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我們誰也不說話,各自吃各自的。我本想心安理得的過著這樣飯來張口的日子,可這樣的氛圍,我很難充分的享受。
我看到賢超,覺得非常得不甘心。過往他給了我那么多冷暴力,我只是這樣不理他好像有一點太仁慈。
我卻又不知道如何給他更多懲罰。
吃完飯,我強忍著炎熱,在這種情緒和各種關(guān)于博然的浮想聯(lián)翩中睡著了。
夢里,我夢到自己和賢超在汽車?yán)铩Kシ乓皇赘?,我覺得不好聽換了一首,然后還是覺得不好聽,又換了一首。然后就像過去一樣,夢里的賢超很不耐煩的把音樂關(guān)了,我與他爭吵,他伸手抓住我的頭發(fā),使勁地把我往車外推。
車子還在高速行駛,我能看到自己的頭馬上就要蹭到了飛速后退的馬路。我使勁兒哀求他,求他放過我,不要殺了我。但是他的按住我的頭的手更有力了,眼看我就要從車?yán)锏舻杰囃馊チ恕?p> 我使勁大喊:“博然博然,快來救我?!?p> 我空滿恐懼地嘶喊聲,把我自己嚇醒了。
我心有余悸地睜開眼睛,看見賢超正附身看著我。我不假思索地坐起來,給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在寂靜的夜里顯得異常的尖銳,就像瓷盆劃過瓷磚的地面。
打了他,我開始打哆嗦。我是被夢嚇得,還是被自己的巴掌嚇得?
賢超摸了摸臉,然后,他一聲不響地幫我蓋上了小小的毛巾被。他抱住了像篩糠一樣的我。
他熟悉的薄荷體香和結(jié)實的肌肉,給了我一些安慰。
他和哄一個嬰兒一樣發(fā)出呢喃聲,我慢慢地平復(fù)了下來。
“你要我把從汽車上推下去!我差點就被推下去了?!蔽页槠f。
“對不起?!彼煤艿偷穆曇艋卮?。
“你對我不好,你對我太不好了……”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我開始泣不成聲。
“你經(jīng)常做這樣的夢嗎?”他低聲問我,他的唇貼住了我的耳朵。
“嗯,你對我不好……”我在黑暗中,伏在他的胸前哭泣。
我的哭聲沖滿了控訴和委屈,我抓起他的衣服,擦自己的眼淚和鼻涕。
他把我放在床上,然后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外面路燈的光照了過來,我的大腦從夢境里抽離,但是仍然有點驚魂未定。
他坐在了床邊,看著我,他的眼睛里布滿了疲憊的紅血絲,他的臉和以前一樣冷峻。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他總是不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情感。
我冷靜下來,我看到他的襯衣已經(jīng)把我扯開了扣子,露出了胸膛。無助的我很想他能擁抱我,他的胸膛給了我想去倚靠的期待。
他看透了我的心思,急忙抱住了我,我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他用手?jǐn)n我的頭發(fā),輕聲說:“你再睡會兒吧。”
“你為什么在這里?”我已經(jīng)不知道身在何處,哭著問他。
“因為我看到外賣是兩份,我嫉妒?!蔽译[隱約約聽到他的話。
我的恐懼消失了,在他的擁抱下,我慢慢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賢超已經(jīng)吃完早飯,在工作了。
我們依然沒有說話,我默默地吃完飯,去廚房洗了洗碗。當(dāng)清涼的水流過我的手心,我不能故作鎮(zhèn)定了。
我對昨天晚上的事情,有模模糊糊的記憶。然而,我側(cè)臉去看到賢超,我的心里立刻開始傷心委屈。
我想,我和他往日的夫妻情分太脆弱了,說不定,也只有昨天晚上他的擁抱,才在我們之間連上了一條游絲一樣的線。這條線,太脆弱了,根本敵不過我?guī)啄陙淼尼葆濉?。用一個擁抱,和一句迷迷糊糊聽到的“對不起”,無法修復(fù)我內(nèi)心多年的創(chuàng)傷。
我繼續(xù)讓水沖洗著自己的手心,感受著難得的清涼。
我是被冷漠了太久,我的心已經(jīng)被寒冬肅殺了。
叫我恨賢超,我恨不到骨子里。叫我原諒賢超,我的受傷的心靈實在難以平息。
“我們還是分開吧,離婚吧?!蔽谊P(guān)掉水龍頭,低聲地對賢超說。
背后的賢超停下了打字。
這時候,我想到了博然,博然對我的好感又給了我一些鼓舞。今后,我一定要把我的遭遇還有我今天的所作所為都講給博然聽。
雖然,我覺得我不能把博然當(dāng)作救命稻草,但是,如果我和賢超離了婚,我總有辦法讓博然理解我,愛上我,甚至最終會娶我。想到這里,我有點興奮。
我轉(zhuǎn)過身,臉漲的通紅,大聲說:“解封之后,去辦理手續(xù)吧?!?p> 我的情緒很激動,本想看到賢超被突如其來的我嚇一跳。誰知賢超卻又若無其事地開始敲打起鍵盤,沒露出一點聲色。
他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他難道一點都無所謂嗎?
我有點煩躁地等著他的反應(yīng),他總是讓我很急躁。
他知道我在焦急地等著他的回答,但是他偏偏故意懶洋洋地拿起電腦旁的杯子喝了口水,看起來還想伸個懶腰。
我的天,我發(fā)起的談話,已經(jīng)不由得我掌控,我心里又升起懊惱之情。和賢超在一起,這種情況太多,太折磨我了,他總是讓我心里憋著一口氣,這些氣多了,真的成了上網(wǎng)的人常常說的“內(nèi)傷”。
我想也可能是我太笨了,我開始這段談話的時候,應(yīng)該好好的拉一個凳子坐下,和他面對面心平氣和地去談。
而現(xiàn)在,我站著,他坐著!我急躁,他卻懶洋洋地。我怎么覺得自己已經(jīng)輸了。
“他叫博然?”賢超扭頭挑起眉毛看著我,冷冷地問我。
我有些不大自在,但是我迅速轉(zhuǎn)動大腦,反駁他:“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我說咱倆的事情?!?p> “咱倆?對,你和他沒有關(guān)系,我們才有關(guān)系,我們是夫妻?!彼恼f。
如果他不說夫妻這個詞,我可能已經(jīng)心虛到退出談話了。但是他還敢提“夫妻”,我們像一對夫妻嗎?又老公這樣對待自己的老婆嗎?
現(xiàn)在又到了我控訴的時候,我把他在婚姻里給我的委屈和冷漠,又一次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說著說著,我卻沒有了感覺。就像一個觀眾,已經(jīng)對我描述的劇情失去了興趣。我自己對自己的抱怨也失去了興趣。好一大段控訴,我說的疲乏了,就悄無聲息的結(jié)了尾。
賢超在沒有在聽,我不知道。反正,我對這次談話失去了興趣,我主動離席了。
然后我又重申一下剛才談話的中心思想,不然實在是白談了。
“婚是要離的……”我悵惘地說。
然后我木然地歪在了床上,除了床上,我無處可去。房間就這么大,臥室客廳廚房都在一起。
賢超好像很驚訝這場討論忽然結(jié)束了,他坐了一會兒,然后推門出去了。
管他去那里?他也出不去。
我躺著,我今天早上是沒有讓他好受,但是好像我也沒有得到快活。
甚至,他直接說出博然的名字!我覺得屈辱極了。
難道不是我在懷疑他出軌嗎?難道不應(yīng)該是他被大家審判嗎?怎么最后我不再是良家婦女?
事情怎么發(fā)展成這樣?以后,我再也不占理了,我真是個笨女人,我沒有辦不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