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李鬼畜上完藥,恒薔又去做了些簡單的湯飯,兩人一狐貍都是風卷殘云般的快速將碗里的飯掃蕩完,畢竟累了幾個時辰,他們都餓了。
把李鬼畜安頓好睡下,恒薔才又燒熱水把自己好好擦洗了一番,遂疲倦的倒在地鋪上快速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也不知睡了多久,恒薔夢里糊涂的覺得臉上很癢,耳邊還有呼哧呼哧的聲響,她郁悶的伸手去撓,不想又感到了濕滑溫熱的東西舔她的手背,氣得她一巴掌扇過去,“臭狐貍,我昨晚可幫你救了主人,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晚吃一個時辰飯你和他能餓死!”遂拉住被子把頭捂住。
不想那毛茸茸的家伙又從恒薔腳下鉆進被窩,氣的她一腳把它踢了出去。它就又跑到恒薔頭頂扯她的被子,喉嚨里還發(fā)出嗚嗚的聲響,那聲音聽起來很焦急,讓迷糊中的恒薔不禁睜開眼睛掀開了被子,本以為天已經(jīng)亮了,沒想到眼前卻是漆黑一片。
“喂,臭狐貍,我說我怎么這么困,原來天都還沒亮好不好!難道你想吃夜宵?”恒薔看著那黑暗中兩只瑩綠的大眼睛,沒好氣的埋怨道。
聽到恒薔說話,無塵忙撲到她臉邊,嗚嗚的叫著,還拿嘴叼她的衣袖,像是要把她扯起來。
見狀,恒薔察覺到了無塵這些行為的異常,蹙眉一想意識到可能是李鬼畜又出什么狀況了,她連忙翻身爬起來,在黑暗中摸索著來到桌旁,吹燃火折子后忙將蠟燭點亮,接著便快速地走向李鬼畜的床。
來到床邊,無塵已經(jīng)爬了上去,而李鬼畜趴在床上居然沒有因為燭光的照射而驚醒,反倒張著嘴呼呼的睡著,不過睡相有些痛苦。無塵蹲在李鬼畜的臉旁,它用舌頭舔舐他的額頭,接著便抬頭望著恒薔,喉嚨里發(fā)出碎碎的嗚嗚聲。
“他的額頭怎么了?”恒薔將蠟燭靠近了李鬼畜的臉,仔細一看不禁蹙起了眉頭。
“他的臉好紅,嘴唇也好紅,額頭卻不見出一滴汗,難道是發(fā)燒了?”恒薔忙伸手向他的額頭摸去,入手果然一片滾燙,看來是傷口起炎癥反應了。
“李鬼……哦不,姓李的!醒醒,快醒醒,你發(fā)燒了,退燒藥在哪?”恒薔輕輕的搖著李鬼畜的肩膀,可他嗯了一聲竟然沒醒。
恒薔又重重地搖他,捏他的鼻子,就差扇他臉了,他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水,好想喝水。”
恒薔剜他一眼,轉身去給他端來一杯涼茶,叫他起來喝時他卻又像睡過去了,恒薔只得又喊他,等他醒來,卻是言語含糊的說渾身疼爬不起來讓恒薔喂他。恒薔見他著實傷的嚴重,白他一眼后,將茶遞到他嘴邊喂他喝下。
“哪有什么現(xiàn)成的退燒藥,那需要抓些草藥煎服的。我這小屋只是我在大梁暫住的地方,沒有置下藥櫥,手邊能退燒的藥材還缺兩味,你又不會采藥,現(xiàn)在只能……”李鬼畜欲言又止,面上有些難為情。
“只能拿涼水不停的給你擦身是嗎?想讓別人幫你居然還羞于張口?真是連無塵都不如!”恒薔剜他一眼。
說完,恒薔轉身端著盆去水缸里盛了些涼水來,再剪了四五塊棉布一一浸在水中,接著便拿起一條棉布擰成半干,對折后敷在他的額頭上,之后便是為他用涼水擦身……如此,每間隔一會兒便為他額頭換條帕子,盆里的涼水也不時的更換,忙忙碌碌到天大亮,李鬼畜的燒才退了。
疲憊的恒薔終于可以坐在床邊,準備低頭打個盹。
“你……叫什么名字?”李鬼畜看著恒薔那因為一夜未合眼而深陷的眼圈和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心中忽然有種難以言表的感激,卻愧疚的發(fā)現(xiàn)自己連她名字都沒問過。
“就叫‘你’,我可不想讓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對我做了那么多無恥的事情,傳出去我還怎么做人?”恒薔白他一眼。
“我姓李名忍冬,我是……”李鬼畜見她不愿說,便先介紹起自己來。
“打??!”恒薔打斷了他的話,“你對我做過的事我原本是要記仇的,可閑來想想不是你把我從水潭里撈起來,也許我的身體就泡壞了,算來也是你救了我一命,故而,我決定不記你的仇了。
從昨夜到現(xiàn)在我為你所做也算我還你救命之恩,從此我們兩不相欠,我們也不需要認識彼此。等過幾日你帶我出谷后,我希望你我永遠不會再相見,就算倒霉碰到你,我也會裝作不認識。所以,沒必要向我介紹你自己?!闭f完起身似要出去。
一番話說得李鬼畜的心中莫名的難受,望著她纖瘦的背影,他不禁蹙起了眉,
“你做什么去?縱然不想認識我,你也應該休息了不是?”
“做什么去?做飯去!這一大早上了你不餓我還餓呢,當了一宿壯勞力,我肚子早餓了?!焙闼N瞥他一眼,徑直出門,“哎,昨夜把野菜吃完了,今天只能就近采些野果做水果粥了?!?p> ……
一連五日下來,李鬼畜雖然又發(fā)了兩次燒,但憑借他已有的藥物和恒薔的細心護理,他便沒再發(fā)過燒,傷勢基本穩(wěn)定了下來。
第六日一大早,他居然一瘸一拐的起來收拾起行李。
“我有催過你?你收拾的是哪門子行李?”恒薔見李鬼畜不時的手摸脊背發(fā)出疼痛的低吟,還吃力的在屋中走來走去收拾東西,心中便有些煩悶。
“我在月底前必須趕回家,如今已耽誤了五日,我今日非得動身了?!睅兹諄?,李鬼畜說話不再冷若寒冰。
“你這個樣子能遠行?不如再養(yǎng)幾日,索性腿腳利落些了再走,磨刀不誤砍柴工。”恒薔看他那瘸腿背疼的樣子,不禁皺起眉。
“我有急事必須得盡快趕回家去,你不用擔心又需扶我,我已能走了?!崩罟硇竽抗鉁厝?,嘴角微微上揚。
他英俊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讓恒薔這幾日一直接受不了,今日又是這樣,她實在忍不住想罵他了,“喂!我希望你沒事別對我笑!那很丑很恐怖的好不好!總讓我想起了笑面虎!”說完剜他一眼。
“丑?”李鬼畜不自覺的手摸臉頰,心中暗自郁悶,“人送我外號‘玉面神醫(yī)’,島上的姑娘都說我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男子,你卻說我丑?”
“別摸了。外表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心靈、氣度與修養(yǎng)都美了才是真正的美。你看看你有幾樣?”恒薔嫌棄的瞥他一眼。
他一愣,不禁垂眸暗自后悔,“別說這段時日在你面前的我,真是一樣都不占?!彼鞊u頭苦笑,繼續(xù)收拾行禮……
出谷前,恒薔以出谷后怕被淑寧王的爪牙認出為由,向李鬼畜討要能掩飾容貌的藥水,沒想到他竟大方的送給她一張精致的人皮面具,她戴上后儼然變成了一名面貌清秀的小哥兒,讓她的心情大好。
一路上,李鬼畜雖說不讓恒薔扶,但也僅限于平路,崎嶇不平的山路恒薔不扶他哪行?到后來走時間長了他腿疼的厲害,不管平路山路都指靠著恒薔扶他,累得她汗如雨下氣喘吁吁。把身上帶的水喝了大半,一個勁抱怨后悔上當,讓李鬼畜感到十分內疚。
好不容易行到一莊戶人家的小院前,兩人忙去討了水來喝并把水袋裝滿,期間休息時恒薔眼睛一亮發(fā)現(xiàn)籬笆下有一輛獨輪手推車。她忙把李鬼畜叫到一旁,小聲與他商量,讓他出些銀兩雇人拿獨輪車推他走。等到了城里想租匹馬、雇車或是雇船都不再是難事。
李鬼畜想想也對,便去問那主人家,可惜一問才知他們家里只有一對年已古稀的老夫婦和兒孫媳婦,有勞力的男丁都外出打獵去了,沒有人能推他走。李鬼畜只好遺憾著稱謝,遂又難為情的望著恒薔準備動身。
不料恒薔將心一橫,告訴他去把獨輪車買下,她來推他走,推圓轱轆的車總比扶他、背他強。
李鬼畜心有不忍,本想要讓她一人獨自上路不再拖累她,可心中不知怎得就是不放心她一人走更是不想這么早就和她分開。一番矛盾后他選擇了再自私一回,同意了恒薔的提議。
淳樸的老夫婦見李鬼畜身負重傷確實行動困難,便答應以二兩銀子的價錢把獨輪車賣給他們。恒薔見他們生活并不富裕,便要李鬼畜給五兩銀子,沒想到兩人竟不謀而合,讓李鬼畜心中對恒薔又平添了一分異樣的感覺。
老夫婦原不想收下他們多給的銀子,但在恒薔的堅持下只得收了,臨行前還給他們裝了些窩窩頭和咸菜,讓恒薔很開心,原來她都有一月多沒吃過這樣有鹽有味的硬貨了。
推上獨輪車,兩人一狐貍又開始前行。
“你,累嗎?”李鬼畜見恒薔不停地拿袖子擦頭上和脖子上的汗,在獨輪車上的他如坐針氈,無塵都在他懷中睡著了,而她卻在頂著日頭推車。
恒薔白他一眼,“我說累或是不累會有什么不同的結果?我少說句話也可以省點力氣不是?!?p> 李鬼畜一愣,低下頭無言以對……
在車輪咕嘰聲中,他們終于翻過最后一座小山丘,遠遠能望見城墻與城門內外的車水馬龍。恒薔雙手掌著車把直直的站在那,略帶憂郁的杏眼觀望著城樓,心中似在盤算什么。
“你,一個婦道人家今后有什么打算?”李鬼畜抿了抿嘴,還是忍不住和恒薔說起話來。
“你管那么多干嘛?和你有關系嗎?本大嫂只要不做你的奴隸不淪為娼妓,做什么都是好的!”恒薔對他待理不理,擦把汗繼續(xù)推車。
李鬼畜暗自嘆氣,心里很堵,但有個問題不問他心里更堵。
“你那項鏈,金珠和金牌對你有什么重要的紀念意義?”他繼續(xù)厚臉皮和恒薔說話。
恒薔神情微頓,瞳仁轉動間,裝作不耐煩的說道:“金子就是錢,我以后的生活就指靠它了。若你還能還我些珍珠,我就更有指靠了?!?p> 李鬼畜蹙眉,“這是紀念意義?不說實話我就不還給你了?!?p> 恒薔一愣,垂眸笑道:“我十五歲生日時有人送的禮物?!?p> 李鬼畜的心終于不快起來,忿忿道:“相好的送給多姑娘的禮物?”
“什么!多姑娘(紅樓夢里被賈璉勾對的那位)是什么貨色?我可沒種叫那名字?!焙闼N對天翻個白眼暗自腹誹。
“怎么不說話?多姑娘?!崩罟硇蟮那榫w變得有些激動。
“算是吧,但我不叫多姑娘?!焙闼N瞥他一眼。
“那可是腰鏈,別告訴我是他親手給你戴上的?!崩罟硇蟮哪樅艹?。
咚——!獨輪車倒了,李鬼畜和無塵從也跟著倒地。
原來恒薔手一撒開,獨輪車翻了。
“關你什么事!我受夠你這個鬼畜男了!還我金珠和金牌!你和你狐貍自己走進城去吧!”恒薔攤開右手,咬著牙惡狠狠說道。
絕世凡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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