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之敏一早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紅腫得快睜不開了,心知是哭得太厲害。磨蹭著不敢出門。誰知鄭夫人敲了門帶著丫環(huán)進(jìn)了來,“小懶蟲,還想賴床?”好親切的話語,想起了媽咪。之敏露出小臉看向鄭夫人,鄭夫人一臉心疼的說道:“你看看,我就知道你臉肯定是腫的,來,先擦擦臉。”親手拿起濕布給之敏擦臉,冷布在雙眼上敷了一下,總算退下去一些紅腫。
鄭夫人嘆了一聲,“你看你這樣,我怎么放心?”
“放心什么?”嗓音略帶沙啞。
“我準(zhǔn)備今天啟程回家?!编嵎蛉丝聪蛑簦詭Ъt腫的小臉剛剛醒來,還是一臉的懵懂。之敏聞言心里一嘆,想到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硬生生的忍了下來。一臉笑意的說:“那我得趕緊起來,送您一程。”
鄭夫人制止她,“我是擔(dān)心你呢,一個小丫頭,自己一個人在外,要吃多少苦?”
之敏心里一熱,自己留書離家出走,也是怕聽見家里人說這樣的話,完全是軟弱自己的意志的。連忙說道:“哥哥幫我安排了人保護(hù)我的。伯母不用擔(dān)心?!?p> 鄭夫人哪里會上她的鉤,“我還是很擔(dān)心,”她看了之敏一眼,“這樣好了,我讓玨兒陪你上路?!?p> 之敏暗暗叫苦,“不用了。鄭公子陪伯母回家要緊?!?p> “他不和我同路回家的。就讓他陪著你,我也放心一些。還有啊,怎么還這么生份,應(yīng)該叫鄭大哥?!彼f完話,拍拍之敏的手,仿佛就這么定下來了,不容上訴。
之敏傻了,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三人在鎮(zhèn)外送別鄭夫人后,慢慢往回走。之敏急著想擺脫鄭弼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金世家開口:“我可能要這里呆下來,策劃修葺店鋪一事,和煙花廠的事。應(yīng)該會有一段時間。你們倆打算干嗎?”之敏搶著開口:“那趁這段時間我去大巴山好了,我正好有點事情要辦。應(yīng)該不和你們同路吧?”鄭弼玨看看她,心知她是想撇開自己,“我去郫縣,與沐姑娘同路。”之敏也不清楚是否同路,一下子被將住了。求救的看向金世家。金世家沒有看到她的求救,點頭說道:“也好,你們兩人同路,有個伴互相照應(yīng),我放心。”
之敏氣結(jié),回到客棧,單獨找到金世家,“金二哥,你為啥不讓我自己一個人上路啊,哥哥說了有暗衛(wèi)跟在我后面的?!?p> “是嗎?可是多一個人照顧不更好?”金世家不懂她的想法。
之敏對于沐王府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心懷愧疚。多認(rèn)識一個人多一份幫忙,是根本不做這種念想,她只想早日尋得東西早日回家,還這個世界一個平靜。可是這種話說出來不管是誰都不會相信吧?只得暗嘆一聲,到時再想辦法吧。
尋到鄭弼玨,他已經(jīng)收拾好包袱。看見之敏滿臉的不快,一直平靜的內(nèi)心也開始別扭起來。又不是我非要和你同行,不是娘親有命,我才不愿。你何必一副上絞刑架的樣子。
兩人就這樣,別別扭扭的上路了。一人騎毛驢,一人騎馬。說不得的,那馬肯定比毛驢快,不一會兒功夫,已經(jīng)見不到人了。之敏心里樂了起來,悠然自得的任小毛驢一搖一擺的前行。而另一邊的弼玨,疾風(fēng)撲面,慢慢清醒過來。好歹自己也是無的首領(lǐng),怎么就被一個小丫頭給刺激得頭腦不清了呢。同意娘親的話,陪她一起上路,不只是擔(dān)心她一個人的安危,也為了有機會彌補自己之前犯下的過錯。何必和一個小丫頭計較,調(diào)整好心情,拉住了馬韁,好整以待的等著之敏。
兩人作伴,一直前行。每到一個縣城,鄭弼玨會拿出文書,找到當(dāng)?shù)乜h衙,讓他們?yōu)榱x診行個方便。在縣衙旁搭起小棚子,拉開義診三天的橫幅,從剛開始的門可羅雀,到后來的絡(luò)繹不絕。這義診的名聲在蜀地越傳越遠(yuǎn)。兩人配合得倒挺默契,白日里一個診病,一個幫忙護(hù)理;閑暇時,上路或是摘草藥。之敏為著自己離大巴山越來越近而開心,弼玨卻覺得之敏不再像以前那個老是依附著自己的小丫頭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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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的,慶王爺被宮里來的太監(jiān)李萬福傳詔。只得匆匆忙忙的收拾好進(jìn)宮。還在路上,卻被皇太后那里來的宮女給截住,讓李萬福回秉了皇上,慶王爺稍后過去以后。便轉(zhuǎn)身去了慈寧宮。
慶王爺進(jìn)得慈寧宮,即跪下請安。“兒臣進(jìn)宮本應(yīng)先給母后請安,奈何皇兄急召?!?p> 皇太后罷罷手,“平身罷。”
慶王爺起身見自己母后臉上笑瞇瞇的,心想今天被召入宮應(yīng)該是好事?;侍箝_口了,“這次召你入宮,是為了弼兒的事。聽說他在蜀地行義診多日,博得各方的好評,已經(jīng)有人寫了折子傳上來?;噬峡春笠昌埿拇箝啺 !?p> 慶王爺心下恍然,“這是兒臣應(yīng)該為國分憂之事。”
“你也不用說這謙虛話了。這次叫你來,是好事情。太子太傅之女和戶部侍郎之女都到了及笄之齡,上書求皇上指婚。正好關(guān)于弼兒的折子遞了上來,皇上準(zhǔn)備擇一指婚給弼兒呢?!焙檬乱粯督右粯叮挥傻没侍蟛婚_心。
慶王爺心里盤算,太子太傅和戶部侍郎都不算實權(quán)人物,不過配給弼兒倒也合適?!岸嘀x母后設(shè)想周到?!被侍笮Φ溃骸澳睦锸俏以O(shè)想,也虧弼兒自己懂事爭氣。話說回來,當(dāng)時你執(zhí)意要接回他們母女,琴兒給你不少苦頭吃吧?”
“哪里,王妃她把王府料理得很好?!蓖蹂情L公主的女兒,從小驕縱。什么樣的脾氣大家都心知肚明?;侍髧@了口氣,“也罷,前事不提。雖然你一直派弼兒四處行醫(yī),但是這次被人歌功頌德一番,也是難得。趁著皇上龍心大閱,為他結(jié)一戶好人家。也算前途有保障。”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的太監(jiān)傳道:“慧貴妃到?!?p> 兩人一怔,看向大門,慧貴妃低首作揖,“給母后請安?!?p> “平身平身?!被圪F妃立起身子,看向皇太后。瞥見她身旁的慶王爺,怔忡片刻,回眸笑道:“沒想到慶王爺也在母后這里?!?p> 皇太后笑道:“是為了弼兒的事叫他來的?!表槺憬忉屃艘槐槭虑閬碛伞;圪F妃施施然坐下,逗趣道:“那母后不是又有開心的玩意兒了?”
皇太后輕拍一下她的手,“有你這樣逗趣的么?弼兒有個好前途,大家都開心。”
慶王爺看著那如花笑顏,心下黯然。宮里的生活是你要的嗎?那眉宇間的疲憊又是怎么回事呢?
閑聊一陣以后,想起皇上還等著,皇太后打發(fā)慶王爺出門。而慧妃同時也告辭出來。
到了御花園,兩人即將分道揚鑣。慶王爺總算禁不住,問了出來?!斑@樣的生活,你過得開心么?”
慧妃一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安恢鯛斨傅氖鞘裁矗砍兼欢?。”
慶王爺加重語氣,“在這個金絲籠里,等著一個久久見不到面的人。你開心么?”
慧妃笑了,“開心,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她轉(zhuǎn)過身,風(fēng)里傳來一句。“這樣的話以后別再說了,上下有別,征康哥哥?!?p> 慶王爺如同被大石擊中一般,征康哥哥,心中低喃,還記得那一年桃花樹下的相逢,一轉(zhuǎn)眼間,卻你嫁我娶,形同陌路。命運捉弄般的一切,只能如此么?
他失魂落魄的跟隨太監(jiān)來到御書房,聽到皇上興致勃勃的和他討論弼兒義診之事,又說到兩家求指婚,問他的意思??匆娀噬现镜靡鉂M的表情,忽然之間,他不想看見皇上這么高興,脫口而出:“長子未婚,豈可先立幼子。恕臣難從命?!?p> 皇帝一愣,想到這確實也是一個問題,可又不好駁回那兩道請求?!斑@個,是沒有先例。”他沉吟道。
慶王爺繼續(xù)道:“弼兒自幼體弱,好不容易身體康健,能為國家做點事情。心下感激涕零,哪里還需要皇上的賞賜。只求能精忠報國。”
皇帝被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話給感動到,“那朕為他義診也開道方便之門吧。下旨,各知府縣衙看到慶王府的令牌或文書,必須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