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再加把勁
“那咱們怎么辦啊,出了這事,知府不知道管是不管……”
真是壞事傳千里。
孫知府在心里暗罵一聲,讓人把轎子直接抬進(jìn)了彭府的大門。
彭一成正在為小妾的事煩心,那小妾一早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狀,便開始哭鬧不休,扯著彭一成的袖子,整整一個上午,說什么也不讓他走,孫知府一來,還真算是替他解了圍。
談起這件事,孫知府才知道,原來彭一成一大早就去找了洛城最有名的大夫來,誰知卻連病癥也診不出,不知誰提了一嘴說是中邪,他便忙地又去請了個神婆來,香也燒了,法事也做了,還是不管用,接著便聽見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這才知道是跟河神有關(guān)。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河神托夢給蘇大人的?”彭一成陰著臉,憤恨地道。
孫知府點點頭,把詳細(xì)情況說了,彭一成自然也已知道還有四家也出了事,聽罷,只重重地哼了一聲:
“這些年我上給河神的貢銀也不少,河神不至于真的要拿我家開刀吧?”
彭一成說著,幽幽看向?qū)O知府。
孫知府知道他話里有話,精明如他,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小妾出了問題就相信了這事,他心里多半還是以為這事是他孫知府搞出來的,為的就是再從他們幾家榨一些銀子。
天可憐見,這回可真的沒他什么事,他也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啊。
要說這么多年,孫知府借著河神的名頭,可沒少撈銀子,但若說真有河神,打死他也是不信的。誰知今日卻真出了這樣離奇的事,說什么來什么,這還真讓他不禁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孫知府瞇瞇眼睛,干笑一聲:“說到底,這話也是出自蘇大人口中,蘇大人一向耿直,想來不會無緣無故編些話來糊弄人……罷了,我先去別家看看,再想對策吧?!?p> 從彭府出來,孫知府又去了另外四家,情況無一例外,都和班頭說的一模一樣。然而說起河神托夢懲治的話,幾人的神情卻都是將信將疑,他們都是在生意場上摸爬多年的老狐貍了,和彭一成一樣,都把這事算在了孫知府頭上。
后面那孫家和趙家,都是家主本人出了毛病,這些人平日都沒少孝敬孫知府,孫知府前去看望,也是給了他們兩家很大的臉面。兩人都不能說話,但態(tài)度還算恭敬,然而孫知府還是能從他們的笑臉之下,瞧出一絲懷疑的意味。
唉,這回他可真是冤死了!
回到府衙,孫知府把情況跟蘇德說了,蘇德的一張臉愈發(fā)嚴(yán)肅:
“他們?nèi)绱瞬恍?,便是對河神不敬,只怕到時河神一怒,災(zāi)禍更甚!”
“你跟我說的那解決辦法,我根本沒說出口,這些老狐貍,從他們身上拔毛,還不如讓他們病著更痛快!罷了,今天先這樣,明天我再去瞧瞧情況?!?p> 孫知府?dāng)[了擺手,兀自回后堂歇息去了。蘇德也跟著往回走,走到無人處,一向嚴(yán)厲刻板的的臉上竟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些奸商們,不讓他們吃吃苦頭,他們就不知道厲害。看這情況,還得再狠一點,他們才會真的害怕。
※※※
順昌記離這幾戶人家都不遠(yuǎn),燕九一大早就來到了店里,自然也就早早地知道了這些消息。這件事她沒有告訴阿澈和桐兒,兩人聽了外面百姓的議論,相當(dāng)高興,大罵奸商無良,這回真是痛快。
彭一成等人不信托夢的事,也早在燕九的意料當(dāng)中,等至夜半,她便換了男裝,帶上面具,去府衙跟蘇德見面。蘇德如此這般一說,換來的只是燕九的冷笑,蘇德又告知了另外三家富戶的地址,燕九便飄然出了府衙。
今夜到彭一成家沒有昨天那么輕松,那小妾折騰了一天,此刻還沒睡著,昨夜可以輕易摸進(jìn)去的院子此刻燈火通明,人影不時來去,燕九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一個機(jī)會,掠到了窗子旁邊。
剛到窗下,便聽見屋里有男人說話的聲音,燕九探頭一瞧,只見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正坐在床邊輕輕拍著那女子,似是在哄她入睡。
男子衣著華貴,身材卻異常消瘦,四肢都是皮包骨頭,仿佛枯枝一般。兩片寡淡的八字胡,眉梢嘴角也都跟著向下耷拉,雖然隱約含笑,但看上去仍有些惡狠狠的樣子。
不用想,這肯定就是彭一成了。
燕九心中一樂,今夜正要找你,你卻自己送上門,真是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
倏忽抬手,如同昨夜對那女子一樣,輕松地點了彭一成的穴道,然后離開。
這一夜燕九比較累,一共跑了八戶人家,給昨天的五戶人家多點了一個人,又去了蘇德新說到的三戶,每家點了兩個人。等她要回家的時候,天色又已經(jīng)泛白了。
不遠(yuǎn)處隱約傳來陣陣雞鳴,燕九翻出圍墻,拍拍衣裳,趁著將明未明的天光往回走。街上一個人也沒有,熟睡的百姓們還不知道,傳說中的河神今天又來走了一遭。
燕九一面走一面想,忽然不由失笑,她這么辛辛苦苦翻墻點穴,不過也就為了那幾千兩銀子,倘若做個妙手空空的飛賊,如今恐怕也早已發(fā)財了。
但她心里清楚得很,那條路一旦走上就再也無法回頭了,她此刻所作所為,雖然也不算多么光彩,但總的來說也是劫富濟(jì)貧,盡管辛苦些,心里畢竟踏實。
昏黑的天光正在逐漸褪去,頭頂?shù)脑茖尤旧狭艘黄颐擅傻陌?,街道上同樣也是這種顏色,燕九走在寂靜的街上,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燦然的笑。
她很少這樣暢然地笑,此刻心中愉悅,連她自己都沒覺察到。
然而這樣的笑容,卻滿滿地印在了屋頂那個人的眼中。他只見過她微微一笑,莞爾而笑,或者不易察覺地笑,但從未見過她這樣開懷的笑容,一時間也不禁愣在了那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回過神來。
緊跟著,他也不由自主,勾起了嘴角。
這個女子,真的很不同。
蕭卻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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