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等人在花家賭坊逗留了數(shù)小時,出門的時候,天色已暗了下來。
他讓羅芽兒和金蹦子自己回去,眼下,圍繞著夏語冰的事情越來越復(fù)雜,遠(yuǎn)不是搬回夏來記的時候。
這時候回去只會讓羅芽兒他們承擔(dān)極大的危險。
楚秋和卓放沿著主干道還沒走兩步,卻見前面駛來了幾輛馬車,非富即貴。
馬車車夫還在彼此議論。
楚秋聽到了只言片語,什么燮公子,什么靖王府宴。
他神色一震,之前李姝說的靖王府宴,可不就是今天嗎?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但那天靖王開的金口,可不只是滴水之恩啊。
楚秋對卓放說道:“我得去趟靖王府,你要隨行嗎?”
聞言,卓放便果斷拒絕道:“不去!”
楚秋其實也擔(dān)心,他只有一份邀請函,就算帶著卓放去,指不定還進(jìn)不去。
隨便找了一人問了位置,靖王府也正好在附近。
楚秋便一路閑逛過去。
隔著老遠(yuǎn),便見到許許多多的馬車往某個方向匯集過去。
走近一些,楚秋才發(fā)現(xiàn),靖王府竟然在寸金寸土的長安城盤下了一整條街區(qū)。
靖王府前車水馬龍,入府的馬車道竟然就開了十車的寬度。
即便如此,不少馬車依舊擁堵在了門口。
想進(jìn)靖王府,安檢工作實在繁瑣。
相對來說,供人行走的大門竟半天見不著一兩人通過。
唯一通過的那人,看穿著,應(yīng)是靖王府的下人。
楚秋笑了笑。
這長安城長安人,真是處處都充斥著生存壓力,連出行代步都講究得很。
但他楚秋肯定就沒這包袱,施施然走到了供人出入的門口。
守門的下人一見到楚秋,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識以為是王府的下人,卻是張生臉。
靖王府無比龐大,光是下人都不知有幾何,彼此之間也經(jīng)常不熟識。
但楚秋如今這氣質(zhì)實在不太像靖王府的下人。
好一會兒,下人才回過神來,連忙鞠躬說道:“恭迎貴客?!?p> 楚秋取出李姝所贈的邀請函,遞給下人。
下人一看,嚇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靖王府宴,規(guī)格之高,流程之復(fù)雜,讓人嘆為觀止。
光是邀請函就分了三六九等,以區(qū)分貴客的等級。
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遞來的邀請函竟然位列第二等,那可差不多是王爺親口邀請、親手送出去的。
眨眼間,下人便滿頭是汗,自己剛才的愣神定然貿(mào)然了眼前這位爺,這位爺要是......
楚秋等了一會兒,見下人還沒有動作,笑了笑,問道:“可以進(jìn)去了嗎?”
下人趕緊點頭哈腰地將楚秋迎了進(jìn)去,偷瞄了幾眼,楚秋神態(tài)自若,似乎對自己的冒犯不以為意,下人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氣,九十度鞠躬,恭送楚秋進(jìn)入王府。
這王府真如一座小城,除了建筑便是密密麻麻的綠植。
看樣子,這供人出入的通道與供馬車出入的通道完全是兩條。
楚秋走了半天也沒見到幾個人,見到的還都是王府的下人。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認(rèn)識到一個現(xiàn)實。
自己應(yīng)該是在哪兒走岔了,現(xiàn)在連主道的影兒都見不到。
他好像迷路了。
楚秋尷尬地笑了笑,前世今生自己的方向感好像都不太好。
簌簌簌簌。
一絲細(xì)微的聲音傳來。
楚秋轉(zhuǎn)頭望去,似乎是這片草叢之后。
他靜步走去,無聲無息地?fù)荛_了草叢。
這是獵人的本能,曾為他爭取了無數(shù)先機(jī)。
但這一回,當(dāng)楚秋撥開草叢的那一霎那,他便知道,自己的獵人本能給他惹上大事了。
滿眼都是如同凝脂般的雪白,甚至有點晃眼。
下一瞬,楚秋便意識到,這是個裸體,而且是女性的。
再下一瞬,楚秋便滿頭冷汗。
當(dāng)他撥開草叢的一瞬間,一雙漂亮的眼睛也正好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相對,沉默了整整十來秒。
不知是還稱呼女人還是女孩的女子,臉色一片煞白,但確認(rèn)了楚秋不會胡來之后,一板一眼地完成了本該完成的動作。
只是她的指尖在發(fā)抖。
女孩穿上了一套下人的衣服,只不過這套衣服落在她身上顯得極不合時宜。
她穿好了衣服,瞥了一眼楚秋,聲音依舊壓抑不住得顫抖,冷冷說道:“忘了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說?!?p> 隨后她一溜煙地跑走了。
楚秋起身,心里很是別扭。
怎么感覺人物換了個兒,他變成受害者視角了。
這樁意外后,楚秋很快便尋到了人氣鼎沸的會場,這里密密麻麻地坐落著許多院落,每一座院落里都坐滿了靖王府的客人。
再過去還有一座明顯規(guī)格不同的大院,透過窗戶都能看到其內(nèi)的金碧輝煌,想來便是宴會的主廳。
楚秋對湊熱鬧沒有任何興趣,隨便尋了一座院子便走了進(jìn)去。
這個院子里坐著的應(yīng)該都是富商,僅憑穿著便能看出,所以氣氛便特別的熱鬧豪放。
楚秋這種穿著,在這個院子里,那簡直就是貼上了“我是窮鬼”的標(biāo)簽,與周圍格格不入。
他也樂得清閑,找了個角落坐下,獨自吃著。
沒過多久,楚秋便感覺出了什么事。
窗外急促的腳步聲多了,便是連他這個院子也進(jìn)來了幾個下人。
似乎在找什么人?
楚秋悶頭喝湯,但心里卻嘆了一聲。
不會,這么巧吧。
先前的那個女孩一看便是什么富家千金,偏偏又要換上下人的衣服。
這一看便是老套的劇情。
楚秋忽地看向窗外,笑了笑。
隨手拉過邊上的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商,問道:“這位老哥,跟你問一下,靖王有幾個女兒?。俊?p> 富商手上舉杯,滿臉油膩的笑容,轉(zhuǎn)頭一看楚秋的穿著便冷了下來,但還是給了點面子,畢竟都是靖王的客人,他想了想,回答道:“大女兒明月郡主已經(jīng)嫁人了。二女兒曉樂郡主待字閨中,在長安之中極受歡迎。據(jù)說還有個一直深居府中從未露過面的小女兒,但連郡主也沒封過,也不知道靖王是怎么想的。”
楚秋謝過之后,端著一盤燒雞便出了門。
他無聲無息地繞到院子后邊的花圃外,仔細(xì)一瞧,便見到一個下人模樣的女孩趴在窗臺上,小心翼翼地往屋內(nèi)偷瞄,一邊狂咽口水。
他靜步走到女孩身邊,女孩絲毫沒有察覺。
楚秋有些無語,就這本事,還鬧離家出走啊?
一聲輕咳。
女孩如同炸了毛一樣猛地一震,刷得轉(zhuǎn)過頭來,一見到楚秋,難以置信地說道:“怎么又是你?!?p> 楚秋笑了笑,遞去手上的那盤燒雞,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只見女孩猛地將什么東西拍到了自己的胸口。
啪。
楚秋一臉懵逼。
此時,女孩攤開手掌,手上有一張符咒,惡狠狠地說道:“別說話,別亂動,你已經(jīng)被我貼上了天仙雷。你要是敢喊人,我讓你尸骨無存。”
楚秋低頭一看,自己胸口貼著一張符咒。
那紋路還真他娘的是天仙雷。
楚秋一下子便如墜冰窟,渾身冷汗直冒。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重生以來離死亡最近的一次,竟然如此猝不及防地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