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神國的賀禮(7)
親愛的媽媽下周學院可能會組織我們前往森林公園采集昆蟲樣本,所以會與外界中斷聯(lián)系一周左右,請您不要擔心。
愛你的楚子航
楚子航點擊了發(fā)送鍵,將這封例行的電子郵件發(fā)到了遠在大洋彼岸的媽媽的郵箱中。
至于為何頻繁的“前往森林公園采集昆蟲樣本”這種瑣碎小事,他那粗神經(jīng)的老媽是不會在意的。
冰涼的水流順著他修長的軀體滑下,滑過他由于注意鍛煉而發(fā)育良好的腹肌。
即使已經(jīng)是空氣中泛著涼意的初秋了,楚子航依舊喜歡沖涼水澡。
或許是因為那些冰冷的液滴能讓他想起那場暴雨,血腥而又殘酷的“真實”侵入了年幼的他的世界。
楚子航隨意拿了一條浴巾包裹住身體,赤腳走出浴室。
獅心會會長的宿舍與其他學員的并沒有什么不同,純白色的床單與床上一角繡著輕松熊的枕頭。
儲物柜上的紙盒中被擺的整整齊齊的北冰洋汽水瓶蓋,一層薄薄的灰掩蓋了它原本的顏色。
楚子航走到窗邊眺望著雨中的卡塞爾學院,窗欞上懸掛著的古銅色風鈴發(fā)出叮鈴鈴的響聲,一如那個女孩的笑聲般清脆。
他曾經(jīng)幻想過如果那個雨夜沒有上那座該死的高架橋,楚子航的人生又會是順著那條軌跡走下去呢?
是在世人的眼光中擁有個美滿的家庭嗎?
在彌留之際被隱藏在血液中的孤獨淹沒,卻擁有幸福。
學過概率學的他知道宿命這種說法其實一點也不科學。
可能因為轉(zhuǎn)瞬的一念,本來會漸漸重合的兩條支流再也沒有相遇的機會。
但他畢竟是在那個夏天的火車站遇到了夏彌,所以宿命再無法更改。
女人輕柔的歌聲縈繞于被雨聲掩蓋掉呼吸聲的房間內(nèi),令他從回憶中蘇醒。
楚子航輕輕劃過手機的接聽按鈕,黃金瞳澄澈如洗“喂,我是楚子航。”
路明非突然有點后悔當時在芬格爾即將入贅成功時將他拉開了,這種感覺從他預估了上杉小姐的日常支出后就變得愈發(fā)強烈起來。
承蒙校長開恩,他終于免去了無所事事所以連工資都領不到的厄運。
可等他正準備為他的公主殿下營造個溫暖舒適的居所時,他終于能夠重新體會到當年被芬格爾刷去幾千塊的肉痛感。
現(xiàn)在的情況可不比幾個月前。
當時若不是有著舍身成仁的老大與面癱師兄“出賣肉體”換來的大把鈔票與小魔鬼的暗中援助,光憑路明非這小身板,可是萬萬不能將蛇岐八家的家主拐跑的。
“敗家媳婦啊。”
他看著身旁少女毫無負罪感,一副完全沉浸于面前的芒果蛋糕的吃貨模樣,忍不住用手捏了捏那略帶一絲嬰兒肥的臉頰,在心里默默嘟囔道。
“Sakura身體不舒服嗎?不舒服就要去看醫(yī)生吶?!别埵沁t鈍如繪梨衣,也能發(fā)現(xiàn)身側男孩的異樣。
“你先照顧好你自己吧。”
路明非從口袋里掏出手巾,為少女擦去粘在鼻子上的淡黃色奶油,以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告誡道“要是你有個感冒咳嗽什么的,我怎么對得起象龜那家伙啊。”
“象龜?是Sakura朋友的名字嗎?”上杉小姐的興致一下就被提起來了“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嗎?”
“瞧你那副委屈模樣,只是個死弟控而已。”路明非沒好氣的敲了下繪梨衣的腦袋。
“那可以介紹給繪梨衣認識嗎?”少女一邊咀嚼著口中的食物,一邊含糊不清的問道。
“你想認識他啊,那個..”他訕笑兩聲,竭力想把這個話題給不留痕跡的掩飾過去“他...他早跟著他的兄控老弟一起去法國賣防曬油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會在那里定居?!?p> “那可以去法國拜訪他們嗎?”繪梨衣不屈不撓的繼續(xù)追問道“我很想見見他們啊?!?p> “吶,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啊。”
路明非的眼神驀地變得無比溫柔“會有機會的,到時候Sakura會陪著你的?!?p> “拉鉤拉鉤!”
他怔怔的望著伸出的那只纖細小指,一陣恍惚。
他知道他已經(jīng)陷入了那個名為愛的囚籠,不愿掙脫。
“喂,我是愷撒。我說老爹你以后沒什么有實際意義的事就不要在凌晨三點鐘打電話給我了,好嗎?難得的臺風天氣可以讓我們休息一周左右,結果每天都要被你的人工鬧鐘給吵醒。拜托,我對你今天又爬上了幾個超模的床一點都不感興趣,這種瑣事以后就不要再通知我了。”
愷撒不容電話對面的男人繼續(xù)他那無恥的辯解,甩下一通話后就掛斷了電話。
今天是他與諾諾計劃好的帆船環(huán)球旅行計劃的第五天,即使是突如其來的臺風也沒有對他的計劃造成太大的影響。
唯獨他那種馬老爹不同尋常的行為讓他感到奇怪,龐貝是個會對兒子噓寒問暖的人嗎?
至少愷撒認為不是。
他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啊。
至于愷撒,那只是他在某顆行星“駐足”時留下的痕跡,不必留戀也不必在意。
路明非曾經(jīng)羨慕他的生活,他何嘗不曾羨慕過路明非的生活,就算被刻薄的嬸嬸罵也好,就算被體重160身高160的表弟欺負也好,至少有人能被稱為家人,至少有個小房間能被稱作家。
而他的家只是由冰冷圍墻搭建成的巨大房屋,他的家人總想要他成為如同歷史上的那位獨裁者一般的偉大人物,卻不在乎寄居在那個偉大軀殼里的靈魂是否情愿。
愷撒拉開巨大落地窗的窗簾,他暫居的酒店山崖下海潮洶涌。
回想這幾天老爹的電話轟炸,某個不起眼的細節(jié)引起了他的注意。
龐貝不止一次的在“騷擾電話”中提到讓他帶著諾諾回到家族的老巢波濤菲諾,明明應該是件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了。
可龐貝從不在乎家族的感受,否則也不會讓家主職位空缺了十幾年,任看起來比他老上十幾歲的弟弟掌權。
愷撒突然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不僅僅是因為冰冷的海風。
他絕不能帶著諾諾回去,在他準備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