漸漸好轉(zhuǎn)。
如今,她竟然是被邪祟纏上了身,如果遇到的不是宴瑟,可能早就要殞命在此。
“這事我可以幫忙?!?p> 僅是纏身,不害人性命,想來也不是什么厲害的惡妖。
銀子丟了,也算是平等交易。
呂姑娘對她再三感謝,報了自家家門,書信一封,交給宴瑟。
她沒有任何拖累,僅花了半個時辰,就趕到了呂家。
這呂家還真是大戶之家,門口的兩個石獅看著氣派,大紅的鐵門與對街的人家直接拉開差距。這家人正好在找女兒,看了信,呂家父母直接要坐上馬車去接自己的寶貝女兒。
呂家父母邀她上馬車,但人家兩夫妻如膠似漆,她這個電燈泡閃得發(fā)亮、
她沒多想就拒絕了,沒想人家大業(yè)大,又讓仆人拉著一輛出來。
這馬車是她沒見過的豪華,坐上鋪的是蜀地所出的綢緞,四角里掛著香囊,清幽淡雅,毫不刺鼻,寬敞到坐四個人中間擺個桌子推牌九都綽綽有余。
……
紫焰長鳴鏑在深山的上空出現(xiàn)。
堂溪燿皺了皺眉,這眉城有魔族人駐扎?
千年改變了許多,他并非要去找同族,而是他們應該在找自己。
呵——
笑意浮上那張蒼白的臉龐,嘴角勾了個嘲諷的笑,看來堂溪風姶在這位子上坐得舒坦。
他如今雖對付不了她,但幾個小小魔修還在掌控之內(nèi)。
深山里,八個穿著黑甲的魔修正在探查路徑。
聽說魔界里勘察到那個死了千年的魔尊復生了,他們也是奉命行事。
“你們在找我?”
堂溪燿闊步走上前去,就這幾個還不夠他療傷用。
幾個魔修比對了畫像,先是退后,顫顫道:“你是,是堂溪燿?”
他嗤笑了聲,是沒長眼睛嗎?
“不是我,還能是誰?”
魔界的庸人越來越多,這種廢話還需要問!
“拿來?!?p> 他有耐心和他們耗。
那邊抖若篩糠,將畫像遞了過來。
堂溪燿接過一瞧,“這畫,還挺像。”
“是是是!”
他們只是奉命找他,可沒膽子同他較量,只求保命。
畫像在堂溪燿手里化作齏粉,洋洋灑灑吹散在他們臉上。
他們想打噴嚏,可看到堂溪燿的臉,又不敢出聲,只好憋著。
“有趣!”
他離他們近了些,笑了幾聲:“今日我不殺你們?!?p> 幾個魔修放下防備,看來傳言也不一定是真的。
他們向堂溪燿拜謝后,就要走。
但轉(zhuǎn)瞬間,幾聲清脆的骨折聲,應著山間涼風習習,更顯愜意。
只剩一個跑得遠,慌張著:“你說過,不殺我們?!?p> 堂溪燿今日心情好,回了他一句話:“可我沒說過,這話是真的。”
他們還帶了些許東西過來,其中包括幾支長鳴鏑,他撿起來,日后有用。
剛走進小院,就見那小丫頭跑過來。
她雙頰粉紅,透著少女的鮮活和生機,不知在自己手里掙扎的時候還會不會這么有生氣。
“你去哪兒了?”
宴瑟知道他肯定沒干好事,以他的個性不去殺人就不錯了。
“山間走走?!?p> 他若說去殺人了,不知她的表情會怎么樣,她不是最喜歡善良二字,最樂于救人嗎?
但暫時他還不想讓這個活物逃走,或是死掉。
他沒見過這種喜好多管閑事的人,留著也是個趣事。
至少現(xiàn)在還有趣。
阿善見來了一大堆人,認生,跑過來扯宴瑟的袖子,“姐姐,你和哥哥是不是要走了?!?p> 這孩子還挺機靈的。
宴瑟蹲下來,摸摸他的小腦瓜,“我和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看你和阿婆的?!?p> 她在這兒打擾張阿婆這么久,拿到酬金,有必要回來一趟。
“阿善,喜不喜歡吃核桃酥、糖葫蘆、桂花糕?姐姐下次來買給你?!彼ο矚g這孩子。
阿善開心地點點頭,奶里奶氣地煞是可愛,“哥哥,你怎么不理阿善?”
堂溪燿不喜孩子,準確來說只要是個活人,就在他厭惡范圍之內(nèi)。
宴瑟見他嫌棄模樣,不禁笑了兩聲。
初來時的馬車寬敞舒適,可此時卻對她并不友好!
堂溪燿坐在她的斜對面,兩人之間像隔了條銀河,只要她微有動作,對方就會用防賊般的眼神看她。
真是個小氣鬼,本來以為兩人世界會有收獲,可惜可嘆!
不過這時候……不正能用上昨晚她挑燈苦讀的書嗎!
她會心一笑。
釣系美人第一條:有一個親切的稱呼,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
系統(tǒng)聲音突然蹦出來:你昨夜看了幾條,可別搞砸。
宴瑟把系統(tǒng)的嘴關上:我當然學會了,別打岔。
堂溪燿正坐著調(diào)息,看似閉上了眼,但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對面這個小丫頭身上。
宴瑟清了清嗓子,甜甜道:“我們認識這么久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彼趺纯赡懿恢?,但為了不穿幫還是要問問。
堂溪燿睜眼,淡淡地瞥過她的臉。
說話呀,這大兄弟真是急死個人!
“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喂吧,或者你想我直接喊你相公,也不是不行?!彼邼阶约弘u皮疙瘩掉了一地,反正這種不要臉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堂溪燿臉色微紅:“你閉嘴!”
這兩字不是一般的有用。
“不高興我這個稱呼,那你希望我怎么叫你?”她看到對方臉紅,要不是這種情況,早就要笑到前俯后仰肚兒疼。
這小子活像男德班里出來的,不讓她碰,也不讓她叫他名字,像是在……守身如玉。
“堂溪燿?!闭媸菬o賴。
他沒實力前,有人因他相貌生出齷齪之心,軟話說盡后用強硬手段,被他逃了出來。后有了實力,那些人只有仰望他,怕他,殺了他的心思,都和眼前這個不同。
“那我叫你阿堂?阿燿?堂堂?阿溪……吧?”
阿西巴?聽起來怎么像在罵人呢。
“叫我名字。全名?!?p> 堂溪燿紅到耳垂的模樣,配上這要發(fā)怒的臉色,著實……好笑!
“堂溪燿?聽起來好生拗口,我們好歹認識這么多天,算是朋友了。”宴瑟不依不饒,內(nèi)心樂翻了天。
“朋友?”堂溪燿還沒消化得過來這個詞,陌生的兩字。
“自然,相逢就是有緣?!?p> 堂溪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自娛自樂。
“你以前定是無法體會這樂趣,朋友啊,也分很多種,比如交心的、相伴的,或者兩性之間的。我……”
她說得還不夠明顯嗎?而且自己被這眼神看得還少嗎?不帶怕的!
希望堂溪燿一點就通,但完全沒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