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獨孤九劍

　　眼前少女雖然年齒尚稚，實是張清明生平未見的絕色。秋波流轉(zhuǎn)之間容光驚世，讓天下佳麗黯然失色，只如糞土。雖然自己的母親和小昭阿姨都曾是人間絕色，卻過了最美年齡。眼前的少女則是最美的年華，含苞綻放，嬌艷欲滴。

　　眼前少女的美與小宛不同，有種江南水鄉(xiāng)的水潤清新與詩情畫意，宛若花間凝露般澄明剔透，且看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纖巧靈秀、清麗絕俗，清風(fēng)中紅斗篷內(nèi)白衫微動猶如一朵盛開的百合花。

　　她的眼睛晶瑩澄澈、靈動之極，有種輕靈跳脫逸世絕俗的純凈美；她口角間常帶著淺笑盈盈，麗容無儔，又帶著三分天真爛漫，更別有一種純真爛漫，渾然天成的自然。

　　小宛長身玉立，美的大氣，卻遠不如這名少女精致。

　　張清明呆看幾眼后，知道再看下去便是唐突，于是，目光有意看向其他人，讓眾人落座。

　　紅斗篷的少女則在客座下首第二個位置，坐了下來。

　　見來賓坐定，張清明開口道：“沈千戶，清明自幼生養(yǎng)在漠北草原，前日上光明頂，方才聽聞錦衣衛(wèi)乃朝廷重司，今日千戶到訪，未去遠迎，失禮了?！?p>　　張清明有意放低身段，客氣道。

　　沈建平聽了張清明一番話，忙應(yīng)聲道：

　　“張教主，此言差矣。

　　且不說光明頂并不在大明境地，明教無需遵守大明律制。再有，這次我們又是冒昧拜訪，張教主不責(zé)怪唐突，已是慶幸，何來責(zé)怪之言。”

　　沈建平一番話令張清明心里暗忖起來：“這個沈千戶言語客氣，并未像楊逍所說的那樣，錦衣衛(wèi)皆飛揚跋扈之輩?？磥泶巳顺歉畼O深，自己要小心應(yīng)對才是。與其拐彎抹角猜他來意，莫不如單刀直入，問他來意，看他如何應(yīng)答?！?p>　　想到這里，張清明道：

　　“沈千戶，客氣了。有件事不知你是否知曉。

　　從今日起，明教已經(jīng)易幟，更名為日月教。千年明教從我接任教主這天起，便成為過去。

　　自此，再無明教?！?p>　　張清明一番話，似乎并未出沈建平的意料，直了直腰身道：

　　“張教主，之前日月教在錦衣衛(wèi)備案時，錦衣衛(wèi)便知曉貴教更名一事。也正因如此，我才受鎮(zhèn)撫使所托，萬里迢迢趕到光明頂，來見張教主的?！?p>　　“見我？所為何事？”張清明知道，自己的疑慮便要解開，忙問道。

　　沈建平并未忙著回答，而是跟下首坐著的手下說道：“把鎮(zhèn)撫使送給張教主的禮物帶上來。”

　　“是，千戶?！?p>　　說著，這名手下將一個三尺多長包著錦緞的盒子，端到了沈建平身前。

　　沈建平站起身來，接過長盒，打開上面包著的錦緞，只見一個紫檀劍匣呈現(xiàn)在張清明面前。

　　“張教主，聽聞明教易幟日月教，鎮(zhèn)撫使受當今圣上所托，送日月教御賜尚方寶劍一柄。此劍名曰‘秋韻’，乃龍泉莊御用劍冢所鑄，寓意富貴綿長?！?p>　　說完，沈建平將劍匣雙手端平，遞給張清明。

　　聽到沈建平的話，張清明更是摸不清頭腦，對于明教，一直以來，當今圣上欲除之而后快，定不會僅僅是因為明教改為了日月教，便由打壓改為拉攏。

　　一定有什么其他目的。

　　不過，沈建平寶劍已送上，不接便是抗旨。

　　雖然日月教不在大明版圖，不過，想重振日月教，一定要重回中原的。現(xiàn)在抗旨不從，將來定會留下隱患，沒到圖窮匕見之時，沒必要徒生是非。

　　想到這里，張清明站起身來，雙膝跪下，道：“日月教教主張清明，謝主隆恩?！?p>　　說完，伸出雙手從沈建平手中接過劍匣。

　　沈建平未料到張清明會如此痛快便接過了劍匣，多少有些詫異。

　　在他看來，如此年幼少年，所做決定，定會與他人做了商議后再做定奪?？晌聪氲?，張清明并沒有過多猶豫，就接過圣上的御賜寶劍，要么是魯莽，要么就是早成。

　　看到張清明氣宇軒昂氣度，不像是魯莽的樣子，看來，這個少年絕非僅僅靠著長輩余蔭才坐上教主之位的。

　　本以為張清明會問及圣上為何要御賜寶劍給日月教，現(xiàn)在張清明不開口來問，沈建平準備好的話，倒不知怎么說了。

　　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張教主，你不打開劍匣，試上一試，這柄秋韻寶劍？”

　　張清明似乎沒有打開劍匣的意思，而是將劍匣放到太師椅旁的木榻上，回身道：

　　“沈千戶，圣上御賜寶劍怎么可以隨意示人？這柄寶劍定會陳放在日月教高閣之上，供教眾每日瞻仰，日后代代相傳?！?p>　　張清明話音剛落，坐在下首、始終不語的紅斗篷少女，似乎對他的言語有些不滿，開口道：

　　“習(xí)武之人，寶劍是利器，絕非擺設(shè)。能說出這等話來，看來這個日月教教主不過是得到祖上余蔭，沽名釣譽之輩罷了?！?p>　　紅斗篷少女銀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又亮又脆，清音嬌柔，低回婉轉(zhuǎn)，聽著不自禁的心搖神馳，意酣魂醉。

　　可能是這少女聲音太好聽的緣故，明明是斥責(zé)自己的話，在張清明耳里卻是格外動聽，絲毫沒覺得有什么過分之處。

　　借這個機會，終于能和她搭上話了。張清明向這名少女看去，心下不由地緊張起來。努力平靜下心緒，問道：“這位姑娘是？”

　　紅斗篷姑娘倒無異樣，嬌聲道：“張教主，小女獨孤靜，本是來看熱鬧的。只是覺得張教主適才說的話，不像是武林中人能說出來的，倒是像當朝的官員說出的話，就多言幾句，說的不對之處，望張教主見諒?！?p>　　獨孤靜？！

　　張清明終于知道眼前美貌少女的名字，心下頓時一喜，臉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驚喜表情，道：“獨孤姑娘，是不是武林中人，從話里哪里聽得出來。適才在下一番話，只是對圣上御賜寶劍的敬仰，并無他意?！?p>　　“是么？既然是不是武林中人從話里聽不出來，那從劍下一定能比出來的。

　　小女子不才，自幼習(xí)得幾招劍法，聽聞張教主的爹爹是當年天下第一高手張無忌，那定是得到真?zhèn)?。你我年齡相仿，向你討教幾招，如何？”說完，獨孤靜柳眉倒立，向張清明望去。

　　聽到獨孤靜這番話，張清明不禁躍躍欲試起來。除了想和獨孤靜親近些外，也想試一試自己武功究竟如何。

　　在烏里草原，自己的武功遠不如爹爹，可其他人的武功又遠不如自己，要是有個人能比試一下，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張清明當然清楚，現(xiàn)在自己的身份是日月教教主，而不是在草原隨心所欲的少年，不能太過隨心了。

　　于是說道：“獨孤姑娘，刀劍無眼，不好比試。再有，今天是我日月教教主第一日，教務(wù)繁雜，實在無心比試?！?p>　　“師妹，不要任性，今天是張教主繼任教主的第一天，怎么能動起刀劍?！?p>　　這次獨孤靜跟著眾人來光明頂，是她軟磨硬泡，南鎮(zhèn)撫使獨孤千虹才同意獨孤靜跟著來的。雖然自己女兒起名“靜”字，可是他清楚，自己在的女兒生下來就沒有文靜過，古靈精怪，搞不好出門就會闖禍。

　　為此，獨孤千虹反復(fù)囑咐沈建平，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寶貝姑娘，不能讓她在外惹出禍事。那日驟風(fēng)刮起，小師妹突然不見，差點把沈建平嚇死?，F(xiàn)在這個小師妹又開口要與張清明比武，萬一出了什么狀況，回去自己怎么跟師傅交代？

　　想到這些，沈建平連忙勸阻道。

　　“沈師兄，有什么不能比的。一個教主如果連比武都不敢，那十有八九就是無能之輩，仗著自己爹娘的余蔭當上的。這樣的教主，估計也當不了多久?！豹毠蚂o嬌叱道。

　　獨孤靜咄咄逼人的一番話，似乎說到張清明心坎里。

　　是啊，如果自己推三阻四，不與之應(yīng)戰(zhàn)。要是惹起外人非議，更是不妥。自己剛剛坐上教主之位，一旦有了非議，日后想讓萬眾歸心，便是更難。

　　既然這個獨孤靜執(zhí)意要比，那就把丑話說到前面，省得留下禍端。

　　于是，張清明道：“獨孤姑娘，古語有云，男女授受不親。你我比試，難免有肌膚相親，雖為武林兒女，不拘小節(jié)，卻也不妥，還是不比為好?！?p>　　聽到張清明有比試之意，獨孤靜心下暗喜，道：“你我比劍，不是比試拳腳，哪會肌膚相親。張教主，你就不必多慮了?！?p>　　“師妹，刀劍無眼，萬一……”

　　沈建平的話還未說完，獨孤靜打斷了他的話，道：“沈師兄，我和張教主比試，點到為止，不用多慮。張教主，聽聞令尊太極劍法高深莫測，不知道張教主學(xué)的幾層？”

　　聽到獨孤靜提到太極劍法，張清明心道：“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知之甚多，看來不能小覷。”

　　便道：“太極劍是劍法中至高絕學(xué)，清明僅僅學(xué)到了皮毛。不知獨孤姑娘是得誰人真?zhèn)?，所學(xué)什么劍法？”

　　“我的劍法？”聽到張清明的話，獨孤靜不禁站了起來，拔出手中短劍，脆聲道：“東海桃花島，獨孤九劍?！?p>　　東海桃花島？

　　獨孤九劍？

　　張清明聽到獨孤靜口中這兩個有些陌生的名字，不禁向父親張無忌望去。

　　東海桃花島是這三十年間，武林新崛起的新貴，這個倒是從楊逍那里聽過。至于東海桃花島這個門派的來歷，楊逍也說不清楚。只是有傳聞，說東海桃花島，有可能與二百年前東邪黃藥師相關(guān)。

　　至于獨孤九劍這門武功，楊逍提都未提及過，張清明自是聞所未聞。

　　清楚本想向父親求證，卻見張無忌微微搖頭，張清明便知獨孤九劍這門劍法父親并不知曉。

　　看著站在眼前已經(jīng)拔出短劍的獨孤靜，張清明道：“既然獨孤姑娘有意比劍，那我就討教幾招。只是前殿地方太小，在殿外比試可好?！?p>　　“好，那我先行一步了?！闭f著，獨孤靜一轉(zhuǎn)身，手背身后，背拎著短劍，便要先行。

　　沈建平忙攔到獨孤靜身前，道：“師妹，師傅出門的時候反復(fù)囑咐過我，要嚴加約束于你。今天錦衣衛(wèi)來日月教是慶祝張清明登上教主之位的，不是來鬧事的。刀劍無眼，我不準你比劍?！?p>　　在一旁的沈建平見二人真的要比，連忙將獨孤靜攔住，面色一沉道。

　　見沈建平阻攔，獨孤靜將背身拿著的短劍，橫立在胸前，淺笑道：“師兄，我不是錦衣衛(wèi)的人，我和清明教主比劍只是切磋劍法，與錦衣衛(wèi)來此目的無關(guān)。

　　再有，雖然我叫你師兄，那是從我爹爹那里論的。要論師承的話，我的功夫不僅是爺爺親授，且是他老人家的關(guān)門弟子，而沈千戶的功夫是我爹傳授的。師尊要比武，后輩怎可插言。”

　　聽到獨孤靜振振有詞，沈建平明知道她是強詞奪理，卻不知如何應(yīng)答。想想連獨孤鎮(zhèn)撫使都拿獨孤靜這個掌上明珠沒辦法，何況自己呢。

　　于是道：“師妹，既然你一定要比，我阻攔不住。只是刀劍無眼，既然是比武，沒必要用真的刀劍，木劍便可。”

　　“不可。不用真刀真劍，怎能比出高低？你就不用再說了。”獨孤靜搖頭道。

　　說完，獨孤靜又向不遠處的張清明道：“張教主，我在門外等候，你可不要讓我久等喲。”

　　說著，獨孤靜雙手又背到身后，翩然向外走去。

　　見獨孤靜離開正殿，張清明來到趙敏身前，道：“娘，你的佩劍借我一用。”

　　今天是登基大典緣故，張清明并未佩戴兵刃，便向母親借劍。

　　趙敏將她的佩劍遞給張清明，囑咐道：“清明，這個小姑娘來著不善，你要小心了?！?p>　　“娘，我會的?！闭f著，張清明從趙敏手中接過長劍，大步向前殿外走去。

　　正殿內(nèi)眾人見狀，也跟著張清明一起來到前殿外。

　　前殿外，一片平地，平日里用做明教教徒習(xí)武之所，也是明教教眾比武論技的地方。

　　張清明站到獨孤靜身前，只見她雙手抱劍，玉立于眼前。

　　拿掉紅斗篷的獨孤靜白衫飄動，日光淡淡的射在她臉頰之上，真是艷如春花，麗若朝霞。

　　幽幽體香隨風(fēng)飄來，張清明不禁心頭一蕩。

　　努力平復(fù)一下心緒后，張清明雙手擎劍，右手握著劍柄，左手握著劍鞘，長劍出鞘，立于胸前，躬身道：“獨孤姑娘，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