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月城,九盛丹房。
正如白楊所說,這是一間新開的店鋪,店主是流火宗的一名外門弟子,僅僅只有煉氣修為。當他看見唐允執(zhí)拿了白楊的書信來時,當即恭恭敬敬地將他們接進了店鋪之中,完成了交接的手續(xù)。
王富似乎對修煉沒有多少興趣,按他自己的話來說,若非為了能夠?qū)W習煉丹術(shù)進入流火宗,他根本不會走上這一條道路。
人各有志,王富的志,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成為修仙界的頂級富豪,吃遍世間美食。
對于這一點,唐允實在是頗為無語,不過對他而言將這間店鋪交給王富來管理倒是再適合不過了。
這幾日,唐允頻繁地外出采購物品,終于在將身上的靈石用去大半以后,集齊了自己所需。
“王富,我要外出一陣子,這段時間,店鋪就完全交給你打理了?!碧圃蔬@一日回到了店鋪中,看著正坐在柜臺后面神氣地教訓店內(nèi)伙計的王富,開口說道。
“外出?”王富愣了一愣,“你要去哪里,該不會這么一走就不回來了吧?”
聞言,唐允輕笑了一聲,道:“我不回來,難道把這么一家店鋪拱手送你嗎?我還指望著靠它養(yǎng)老?!?p> 隨后,唐允又道:“我要到臨近的凡人市鎮(zhèn)中辦一些事情,不會有什么問題,你不要跟著我?!?p> “什么,凡人市鎮(zhèn)?”王富剛想開口再問些什么,便見唐允已然轉(zhuǎn)身離去。
“哎,你等等啊。”
王富一急,正想追過去,一旁的伙計卻忽然小跑了過來,道:“二掌柜,今天又有一筆大的訂單,需要煉制一批百草丸。我們實在是沒有把握,擔心糟蹋了藥材,您還是過來看一看吧?”
“百草丸?”
王富回憶了一下,這不過只是一中低階的丹藥而已,雖然煉制手法稍稍有些復雜,但是也難不住他。
他這時,走到了門外,探出頭去,卻發(fā)現(xiàn)早已經(jīng)沒有唐允的蹤跡,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看著那名伙計怒道:“連煉制百草丸都沒有把握,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讓路讓路,看本掌柜給你們露一手!”
雖然被罵了一頓,但是那伙計卻也只是憨笑了兩聲,在前面引路。這胖掌柜雖然嘴上兇,但是平時對他們沒有半點苛刻之處,和其他的店主比起來,已經(jīng)十分不錯了。
唐允此時不過是凡人的身軀,便連一道最基本的御符靈訣也打不出來,只能徒步行走。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唐允不再趕路,而是找了一處山洞,升起火光,打算再這里過上一夜。
與輝月城最接近的凡人市鎮(zhèn),也有百十里路,其間隔了一片森林。若是往常,御起寶劍,輕松便可穿越過去,然而唐允如今徒步行走,又是山路,只能暫時歇下。
他如今要找一處地方煉化神血精華,自然不能待在輝月城中,避免被他人發(fā)現(xiàn)。同樣的,若是他待在森林之中的話,豺狼虎豹,過往的散修,也一樣是防不勝防。
第二天一早,唐允便離開山洞,起身繼續(xù)趕路,終于在靠近正午時分,來到了這個城鎮(zhèn)當中。
此城名為明山邑,屬于鄭國的疆域,相對偏遠。在明山邑中居住的,大多都是沒有任何法力修為的普通人。
來到城門前,唐允便如其他過往的普通人一般,繳納了銀錢進入城中。
“先前我在城中托秦老為我找了一個安身的地方,據(jù)說此處居住的是他老人家的后人晚輩?!碧圃适种心弥环鈺牛儐柭啡?,終于找到了這一間名為秦府的大宅院。
修仙者離家修行,雖然擁有了上天入地,移山倒海的法力,可是卻注定要斷絕凡緣。這并非是修仙者無情,而是修煉一途,早已經(jīng)注定的事情。
修仙者修到高層次之后,往往一閉關(guān)便是數(shù)十個寒暑,換了是凡人,早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場生老病死,歸于黃土。
這一座秦宅的主人,乃是秦老的后人,因為明山邑與輝月城還算離得近,故而秦老有時會加以照拂,這才使得秦家成為了明山邑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
“這里是秦府,沒事的話,不要在這里晃悠!”
門口的守衛(wèi)看見唐允,見其穿著普通,頓時心中便起了輕視之色,不愿意搭理。
“這位大哥,在下是貴府老爺?shù)倪h房親戚,因為家中落難,僅僅剩下了在下一人,這才前來投靠,還請讓我進去見老爺一面?!碧圃饰⒁还笆?,開口說道。
“遠房親戚?”門口守衛(wèi)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家老爺多的是遠房親戚,但是大多都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往了,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快快離去,不然的話,把你扭送去衙門!”
唐允倒也不惱,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凡事低調(diào)為好。
“這位大哥,在下這里有書信一封,乃是家父臨終前囑托在下轉(zhuǎn)交給貴府老爺?shù)??!?p> “書信?”這一下,那守衛(wèi)倒也不敢再說些什么,畢竟若是眼前這青年當真是老爺親戚,哪怕關(guān)系再怎么遠,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見對方將書信接了過去,唐允微笑道:“麻煩這位大哥將書信呈交給貴府老爺,他看完之后,便會相信在下所言非虛?!?p> “這.”守衛(wèi)略一遲疑,便將書信收了起來,對著唐允說道:“你等會?!?p> 說完,他便一溜煙地跑進了府中,剩下另外一名家丁繼續(xù)在門口守著。
說起來,秦府門前的家丁雖然不是修仙者,但是卻也精神飽滿,身體十分結(jié)實。此人就往門前一攔,防止唐允偷溜進去,不時地用一種鄙夷地目光打量他一番。
秦府自從發(fā)家之后,幾乎每年都會有人自稱是什么遠房親戚前來投靠,就連此時秦家的家族,秦懷德,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冒出來這么多親戚的,不過多數(shù)時候,都會給上一筆銀兩將他們給打發(fā)走。
唐允被對方用這般的目光打量,臉上卻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雖然他此時沒有法力,可是只要他將神血精華煉化,法力一恢復,立刻便會離開此處,根本犯不著和一個凡人計較。
此時,秦府之中,充滿了喜慶的氣氛。因為就在今日,府內(nèi)添了一名新丁,是秦懷德的孫子,頗為可愛喜人,正被秦懷德抱著,在大廳內(nèi)逗弄。
“老爺,老爺!”
這是,廳外傳來了下人的叫喊聲,聞聲,秦懷德眉頭一皺,而站在他身邊的秦夫人,卻是不滿地說道:“嚷嚷什么,這么大的聲音,也不怕把小少爺給驚著?說吧,什么事?”
那名家丁聽見主子的喝罵,先是連忙捂住了嘴巴,而后小聲地說道:“啟稟老爺夫人,外面來了一個自稱是老爺遠房親戚的人?!?p> “遠房親戚?”秦懷德連頭也沒抬,只是依舊逗弄著懷中的嬰兒,“像往常一樣,給他個幾十兩,打發(fā)他走就是了?!?p> 聞言,那名家丁還沒有來的及說什么,秦夫人卻是不滿地道:“老爺,你就是心太善了。要我說,這些來歷不明的人,就應該直接送到官府去,省得一個個的都把我們家當成肥羊來宰。”
秦懷德?lián)u了搖頭,道:“今日不同,且不管來的究竟是不是我的親戚,給他二十兩紋銀,就當是為文善積德了?!?p> 文善,是秦懷德剛剛替自己孫子取的名字。
“不行!”秦夫人道,“這二十兩銀子,我寧愿去施舍給那些窮人,也不要便宜了這些騙子?!?p> 說完,秦夫人看了一眼那躬身站在一旁的家丁:“去,把他給我趕走?!?p> “這.”家丁愣了一愣,隨后將唐允給他的書信拿了出來,“老爺,這人是帶了書信過來的,請您過目?!?p> “書信?”秦懷德聞言微愕,將懷中嬰兒交到了自己夫人的手里,“你將信拿來給我看看?!?p> “八成是騙子的伎倆?!鼻胤蛉私舆^了嬰兒,在一旁說道。
秦懷德沒有開口,不過看他的神情,恐怕心中也是這么想的。
信封上沒有任何署名,秦懷德隨后將其撕開,取出了里面的書信。
這時,他的臉色終于凝重了起來。
“老爺,你怎么了?”秦夫人在一旁注意到了秦懷德的神情,出聲問道。
然而,秦懷德卻沒有功夫理她,而是看著那名家丁道:“那人現(xiàn)在還在門口嗎?”
聞言,家丁連忙點了點頭:“還在,他說他想見老爺一面。”
秦懷德的神色一下子變了,連忙道:“快,快請他進來?!?p> 此時,家丁和秦夫人都是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一向沉著冷靜的秦懷德,什么看完書信后竟然這般失態(tài)。
“還愣著做什么?”秦懷德見家丁沒有動靜,當即怒道:“罷了,我親自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