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恐懼癥?難道,難道他……”沈吟朝不可避免地想歪,肇事者聯(lián)想到樓隨衣身上,臉紅的卻是沈吟朝自己。
“其實(shí)那個時候我還很小,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太清楚。反正三皇兄母妃家原來是有個表妹的,兩個人差不多都要成親了。結(jié)果后來他的表妹不知為什么死了,三皇兄很傷心,又淋了雨,發(fā)了很高的燒,把腦子燒壞了,然后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p> 原來是個情種,但是死了情人,怎么會得上男性恐懼癥呢?這奇怪的偏執(zhí)讓沈吟朝想到了對外貌過分在意的周天寶,然后驚得一身冷汗,不會又是魔教那幫人干的吧?
“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發(fā)生過別的事情吧?”
“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啊,都說了,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這件事在皇宮也算禁忌,你出去可別亂打聽,一般不讓說的?!?p> 沈吟朝聽在耳里,自己在心里想著。突然靈光一閃,似乎有個重點(diǎn)被她忽略了:“十多年前就快要成親,你的那個三皇兄今年幾歲了?”
“二十……不,上三十了吧?”馨悅扳著指頭也數(shù)不過來,三皇子韓冠汐在皇宮里不過是幽靈一樣地存在,所有人都習(xí)慣無視于他,她也想不通沈吟朝怎么就惹上了他。
“三十了啊?!毕氲巾n冠汐的娃娃臉,沈吟朝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人真是不可貌相,她還逼人家叫自己姐姐來著。
“對了吟朝,你現(xiàn)在在父皇身邊做女官,應(yīng)該能夠自由進(jìn)出皇宮的吧?”
“應(yīng)該可以吧,如果跟皇上說一聲的話,我想他不會不同意的?!鄙蛞鞒埣僬埖梅奖?,皇帝在她心目中是個很好說話的大叔了。
馨悅連忙捂住沈吟朝的嘴,左右看看還好小夜不在,然后拉到角落里輕聲地說:“我說的不是這個,父皇難道沒有給你什么令牌之類的好讓你可以四處通行嗎?”
“對哦,如果有皇上的令牌,就哪里都可以去了!”沈吟朝正想出宮去找傾云,如果有皇上的令牌,說是去給皇上辦事的話,密廠的人也不敢對她如何了。沈吟朝還是比較喜歡看樓隨衣放松真心的笑,而不是繃著臉滿是精光的冷笑。
于是就這么定了,銷假回到乾清宮的沈吟朝以為又能到皇帝那里蹭飯,翹首等到酉時都快過了,還不見常公公來叫她。出去一打聽才知道,皇帝今晚去新封的玉貴人那里吃她親手做的菜去了,所有人的眼神都告訴沈吟朝,她“失寵”了!
沈吟朝從來不知道原來看著安靜矜持的乾清宮的宮女們,竟然會有那么多話。她們主動把那個玉貴人的底細(xì)一五一十全告訴了沈吟朝,還慫恿沈吟朝去把皇帝給搶回來。對于她們來說,皇帝宿在乾清宮,她們才更有機(jī)會能夠表現(xiàn)。
據(jù)說,玉貴人年紀(jì)比沈吟朝大不了多少,進(jìn)宮也才半年,是皇帝去某個大臣家里逛回來的表小姐。沈吟朝進(jìn)宮之前,她就一直受寵的,不過似乎個性有點(diǎn)鋒利自專,在宮里很不得人心。
嘖嘖,像這種人,怎么能跟她沈吟朝比呢?沈吟朝對自己很有信心,再說,她要爭的,又不是在位的老皇帝??墒菍m女姐姐們期盼,也有可能是戲謔的眼神不好拒絕,也罷也罷,就當(dāng)先熱熱身了,沈吟朝瀟灑揮揮手,往那景陽宮去了。
不過景陽宮的門侍可不同于明珠閣的,再說沒有常公公的引見,沈吟朝就算報上大名也不過是惹來一個嘲諷的眼神而已。
若是好好跟沈吟朝說,她也許就不想進(jìn)去了。但是這一見這狗眼看人低的,沈吟朝那浩然正氣又上來了,從兩個鼻孔出氣不夠,非要用雙手出氣才可以。
“哎呀沈姑娘,你怎么來了,住手住手,快住手!”若不是常公公聽到動靜及時趕出來,大概明天景陽宮的太監(jiān)侍衛(wèi)都要換個遍了。
沈吟朝抖抖手,扭扭頭,好像剛做完準(zhǔn)備活動一般,渾身的氣也舒暢了:“常公公,我只是找皇上有事,你幫我問問現(xiàn)在是不是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就回乾清宮等他好了?!?p> 常公公有些哭笑不得,沈吟朝這架勢分明就是來鬧場子的,竟然還要讓他去問皇帝是否方便,沈吟朝天不怕地不怕,他還怕頸上的首級保不了。
“沈姑娘,皇上現(xiàn)在的確是不太方便,你不如先回乾清宮,讓御膳房做幾樣可口的點(diǎn)心先吃著?!背9贿呎f,一邊觀察沈吟朝的反應(yīng),若是她皺一下眉,他馬上有下一句接上。
好在沈吟朝遇禮則退,想想自己也的確沒什么要緊的事情,于是在景陽宮大打一架解氣之后安靜地離開了。常公公難得抹把冷汗,回去看到皇帝依舊笑瞇瞇看著玉貴人在那里眉飛色舞地說著故事,心才放下。
“是吟朝吧?”皇帝臉色不變,勾手叫過常公公輕聲問了句,常公公臉色微變,皇帝立刻就明白了,不過看起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解決了,皇帝沒有再說什么,繼續(xù)看著玉貴人。
但是常公公很快就發(fā)現(xiàn)皇帝似乎有些焦躁不安起來,一連喝了好幾杯酒,都是一飲而盡直接灌下肚,眼神也飄忽不定,根本沒有放在玉貴人身上。
“皇上?”玉貴人的一聲低喚反而是驚醒了皇帝,他倏的站起來,一句話沒說直接走人。常公公立刻去門外喊人起駕,皇帝大步就跨了出去,玉貴人甚至都沒有任何開口的機(jī)會,連忙下跪送駕。等皇帝出了景陽宮,她直接癱坐在地上,憤然抓過手邊的一個花架腳摔了出去。
沈吟朝走得慢,皇帝卻下令讓龍攆走得飛快,兩個人相遇的地點(diǎn),在距離乾清宮還有一整座宮殿的地方。
愣愣地看著一長隊(duì)人快步走到自己面前,沈吟朝想這么快應(yīng)該是有急事,所以就不用行禮了吧,然后那個隊(duì)伍就跟知道她想法似的在她面前停下了。
“吟朝,上來吧?!被实厶匠瞿X袋,五個字說得異常溫柔。
沈吟朝腦子一熱,想坐龍攆一輩子也沒有幾次,根本沒有多想,竟然真的拉著皇帝伸過來的手跳了上去。龍攆寬大,坐兩個人也絲毫不顯得擁擠。
“聽說你去景陽宮找朕,有什么事?”皇帝主動開口,似乎還有些急切。
“我啊,是有事想讓皇上幫忙?!鄙蛞鞒瘎傋淆垟f,正興奮著,語氣歡快地說,“我想出宮,想問問皇上你是不是有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p> “你當(dāng)皇宮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皇帝突然就沉下了臉,冰冷地甩出那句話,沈吟朝一下子怔住,心里不知被擠到什么角落里的恐慌之感慢慢冒出了頭。
那一瞬間,皇帝不是和藹的大叔,而是沈吟朝所期待的真正的君王了。只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喜歡這樣的轉(zhuǎn)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