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再次來到了經(jīng)閣,將先前借閱的書籍還回了原本的擺放的地方,同時又在旁邊的書架上隨意地翻閱了起來。
他今日能夠趁機廢了喬明喬亮的修為,完全是仗著對方的輕視。唐允清楚地知道,如果喬明喬亮一上來便施展攻擊性法術(shù)的話,他也只有被虐殺的份,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
“還是得想辦法弄來一枚筑基丹才行。筑基之后,我可以施展五行靈符,還有其他一些威力巨大的符箓,而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束手束腳?!?p> 唐允轉(zhuǎn)過身,將方才看完的一本書放回了書架上。然而這時,卻忽然聽見了前方不遠處的廳閣之中,有爭論的聲音的傳來,便好奇地走了過去。
這一處廳閣,名為演論堂,是專供弟子在經(jīng)閣中閱讀完經(jīng)書,與師門其他弟子共同商議解惑之處。
因為在經(jīng)閣之中,此處擺放的大多都是有關(guān)于符法的書籍,所以演論堂中的弟子,討論的內(nèi)容也大多與此有關(guān)。
符箓之道博大精深,哪怕現(xiàn)存的符箓寥寥無幾,也足夠有識之士耗費畢生精力去探索研究。
一名少女,身著白裙,站在臺上,如水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眸,含著笑意看著堂下坐著的眾人,同時以手代筆,以靈力為墨,于空中勾畫出了一道靈符。
“一炷香的時間,若有人能看出這張靈符的用途,這塊靈石,便是他的了?!?p> 少女那輕靈淡雅的聲音如同泉水流淌,清脆悅耳。同時取出了一塊靈石,隨意地往桌上一押。
那塊被少女隨意放在桌上的靈石,其上隱隱有電光閃爍,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頗為驚人的靈氣。
“竟然是雷系中品靈石!”望著那枚靈石,堂下有人頓時眼中便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總聽人說奇澤峰的人個個都是土財主,今天算是見識到了!”“那也得是奇澤峰的核心弟子才行。奇澤峰主精通符法,唯有核心弟子才能得到他的傳承。如果我有這般運氣,被他老人家看上,肯定也不差這點靈石?!?p> “聽說沈婉月在道盟已經(jīng)成為了中階制符師,可她的年紀(jì)比我們還要小上不少。若是能夠再進一步,成為高階制符師,那可是要令整個門派都震上一震的事情。若是成了制符大師,可以直接升為長老!”
“你當(dāng)制符大師是大白菜嗎?這種大師級別的人物,哪個不是元嬰級別的高手?”
一塊靈石,便引得下方眾弟子議論不休。
“是奇澤峰的人,難怪?!碧圃事犞@些人的談話,眼中流出一絲恍然。
奇澤峰,是玄妙宗七大主峰之一。這一脈的核心弟子精通符法,擅長制符之道。
對修仙者而言,靈丹妙藥,仙家法寶自是不可或缺,但是靈符更加如此。
較低的使用要求,更為便捷的施法方式,絲毫不遜色于真正仙法的強大威能,使得哪怕僅僅是低階靈符,在修仙者當(dāng)中也有很大的需求量。
而更為稀有的中階乃至高階靈符,幾個則是成倍上漲。傳說中唯有制符大師才能制作的人位靈符,每一張更是能賣到天價!
中品靈石對普通的修仙者而言,是難得的奢侈品。但是在奇澤峰的杰出弟子眼中,恐怕真的算不了什么。
“奇澤峰主,當(dāng)年與師尊倒也有些來往。”唐允想著,忽然眼中流露出一點錯愕神情,“沈婉月?難怪我覺得這個名字如此耳熟,當(dāng)年隨著奇澤峰主來青霞山拜會師尊的那個小女孩,莫非就是她?”
念及此處,唐允不由得對堂上那美麗的少女多看了幾眼,而后隨意地找了一處位置坐下。
此時,周圍有不少人都在討論沈婉月所畫靈符的奧妙。
不多久,便有一人站起,對著沈婉月微微一笑,而后抱拳,頗為儒雅地說道:“沈師妹,若我沒有看錯,你畫的這張符,是由玄冰符演化而來,其中有幾處符字改動,但都不是緊要之處。所以我認(rèn)為,這是一張水系靈符。不知對否?”
這名修士話剛說完,下方便有不少人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唐允搖了搖頭,并沒有出聲。
沈婉月檀口微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然而有一名修士卻已然大笑著站了起來。
“這位道友恐怕初學(xué)符法不久,不然的話,恐怕也不會說出這么幼稚的話來。要我看,這張靈符是一張役鬼符!”
聞言,沈婉月將剛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同時目光變得有些無奈。
唐允聽了這兩人的話,還有周圍眾人的議論后,則是撇了撇嘴。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在胡亂猜測而已。
畢竟除了奇澤峰有著較為正規(guī)的符法傳承外,其余人大多都是自己來經(jīng)閣翻閱書籍自學(xué)的。
“這張靈符之中,既有玄冰符的符字,也有地裂符這種土系靈符的痕跡。土克水,這兩種屬性同時存在,怎么可能還是冰系靈符。”那名修士侃侃而談,“所以,這張符的關(guān)鍵,還在于其頂處的三道符字。這三道符字取自役鬼符,故而這張靈符所起的,必然是驅(qū)鬼役魂之用,所謂水土,不過是下接地氣的一種手法罷了!”
說完,下方的人大多露出恍然的神色,贊許不已,而那名修士也顯得頗為自得。
“不對?!边@一聲,乃是發(fā)自沈婉月之口。
“什么?”那名修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沈婉月?lián)u了搖頭:“這位師兄雖然有些地方說得不錯,但是分析的方向卻與實際有些偏差。”
聞言,那名修士站在那里頓時顯得頗為尷尬,臉色微紅地坐了下去。
“還是沒有人能看出來嗎?”
沈婉月往前走了幾步,望著堂下眾人,輕聲問道。
有了前車之鑒,敢站起來發(fā)言的人寥寥無幾,偶爾有一兩個,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丑。
望著已經(jīng)快燃盡的香頭,沈婉月有些可惜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塊靈石,是無人可以從我手中取走了。真是可惜啊?!?p> 聞言,唐允眼皮一抬,正要出聲時,卻忽然眉頭一緊,轉(zhuǎn)過頭來,看向身后的大門,目光變得極為銳利。
在那里,一男一女并肩行至。
“荀惑,孟巧云?”
孟巧云緊緊靠在那名男子的身旁。當(dāng)兩人沿著座椅間的道路走到唐允身邊的時候,孟巧云眼中明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顯然是沒有想過唐允也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在她身旁的的那名男子,正是千林峰首席弟子荀惑,也在同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唐允,眼中戲謔之色一閃而過。
“這不是唐長老嗎?想不到,唐長老對符箓之術(shù)也感興趣,不知在道盟中,有沒有申請成為制符師,是何級別?”
荀惑的話語之中,滿是針刺,有不少修士知曉兩人之間的過節(jié),饒有興致地看了過來。
反正沒有本事答出沈婉月的問題,有熱鬧看倒也不錯。
“荀惑?”唐允轉(zhuǎn)過了頭來,故作驚訝道:“你是在對我說話?”
“莫非,這里還有誰是長老嗎?”荀惑輕笑了一聲,“我們玄妙宗,結(jié)丹修為以下的長老,好像只有你唐允一位吧?唐長老以雜靈根之身,煉氣九層的修為,便在宗門內(nèi)得來了長老的職位,當(dāng)真是修真界的一個美談啊?!?p> 此時,不單是周圍坐著的人,就連沈婉月,也不再看那柱香,而是望向了這里。
“荀惑,你的師父應(yīng)該教過你,玄妙宗的規(guī)矩吧?”唐允自從開始看了兩人一眼后,便轉(zhuǎn)過了頭去,“我以長老的身份命令你,跪著跟我講話。”
唐允的語氣沒有半點起伏,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唐允,”荀惑瞇起了雙眼,“我是該說你膽大,還是要嘲笑你無知呢?”
“嘲笑我?”唐允嘴角微微上揚,“這種事情,我到執(zhí)法長老面前一說,輕則兩百刑杖,重則抽魂煉魄。我也不知,是該夸贊你膽大還是嘲笑你無知?!?p> 執(zhí)法長老的名頭,在玄妙宗的弟子心中,有著無與倫比的震懾力。若是換了別處,荀惑倒也不會在意,反而會再次出言譏嘲一番。不過,當(dāng)前在這演論堂眾目睽睽之下,他目光一沉,變得有幾分陰鶩。
冷笑了一聲,荀惑開口說道:“好,唐允,我承認(rèn),你現(xiàn)在是長老,我拿你沒有辦法。但是,我要告訴你,你的長老位置,坐不久了!”
說完,荀惑便拉著孟巧云繼續(xù)向前走去,唐允眼皮動了動,但是并沒有再多說什么。
荀惑身為千林峰大師兄,有筑基巔峰的修為,并非喬明喬亮那種不入流的角色。唐允現(xiàn)在,靠著長老的名頭能暫時壓一壓他,可若當(dāng)真逼得太緊,無異于自取其辱。他目前掌握的符箓,在荀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孟巧云與荀惑走到了演論堂的前方,望著那柱即將燃盡的香,同時將目光移到了沈婉月身上。
“好漂亮的女孩子?!泵锨稍仆蛲裨碌淖巳?,饒是她身為女子,也不經(jīng)有一霎那的失神。
那泛著烏光的秀發(fā)如同瀑布一般在身后垂下,秀發(fā)之下,是掩蓋不住的傾城容顏,如畫一般修長的細眉,似星一般明亮的眼眸。一顰一笑都動人心魂。
少女的身體,被那一身白絲長裙勾勒得玲瓏有致,肩頸處,隱約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還有清晰可見的鎖骨。在袖子的前端,能見那如同白玉一般的手臂上懸著一只玉鐲。
氣質(zhì)淡雅,容顏驚艷,談笑間散發(fā)著另人怦然心動的魅力。
沈婉月的絕色,令孟巧云心驚之余,又有些自慚形穢。
“方才,可是沈師妹說這塊靈石,無人可以取走?”荀惑的目光落在沈婉月的身上,眼中異彩連連,便再也挪不開了,同時開口問道。
“對?!鄙蛲裨挛⑽⒁恍Γ榔G不可方物,“這位不是千林峰的荀惑師兄嗎?難道對符法也有興趣,不妨指教一二。”
“想不到沈師妹竟然還記得我,”荀惑眼睛一亮,“指教自不敢當(dāng)。但是看這演論堂中,竟然全是庸才,無一人可識師妹所畫的靈符,甚是可惜。故在下愿作這一知己?!?p> 荀惑這句話,自然是為了討好沈婉月,但是卻引起了下方眾人的不滿。站在他身旁的孟巧云,也是秀眉輕蹙,只不過并未說些什么。
“荀惑,你說什么!竟然罵我們是庸才?”
“你未免太狂妄了吧?”
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只是普通弟子,不敢招惹荀惑,但是也有幾人對其絲毫不懼,張口喝道。
“嚷嚷什么?”荀惑轉(zhuǎn)過頭來,神色頓時變得冷厲無比,“你們沒有一人能識得這張靈符,我說你們是庸才,難道不對嗎?”
聞言,頓時有一人譏笑道:“好,竟敢嘲笑我們是庸才。你有本事,便說出這張靈符的名字還有用處!不然的話,我看你荀惑也不過是喜歡將牛皮吹過天的可笑之人而已!”
顯然,說這話的人令荀惑也有些忌憚,故而他只是冷笑了一聲,便不予理會。
荀惑看向沈婉月,臉上又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沈師妹,你原先點的那柱香,已經(jīng)燃盡了?!?p> 沈婉月似乎并不在意眾人的爭吵,眼中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無妨,只要荀惑師兄真的能看出我這張符的用途,這一枚靈石,依舊是你的?!?p> “靈石?”荀惑搖了搖頭,“在下并不想要靈石,只是對符法頗感興趣而已。若是在下僥幸說對了,希望可以與沈師妹多多探討一二?!?p> “無恥?!?p> 聞言,下方頓時響起了一片噓聲。
“荀惑,你?!?p> 孟巧云終于忍不住開口要說些什么,卻被荀惑怒視了一眼。
“我只是想和沈師妹探討一下符法的精要,這你也要管嗎?”
孟巧云的手被荀惑挪開了,她的臉色有些發(fā)白,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么好,回過頭看了一眼唐允,卻發(fā)現(xiàn)唐允正在望著那道靈符出神,根本沒有多看她一眼,一時間委屈至極。
沈婉月似乎真的只對符箓之術(shù)感興趣,對于周圍人的議論一概不予理會。
“想不到荀惑師兄對符法一道有如此興致,若是真的答上,這個要求也并無不可。”
“哈哈,好!”荀惑笑了起來,而后指著那張靈符說道:“若我沒有猜錯,這是一張水土雙系的攻擊類中階靈符?!?p> 荀惑此言一出,周圍眾人頓時哄鬧了起來。
“荀惑,你在那兒放什么屁?水土雙系,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水土兩系相克,只有品階達到高階的靈符,才能將兩種屬性相融。你這么說,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快滾下來吧,不要在那里丟人現(xiàn)眼了?!?p> 然而,這一次,沈婉月卻并未否認(rèn),而是眼睛一亮,點頭道:“師兄好眼力,正如師兄所說,這張符,的確是水土雙系的攻擊類中階靈符?!?p> 沈婉月話一出,堂下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說完,沈婉月又取出了一塊中品靈石。
“那么,師兄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師兄能答上來,我再加這一塊靈石?!?p> 望著桌子上兩塊中品靈石,周圍的人只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在修真者的眼中,靈石是極為緊要之物,修煉法術(shù),布置陣法,煉制丹藥,都需要靈石的輔助。但是他們當(dāng)中,大多數(shù)人,用的都只是低階靈石而已,就算有人手里有中品靈石,也是用來自己修煉,輕易不肯拿出來。
“奇澤峰的核心弟子,果然個個都是土財主啊?!碧圃室踩滩蛔「袊@道,因為他雖然身為長老,但是月例不斷縮減,到如今,每月也只不過幾塊下品靈石而已。
“若我所知的符法為真,制作靈符售出,也許能夠攢來購買筑基丹的錢。”唐允暗道。
他雖然每日都在青霞山上,看似自暴自棄,與世隔絕,但是從沒有一日放棄過想要修行的念頭。無奈筑基丹效用逆天,每一枚都是天價,根本不是他現(xiàn)在所能奢望買到的東西。
當(dāng)然,這所謂的天價,在真正的制符師眼里,也算不了什么。
“不過,這張符,似乎還有一些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