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禮12
車子在梨園后門停下。
仆從已經(jīng)等候多時。
司機被留在了外面。
穿過后院,仆從始終彎腰將廂房門推開:
“二少,大帥在里面等您。”
意料之中。
南初瞥了一眼壓低頭顱的仆從,薄唇微微上揚,卻是一個極冷的笑:
“昨晚的事辦得不錯,人挺機靈的,去前廳找沈文,多領(lǐng)一份工資?!?p> 仆從身體止不住發(fā)抖。
南初冷冷移開視線,抬腳進了屋里。
“不過是一個下人,不滿意直接打發(fā)了就是?!?p> 暖爐熱氣騰騰,坐在主座的男人喝了一口茶,額角有很大一塊疤,劃過最靠近的右眼,笑起來的時候疤痕猙獰。
是徐堅。
也是他親自尋來的靠山。
徐大帥紆尊降貴,替南初倒了一杯茶,眼角細密的皺紋聚在了一起。
他瞇了瞇眼,精明鋒銳的眼睛有打量有贊賞:
“我本來以為昨天安排人在火車站挾持那位小軍師,好給你騰出英雄救美的機會,沒想到邵大帥看中的人果然非尋常人,能輕松避開我那幾個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兵?!?p> 徐堅說到這里忍不住皺眉,卻又很快舒展:
“沒想到啊,放過了那么好的機會,她竟是親自來了梨園?!?p> 指尖在茶杯口打轉(zhuǎn),修長漂亮的指節(jié)宛如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shù)品。
南初掀開眼瞼,眸色微冷:
“大帥知道你交給我的麻醉槍,被人換成了真槍嗎?”
少年低頭攏著火點了根煙,跳動的火焰猩紅,指腹還有未干的水漬。
漆黑的瞳色看不清情緒,垂下的碎發(fā)遮蓋了大片陰影。
少年吐出煙圈,瞥了一眼包扎好的傷口:
“或許大帥從來都不想給我和那位軍師接觸的機會,”
男人抬起來的目光有那么一瞬變得危險。
南初彈了彈指尖掉落的煙灰,眼角微挑:
“您派來的人如果能帶走她,那么絕對不可能放她離開,拉攏不成必須得除去。邵大帥這幾年在林城的威望已經(jīng)蓋過了您,您想必也著急了?!?p> 手上的武器被換過,在出發(fā)前他就知道。
徐堅的那點草包心思不難看穿,無非就是想借他的手將人殺了,在邵梟追究的時候放出點對他不利的風(fēng)聲讓他只能徹底依附于他。
可惜啊,他在火車站聽到了不該聽的。
邵大帥背后的神秘軍師,竟然是他的女兒商晚。
誰會背叛自己的父親呢?
徐堅的如意算盤注定落空。
可他還是朝著分神的女孩兒開了槍。
大概是得知了女孩兒的身份,帶著很久很久以前,被拒之門外的怨氣。
南初垂著眼皮,溫吞地將燃了一半的煙掐滅:
“曹家,是我派人通知的。”
徐堅猛然抬起頭看著他,鋒利的眼神多了忌憚:
“什么意思?”
少年漫不經(jīng)心地聳了聳肩,指腹摩挲著抖落沾上的煙灰,彎起唇角露出的笑容無害:
“這只是我給您的一個警告?!?p> 茶杯被倒扣在桌子上,速度快得幾乎沒有水漏出來。
南初目光下斂,徐堅順著他的視線,落在受了傷的手上。
少年懶洋洋地勾了勾唇角,屈指叩了叩桌面:
“徐大帥,有時間猜忌懷疑南初,不如想想您答應(yīng)南初的條件,該什么時候?qū)崿F(xiàn)?”
少年彎起眸子,漆黑幽深的瞳仁慵懶:
“為了表示南初對您的忠心,有一件事情大帥應(yīng)該會很感興趣?!?p> 徐堅警惕地坐直身子,下意識碰了碰常年握槍生出繭子的手指頭:
“什么事?”
少年眨了眨眼,溫吞碰了碰包起來的紗布,冷淡疏離的眼瞳深處像是藏匿著一只蟄伏的野獸。
危險的露出獠牙。
白皙漂亮的指節(jié)微蜷,南初疏懶地碰了碰無名指上淡淡的很小一顆紅痣,聲音極盡涼薄:
“商晚,是邵伯父的女兒?!?p> “叮咚!當(dāng)前碎片認可度:12%!”
剛走到學(xué)堂門口的女孩兒莫名打了一個噴嚏,鼻尖微微發(fā)紅。
白皙的指尖攏了攏圍巾,女孩兒小口小口呼著氣。
“你說的,是真的?”
徐堅控制著驚訝的情緒,垂下的手收緊。
卻猛地笑出了聲:
“難怪,原來這老狐貍在這里藏了一手!”
在目光落在南初身上的一刻,已然從戒備轉(zhuǎn)變成了欣賞和試探:
“南初啊,你還記不記得,派你去火車站之前,我和你說的話?”
少年眉眼不驚,輕輕挑眉。
“我如今的態(tài)度還是和之前一樣,像商晚這樣的人才,最可惜的就是生不逢時。
雖為女兒身,果敢卻可比花木蘭,才智更是勝過一眾男兒。
她這樣的人,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就必須盡早除去!”
審視的目光和少年撞上,徐堅并不想掩飾自己對南初的忌憚:
“你和她的婚約一事……”
少年指腹順著無名指打轉(zhuǎn),笑聲輕落,不達眼底:
“大帥不覺得,這是很值得利用的嗎?”
眼底露出滿意,徐堅大笑了兩聲,細瞇眼角溢出皺紋:
“南初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你?!?p> 贊賞幾分真幾分假根本不值得深究,得知了商晚的真實身份,還有了南初這一層聯(lián)系在。
簡直稱得上是意外之喜。
抬手摸了摸下巴,徐堅轉(zhuǎn)眼笑嘻嘻地喝了一口茶:
“南初啊,我答應(yīng)你的事,大可以放心,你如今和商晚有那么一層關(guān)系在,若是我這邊再用些手段,你出國的事情并不難?!?p> 眼底劃過一抹精光,徐堅狀似不經(jīng)意開口:
“國內(nèi)雖然戰(zhàn)亂不止,但憑借你的本事好歹也能在亂世保命,再不濟也有我大帥府護著你,怎么一根筋地擠破腦袋想要出國?”
南初但笑不語,壓低的眼瞼微冷。
林城出國有兩個條件,一是身份必須是合法平民,二是必須是得有當(dāng)權(quán)人的親筆簽證。
他三歲起家道中落,父親自殺,母親不知所蹤,他被丟在梨園外,成了棄嬰。
后來有了梨園園主收養(yǎng),他得以在這人人自危的亂世活下去。
主動找上徐堅,是因為他手里的簽證。
合作的這幾年,不是推辭就是敷衍,南初早就摸清了他的心思,也已經(jīng)想到了,新的,更快的獲得簽證的法子。
PS——
今天擺爛,明天補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