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陣勝負已分,眾人重新回到擂臺,現(xiàn)在,老劉頭這邊贏了三陣,三門兩會只有兩陣,再輸一陣就算敗了,大伙議論紛紛,不知道這一陣會是什么,片刻之后,只見三門兩會的隊伍里緩緩走出一個人來,此人不緊不慢,顯得格外悠閑,似乎是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樣。
眾人抬眼觀瞧,見此人身高六尺,骨瘦如柴,從額頭到頭頂都是光禿禿的,只有兩邊和后腦還有頭發(fā),都已經(jīng)白了,往臉上看,皮膚就跟枯樹皮一樣,一對小眼睛,鼻子還歪了,半張著嘴,嘴里只有幾顆黃牙,其他的全沒了,看樣子估計有八十歲了,一身短小的灰布衣服,看上去不太合身,整個人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小老頭一上臺,先是閉著眼站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才把眼睜開,轉(zhuǎn)頭看向劉子布他們,倒背著雙手,站在臺上居高臨下看著眾人,然后緩緩說道:“各位,小老兒不才,這一陣我包下了,要問比什么,現(xiàn)在還不能說,得有人上來才能講,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要想打此陣,輕功不行不要來,招式不精你也別逞能,腳底下沒功夫的也靠邊站,不然只有自找倒霉。”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都十分不悅,此人未免太過于猖狂了!聽他這話,好像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行一樣,云卿是火爆脾氣,一聽這話立刻就火冒三丈,拔出寶刀大喝道:“呸!老王八蛋!你覺得自己很厲害是嗎?今天小太爺陪你玩玩!”
說完,他就跳上擂臺,剛想上去,突然肩頭上落下一只手把他攔住了,云卿回頭看了看,只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站在身后,見老者身高七尺,也是瘦骨嶙峋的,身穿黑袍,手杵拐杖,留著山羊胡,年紀(jì)也不小了,可能也有八十來歲左右,就聽老者對云卿說道:“云少俠,你昨天已經(jīng)為咱們贏了一陣了,后面的就交給我們這些人吧,你且在一旁觀戰(zhàn),待老朽前去會他一會?!?p> 老者正要上去,劉子布先過來了,對他說道:“老英雄,您有把握嗎?”
老者沉默了一下,隨后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確定,我看此人絕非等閑之輩,其他人上去我不太放心,這一陣非得我去才行?!?p> 劉子布有些擔(dān)心道:“老英雄,您昨天也看到了,他們?nèi)T兩會暗中作怪,我擔(dān)心故伎重演,您要是出了事,那我們可就少了頂梁柱了!”
老者微微一笑:“劉老爺不必擔(dān)心,若是情況不妙,我自然有應(yīng)對之法,他們要暗中下手,我也有提防,量他們也不敢對我下手?!?p> 老者說完就上了臺,劉子布一看他堅決要去,攔也攔不住,也只好全神貫注看著,不過,他可不是看臺上,而是盯著三門兩會那邊,就怕他們再用暗器,葉仇見他做個樣子不禁覺得好笑,走過來說道:“劉老爺,你是不是擔(dān)心對方使用暗器?”
劉子布點點頭:“嗯,咱們第一陣就因為這個輸了,還死了一個人,所以不得不防?!?p> 葉仇看了看三門兩會那邊,然后說道:“老爺不必如此,你盡管放心,我會留神的,他們倘若再發(fā)暗器,我一定不會讓其得逞的?!?p> 聞言,劉子布這才恍然大悟,才想起來葉仇擅打暗器,一箭七雕拿下第三陣,要說打暗器,恐怕他們這些人全都趕不上葉仇,現(xiàn)在聽他這么說,自己心里也就有底了,于是臉上露出笑容說道:“那就有勞葉少俠多多費心了!”
這時,老者已然上了擂臺,和那個小老頭一左一右站在臺上,雙方互相打量一番,老者率先開口道:“老朽墨尚良,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小老頭聞言心中一驚,三門兩會那邊也出現(xiàn)了一陣騷動,個個交頭接耳,對著老者指手畫腳,似乎知道他的來歷,葉仇不知道他是誰,對這個名字沒印象,根本沒聽說過,但云卿則不然,他師傅曾經(jīng)告訴過他,武林中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獨特的武功,但這其中有一個門戶不太一樣,就是殤山派。
殤山派于五十年前創(chuàng)立,整個門派只有一個人,此人就叫墨尚良,和其他人不同,他的武功很雜,幾乎包含了武林里所有的門派體系,闖蕩江湖幾十年,他把其他人的招式都融合在一起,取長補短,然后變?yōu)樽约旱?,可以說,除了一些獨立的高手以及隱居起來的大能之外,天下各派的功夫他都會,而且知道怎么破解,所以在江湖上略有名氣,當(dāng)年武圣尚未換人之時,老武圣親自承認了殤山派的存在,自此,武林中就加入了這么一派。
墨尚良的家在洛陽,有一座山就叫做殤山,他住在山上,年紀(jì)這么大了還是一個人,膝下無兒無女,連個老伴兒都沒有,附近一些村子的人也知道他,他有時也會教給這些人武功,方圓百里之內(nèi)都沒有一個賊人敢來殤山打家劫舍,全都是因為有他在。
后來,村民們聽說他建立了殤山派,都尊稱他為“殤山武祖”,他的武功若是在幾十年前還年輕的時候,那絕對能在武林中排到前三十名,不過,他這人不在乎名譽,一生最愛練武,結(jié)交了許多朋友,飛熊嶺紅楓門的二當(dāng)家鄒華就是他在闖蕩江湖的時候認識的,另外還有劉子布等人,和他的關(guān)系都不錯。
但是,自從多年前武林大亂之后,墨尚良就回到殤山隱居起來了,他救不了武林,但可以保護一方百姓不受賊人迫害,自那以后,他再也沒離開過殤山,直到幾個月前收到了鄒華的請柬,請他出面幫忙攻打武圣臺,所以這才趕到燕塢。
云卿把墨尚良的事告訴了葉仇,葉仇聽完心中一驚,原來這老頭這么厲害,這么一來,這一陣豈不是穩(wěn)贏了,雖然是這么想的,但他還是不敢松懈,反而更加警惕了,看樣子劉老爺說的沒錯,墨尚良是他們這邊的頂梁柱,一旦出什么事,那肯定會軍心渙散,所以他必須時刻注意三門兩會那邊,謹防他們放暗器,絕不能讓這位殤山武祖出事。
且說小老頭看罷多時,面帶笑容對墨尚良一鞠躬說道:“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殤山派的派祖到了,小老兒谷木良這廂有禮了!”
此話一出,輪到劉子布這邊出現(xiàn)了騷動,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誰,只有葉仇和云卿不知道,問了問劉老爺,劉老爺把事情告訴他們,這谷木良也并非等閑之輩,他是長安人士,此人行蹤不定,來無影去無蹤,另外,他還有個古怪的癖好,就是喜歡收集牙齒,而且是狼牙,他經(jīng)常跑進深山老林里去找野狼,想辦法弄暈之后把最鋒利的幾顆狼牙拔下來,然后就換個山頭繼續(xù)干活,也沒人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收集狼牙用來干嘛他也沒說過。
不過,此人雖然行為古怪,但武功極高,據(jù)說他有一套拳法就是根據(jù)這么多年來和野狼打交道所領(lǐng)悟出來的,但具體是什么功夫也無人知曉,江湖上也有他這么一號,了解他的人都叫他“半狼野叟”,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山里,生活習(xí)慣都和人不太一樣,已經(jīng)越來越接近狼了,甚至有時候還會和狼一樣吃生肉,總之差不多是半人半狼了。
墨尚良一聽他是谷木良,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也聽說過這個人,雖然從沒打過交道,不過根據(jù)傳言來判斷,此人的武功估計不亞于自己,確實是個勁敵,看來這一陣他上來就對了,其他人真不是谷木良的對手。
兩人互相報了名,簽了生死狀,墨尚良問道:“方才閣下說有人上來才能講明比什么,現(xiàn)在你我都已經(jīng)簽了生死狀,是不是可以說了呢?”
谷木良一笑:“這個當(dāng)然!不過我們不是在這比,也得換個地方,到那兒一看自然就知道了!”
說完,他們倆走下擂臺,也奔著樹林里下去了,眾人一看又要換地方,自然也得跟上去看個明白,葉仇特別留意了一下花離煙,這次他跟著一起去了,三門兩會的那個道士也隨著隊伍走了,走得不遠,和上一陣比起來還差一段距離,只走了一里多地,不過不是往下走,而是往山上走,落差有十幾丈。
到了一看,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小片草地,地方不大,四周都是灌木叢,只有這里比較寬,方圓大概四五丈,在草地上插著許多竹子,細數(shù)得知一共一百一十三根,都有半丈高,最頂部全被削得跟利劍一樣鋒利,竹子的排列沒有規(guī)律,有的距離遠,有的距離近,或密集或稀疏。
墨尚良大概明白這陣是什么了,對谷木良說道:“莫非你我要在這些竹子之上比武不成嗎?”
谷木良點點頭:“不錯,此乃百竹樁,你我立于樁上,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只要其中一方先掉下去就算輸,怎么樣?你敢上去嗎?”
墨尚良哈哈一笑:“哈哈哈!生死狀都簽了,何來不敢一說?請!”
說完,只見他一躍而起,輕飄飄落到百竹樁上,兩只腳分別踩在兩根竹子上,那竹子雖然鋒利,但他腳底下功夫扎實,真氣匯于腳心,雙腳就跟石頭一樣硬,他的腳沒事,倒是竹子的尖兒被踏平了一部分,由此可見墨尚良的武功果然厲害!隨后,谷木良也上了百竹樁,兩人各自一抱拳,互相拉開距離,隨時準(zhǔn)備出招。
他們倆誰也沒帶兵器,都是赤手空拳,腳底下也都有功夫,那竹子盡管鋒利,卻傷不到其分毫,兩人互相觀察著對方,都在尋找可乘之機,但看了半天毫無破綻,誰也沒急著動手,若是外行人根本看不懂怎么回事,但在場的都是什么人?那個個身懷絕藝,都明白其中奧妙。
許久之后,谷木良先忍不住了,大喝一聲踏著竹子直奔墨尚良,既然找不出破綻,那就打出破綻,墨尚良也毫不示弱,武動雙掌應(yīng)敵,兩人在樁上戰(zhàn)在一處,墨尚良使出了自己平生最厲害的招式,他的出招沒有規(guī)律可尋,混雜了江湖上諸多門派的武功,現(xiàn)在用的是某個門派的,可能下一招就變了,讓人捉摸不透。
谷木良也不簡單,打了一會兒之后,墨尚良發(fā)現(xiàn)他的武功的確厲害,用的是狼爪,跟武林中的虎形差不多,但速度更快,正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雖然力量上趕不上自己,但光憑這速度就足夠讓人眼花繚亂難以招架了,除此之外,谷木良不僅是出招速度快,他的身法也好似一匹狼一樣,有時突然會趴下,兩只手也撐在竹子上,圍著墨尚良來回跳動,乍一看就是條狼。
這兩位碰在一起真好比是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論武功,墨尚良技高一籌,但速度跟不上,但是,谷木良速度雖快,但奈何功夫不行,要想贏也沒那么容易,雙方打得熱火朝天,一時之間分不出勝負,打著打著,就聽谷木良突然喊了一句:“點火!”
話音一落,就見三門兩會那邊立刻走出幾個人來,個個手里都拿著火把,也不知是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這些人紛紛來到百竹樁下,全都將火把扔進竹子中間,頓時,但見火光沖天,整個百竹樁都被點著了,原來那些竹子上都已經(jīng)澆了油,一點就著。
剎那間,樁上兩人就被火焰包圍,方圓十幾丈之內(nèi)的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甚至還有火星子亂飛,把附近的一些灌木草叢也給點燃了,墨尚良大吃一驚,喝道:“老匹夫!你想干什么!”
谷木良哈哈大笑:“哈哈哈!干什么?要你的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隨著火焰越來越猛,已經(jīng)有十幾根竹子被燒斷,逐漸蔓延到最中間的位置,此刻,墨尚良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激烈的打斗再加上灼熱的高溫,汗水都流到眼睛里了,一只眼已經(jīng)睜不開,正在苦苦招架,這時,谷木良又說道:“墨老鬼!這是我特地準(zhǔn)備的,你要是能跑就趕緊跑吧!不過這一陣就算輸了!或者繼續(xù)打,咱們一起葬身火海!”
墨尚良一邊打一邊想,如果逃跑,那顯得自己太窩囊,另外,他們這邊武功最高的就是他,也是最德高望重的,倘若他輸了,那自己的人豈不是軍心渙散嗎?想到這,他把心一橫,干脆拼了,大不了這條老命不要了,活了八十幾年也足夠了。
隨后,他出招很猛,抽空把眼里的汗擦了擦,眼睛又能睜開了,谷木良大驚,但也下了決心了,不整死墨尚良決不罷休,兩人再次打成一團,非要決個生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