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寄宿別院

　　王裁縫諂媚似地朝楊語嫣笑笑，說道：“楊小姐放心，我王裁縫做這一行幾十年，還沒有見過像楊小姐這般標志的身材，簡直就是個衣服架子！您等著，隔幾天我就把做好的衣服給貴府送上來，準包您和程少爺滿意！”

　　“……”楊語嫣不知道程志華到底打的什么算盤，對于王裁縫的話更加是不知作何反應。心心煩煩地送走了喋喋不休的王裁縫，楊語嫣迎來了自家哥哥楊語臣。

　　“哥，你怎么來了？”這是在楊府后院里楊語嫣的閨房，雖然之前兄妹兩人也不曾避嫌，楊語臣甚至來過這里叫楊語嫣起床（掀被子這個動作被春兒阻止了）?？墒乾F(xiàn)在不一樣了，楊語臣娶了楚家的千金，是有妻室的人，再加上又同處一府，楊語嫣總是有意無意地有些避嫌起來。

　　“嫣嫣，你去程家綢莊這件事情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程志華繞過擋在門口的楊語嫣，自顧自走到桌子前坐了下來。

　　楊語嫣見哥哥沒有絲毫避嫌的自覺性反而輕車熟路地就找了凳子坐下，她也就放棄了更多的繞彎子，也坐到桌子前面，倒了水遞給自家一臉憂心的哥哥，說道：“哥，你放心。這點事情還難不倒我?！?p>　　“可是……”楊語臣見楊語嫣如此堅定，心中的擔憂卻沒有絲毫的削減，反而有了增加的趨勢。“程少爺那邊我那邊會去說的，派其他人也可以，不是非要委屈你啊。”

　　看哥哥如此擔心自己，楊語嫣心里面滿滿都是感動。想來一定是哥哥看出來了自己對程志華的敵意，才會擔心如此的擔憂。她笑著對楊語臣說道：“哥，你不要擔心啦。去坐個堂而已，程志華又不會拿我怎樣，而且，能夠近距離看看程家現(xiàn)在的家底這也是個難得的機會，這也是我去的主要目的。”

　　“那也不行。嫣嫣你一個人在那里我還是不放心?！睏钫Z臣認真想了想，說道：“對了，叫春兒隨你去。那丫頭聰明，有什么問題也好照應?！?p>　　“春兒是我的貼身丫鬟，帶著去不就擺明了我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好欺負嘛?！睏钫Z嫣笑著拒絕了他的提議。

　　“那你身邊沒人照看也不行啊，不要說我，就是父親母親都不會放心的，程家那邊可不比咱們自己染坊父親可以讓你胡鬧……”

　　“哥！”眼看著哥哥的絮叨有愈發(fā)一發(fā)不可收拾的趨勢，楊語嫣趕緊開口阻止了他。

　　“沒人和你一起那就別去了！”楊語臣狠了心，給這件事情下了最終的決斷。

　　見哥哥神色冷了下來，楊語嫣就知道如果繼續(xù)和他硬著來是行不通的了，轉了轉眼睛，想了想，找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說道：“既然哥哥不放心，不如就叫祁瀾和我一起去吧，說是祁家的繡女……”她小心瞥了瞥楊語臣的臉色，見他似乎有所動搖，安下心來繼續(xù)說道：“祁瀾長我許多，有她在的話，我也會安心許多。”

　　楊語臣點頭。如果說非要有一個人在嫣嫣身邊的話，祁繡娘確實是比春兒要可靠的多。畢竟春兒也不過是個稚氣未脫的小丫頭，和嫣嫣比起來也差不多半斤八兩，她在嫣嫣身邊不要說幫嫣嫣，不要給嫣嫣無端惹禍已是萬幸。

　　而祁繡娘就不同了。祁繡娘年長，為人處世上也一定能照看些嫣嫣。而且兩人在染坊交往時間長，彼此也比較熟悉。所以嫣嫣主動提起要祁繡娘一起，楊語臣瞬間便點了頭表示同意。

　　“這下你可就放心了?！睏钫Z嫣笑著說道。

　　楊語臣伸手刮了刮楊語嫣的鼻子，說道：“你啊，在外可不比在家，一切都不要硬來，凡事問問祁繡娘，實在不行先回家，哥給你撐腰。”

　　“……難道不是每天等他鋪子關掉我就回家了么？”楊語嫣突然覺得似乎有點不太對。

　　楊語臣望著一臉迷茫的楊語嫣，有種想扶額的沖動。

　　——自家妹子怎么這么后知后覺！

　　是的，楊語嫣此次去程家，并不是簡單的每日一去一返。按照程志華的意思，說是為了方便全程“監(jiān)督”這批繡品布在程氏綢莊的盈虧狀況，也防止作假，要楊語嫣暫時住在程志華為她準備的鋪子后面的別院里面，甚至“貼心”地打點好了一切。

　　看來這次不帶春兒都不行了。雖然不能讓春兒和自己一起去鋪子上，但是在別院里楊語嫣很多事情還是要靠春兒的。

　　說到底楊語嫣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

　　這是她就算不承認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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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九，宜出行宜嫁娶喬遷，忌殯葬忌除塵忌動土。

　　風和日麗，云淡風輕。

　　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一天。

　　在這天，楊語嫣為了她長達一個月的程家別院寄宿生活準備了一大車行李，浩浩蕩蕩地朝別院去了。

　　聽自家哥哥起初說起程家在滬城南邊這處鋪子和鋪子后面的別院的時候，楊語嫣除了感嘆程志華的狡猾之外，還對這別院有些莫名的一時想不起的熟悉感。

　　說程志華狡猾，是因為他用來售賣楊家的這批布的這個鋪子并非他程家在滬城的第一號主鋪。位于在滬城鬧市區(qū)以外的南邊的這個鋪子不過是程氏綢莊在滬城才起步不久的分號。生意和客人流量明顯比主鋪低了不止一兩個檔次。把這批布放到這里賣，賣好了可以帶動這家分號的生意，賣不好也不會讓程家有太多損失。橫豎他程志華都沒有吃虧。

　　不過既然此事已成定局，楊語嫣至多也不過是自己腹誹兩句，順便為自己接下來要和程志華打的交道更加提升了警惕性。

　　至于在鋪子后面的別院。楊語嫣從車上下來，看到了門口那對眼熟的石獅子，這才把眼前的院子和記憶里面的影像相重疊起來。

　　記憶里面表皮斑駁的黒木大門，此刻還是新的發(fā)亮的時候。不止大門，連帶著記憶里面所有的蕭條，在這里都變成了充滿生氣的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