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誰的故人

　　　　“那我明白了，姐姐，你先幫我寄信吧。”

　　管你這什么邏輯，先辦事好么親？對方的行動卻告訴她，“等我看完啦，馬上給你?！?p>　　大學(xué)時代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你那書什么時候給我啊？我急著看呢”“馬上給你”，看吧，馬上給你，結(jié)果三天之后聶芷才從對方手里拿回中國文學(xué)史，最杯具的還是第二天就要考試了！

　　聶芷兩眼霧蒙蒙地看過去，委屈道：“姐姐，你先別看了好不好，我姐姐說，如果能出版的話，全國人都能看到了，你不能耽擱我姐姐啊?！?p>　　姑娘看定聶芷，古怪道：“你姐姐想出版？”

　　“是啊。”

　　對方思索了會，咬著牙道：“我?guī)湍憬憬惆阉龑懙男≌f推薦給一個出版人，你先借給我看看好不好？”

　　聶芷默，小眼神堅(jiān)持不懈地控訴姑娘的霸道。

　　姑娘耐著性子哄她：“你看啊，那個出版人本來是不喜歡愛情小說的，但你姐姐寫的特別好，我?guī)湍阃扑]，這樣要是那個人喜歡的話，就可以直接出版了。而且這之間要花的時間只有一個星期，但是你要寄到出版社去就要等一個月，你借給我看多劃算啊?！?p>　　從郵局出來后接近天黑，聶芷揉著腦袋，方才和對方裝傻賣乖可真累。不過，倒是達(dá)成了協(xié)議。

　　重安也說，“恭喜你抓住了這次機(jī)會?！?p>　　什么機(jī)會她也不說，自己也不敢多想，能出版就好，那樣稿費(fèi)自然是可觀的。

　　懷著各種復(fù)雜心情回到家的聶芷就勢往長椅上一躺，踢踏著小短腿抬頭望天花板。因?yàn)槊魈炜荚嚨木壒式裉旆偶?，而此時家人卻還沒下班。正好，現(xiàn)在有時間想想父親的事了。

　　父親最近要找的工作都與駕駛有關(guān)，偏偏年關(guān)將近工作難找，處處碰壁。聽母親與奶奶嘮嗑時說，父親有找到過工作，但對方竟然以工作年限不明確為由最后婉拒，而且對方居然招了個不滿二十的小伙子進(jìn)去。

　　聶芷唾棄這種人，可偏偏在這社會上沒有關(guān)系什么都做不了，大同社會畢竟是個夢。因而聶芷更是堅(jiān)定信心要變得強(qiáng)大，這樣才能在法律道德底線內(nèi)為所欲為。

　　其實(shí)單從父親找工作時對自己的定位來講是沒錯的，找工作最好還是在自己所擅長的范圍內(nèi)。可關(guān)鍵是，駕駛這項(xiàng)事業(yè)能做多久？

　　聶芷閑暇之余抓了抓頭發(fā)。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父親的優(yōu)點(diǎn)又不止步在這里。做人忠厚，擅長學(xué)習(xí)（語數(shù)外除外），身體素質(zhì)也過硬，就是卡在學(xué)歷上過不去。況且是在一個嶄新的陌生的城市，再有閃光點(diǎn)可沒人發(fā)現(xiàn)啊。

　　等等，她剛才想到了什么？

　　善于學(xué)習(xí)加學(xué)歷，那不就等于人才么？！

　　二十一世紀(jì)初的成人考試灌水量大大提高，但現(xiàn)在的含金量還是挺高的。尤其是那個啥自考，自己當(dāng)年不就是灌了點(diǎn)水分才拿到本科學(xué)位的嘛？還是因?yàn)檫@樣她才能教初中的呢，話說也是她七月在學(xué)校補(bǔ)課時才出的事吧？

　　這些都不重要，重點(diǎn)是她的父親可以通過自考提升自己的學(xué)歷，然后去公司應(yīng)聘也是杠杠的。

　　這真是個好主意，自己真棒！不過，重安好像早就跟自己提過這件事了吧？

　　貌似，應(yīng)該是吧。

　　聶芷滿頭黑線，自己太過愚鈍了吶！

　　重安像是知曉聶芷心思后刻意出聲提醒：“吾乃大家，著實(shí)沒騙過你?！?p>　　“是是是，那就謝謝女王大人嘍?！?p>　　朋友就是要交那種到老都能喊著綽號直到死亡的人。

　　“你能變張傳單出來么？”冷不丁聶芷開口。

　　重安瞥她一眼：“不能?！?p>　　“你連什么傳單都不問一下直接拒絕么？太武斷了吧？”

　　“什么傳單？”

　　聶芷語塞，這種懶散的語氣你是在說真的么？

　　“宣傳自考的傳單吶，既然很多人都會考，那么一定會有培訓(xùn)機(jī)構(gòu)發(fā)傳單來擴(kuò)大顧客群。我就想要這種傳單，然后拿給我爸看?！?p>　　“沒有?！?p>　　重安回答得干脆，淡然的語氣讓聶芷額上蹦出了一個十字。

　　“那你干嘛要問什么傳單？直接拒絕我不就好了？”

　　重安現(xiàn)出光團(tuán)，一小撮光芒直直戳著聶芷的鼻尖，“吾家是那么說了的，是你要吾家問的?！?p>　　傲嬌的不像話。

　　聶芷無奈搖頭，安撫性的擺手：“好了好了，是我脾氣太過暴躁?！?p>　　可你這么孩子氣，能教好我么？這句話聶芷不敢說出來。信任，是她們之間交往的前提。

　　重安嗤笑一聲，冷冷然收回那淺淺的光芒?！拔峒医y(tǒng)共活了幾十萬年，哪里來的孩子氣？吾家若是孩子，你知道你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么？”

　　知道。這就跟一個籃球場里的一個小螞蟻一樣，不，可能得和夸克之于一粒灰塵一樣。

　　聶芷嘆氣，把重安那一小團(tuán)光體按到胸前，抱緊了呢喃：“我活在這里，一是為了家人安康，二是為了杜璟桓。其他的都不重要，真的。我也不求你的傾力幫助，你能看著我將心愿實(shí)現(xiàn)，也就是對我好了?！?p>　　重安悶聲：“吾家知道，放開，身為一朵白芷花居然這么臭，吾家讓你現(xiàn)在先去洗浴?！?p>　　聶芷一笑，肉肉的下頜蹭了蹭重安：“遵命，女王大人?！?p>　　寒冷的冬天，最快樂而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洗澡。沒有取暖器，沒有暖光燈，沐浴完之后那真叫一個冷啊，蕭瑟情景大抵是可以用“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來形容的。

　　聶芷幾乎是哆嗦著從浴室爬出來，單薄的棉杉上也凝著冷氣。

　　“女王啊，等我拿到稿費(fèi)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裝個太陽能，這天太冷了。”

　　重安懶懶坐在被窩里，千石帶來的溫度瞬間溫暖了聶芷，她瞇著眼舒口氣，如是說了這句話。

　　重安淡定地看過來，“還差個幾千塊錢呢。”

　　聶芷回神，倚著重安問：“稿費(fèi)不夠么？”

　　“不夠。你現(xiàn)有存款是三百，稿費(fèi)預(yù)估大概是一千，太陽能七八千呢。你的數(shù)學(xué)難道是英語老師教的？”

　　“呵呵?！甭欆平┲樞Γ按_實(shí)不夠哈?！?p>　　重安的目光略有深意：“所以吾家說，凡事只倚靠你自己是不行的?！?p>　　聶芷默然點(diǎn)點(diǎn)頭，小手指彈著重安身上的淡淡光體。重安也不說話，安靜地捂在聶芷懷里，一時間溫情流轉(zhuǎn)，聶芷沒兩下就發(fā)出來均勻而清淺的呼嚕聲。

　　重安失笑，果然應(yīng)了她之前說的那句話，“一朵奇葩啊。”

　　午睡這個時間是算晚的，聶芷從被窩里爬出來時，華燈初上，家里熱熱鬧鬧，正慶祝著什么。

　　“媽媽?！?p>　　聶芷套好干凈的衣服坐著，隔著房門喊人，誰料進(jìn)門的卻是個陌生男人。

　　“你就是小芷吧？我是你斐叔叔，今天來串個門?！?p>　　男人很高大，一身黑色裝扮襯得身材魁梧，面容也是英氣十足，但整個人的氣息并不尖銳。

　　聶芷乖乖喊：“叔叔好?！?p>　　聶斐走到她身邊，矮身蹲下?！奥犝f你是個天才，可我怎么沒看出來？”

　　“呵呵呵?！?p>　　回應(yīng)的是聶芷的干笑聲。要被看出來了，她是個偽天才……

　　聶斐緩緩笑了，眼角眉梢浮上與氣質(zhì)不符的狡詐?！笆迨暹€帶了個聰明哥哥來，你要不要跟他比下智商？”

　　聶芷僵著笑，為毛聽了這話她這么想一拳打過去呢？

　　“季葉，快過來，看下你的新妹妹，是個小蘿莉哦。”

　　蘿莉？您老是穿越的吧？不，是同胞吧？

　　緊隨著聶斐的大嗓門，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孩子極為淡定地走了進(jìn)來。聶芷先是看見那一頭柔軟的茶色發(fā)絲，然后是那雙笑得溫柔的眼，她腦海中迅速閃過什么。

　　“不要懷疑你的想法，就是他。”

　　聶芷目光囧囧，聽著空氣中那優(yōu)雅的女聲，冒出了冷汗。反觀聶斐和那孩子神色淡然，她方知重安那話只聽進(jìn)了自己的耳朵里。

　　“妹妹好，我是季葉。季節(jié)的季，落葉的葉，相信你一定見過我了?！?p>　　聶芷歪著頭疑惑，“我沒有見過你啊?！?p>　　“當(dāng)然見過，九月份在元城圖書館的時候，我就對妹妹印象深刻了?！?p>　　記憶力這么好，又一個重生的？

　　“好了。”聶斐大掌拍了下聶芷的頭，“先去吃飯，飯后比智商?！?p>　　一串爽朗的笑聲，怎么聽怎么覺得惡趣味滿滿。聶芷揉揉眼，完全沒錯過季葉笑臉消失的一瞬間閃過的埋怨。

　　所以……

　　飯桌上豐盛地很，為了助興自然少不了啤酒，大人為了照顧小孩還特意去買了汽水。

　　聶芷小口小口地嘬著汽水，一邊用余光去喵聶斐和季葉。抓到兩個重生者，幸也不幸？

　　那方聶斐和父親喝酒喝的起勁，果然在酒桌上是沒有陌生人的。季葉反倒扯著聶斐的衣角，時不時拉一下，像是勸告他不要多喝酒。

　　聶斐樂呵呵地摸摸季葉的腦袋，溫和的微笑給平凡的面容多添了幾抹亮色。

　　“媽媽，”聶芷蹭到母親身邊，小聲地問：“今天是有什么喜事么？”

　　母親笑意溫柔：“你斐叔叔幫爸爸找到了工作，我們請他們吃飯呢？”

　　“是什么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