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學(xué)大殿外,楚君與落云英相對而立。
“云英,你走神了?!背湓朴ⅲ従忛_口。落云英算是她的得意門生,整個北靈院下社四五百人,落云英的煉丹天賦都排的上號,而且落云英性格直爽、又懂禮節(jié),對老師都非常尊敬。所以楚君心中一直對落云英頗為關(guān)注。
“老師,我……”落云英眼神躲閃的想否認,可無意間看到楚君的眼神,便又放棄了。落云英知道楚君很聰明,自己想要在她面前說謊,根本不可能。
“老師,是葉軒?!甭湓朴㈩D了頓,泄氣的說道。
“哦?”楚君有些訝異,她并不是驚訝楚君的表現(xiàn),而是好奇葉軒的回應(yīng)。那個家伙,他看懂了自己的用意么?如果看懂了的話,又是如何回應(yīng)的呢?
“老師,您猜得對,葉軒他怕是真得了病,而且是很嚴(yán)重的失心瘋……”落云英開口道。
楚君臉色平靜,她知道葉軒身體無恙,那日所受不過是皮外傷??墒锹湓朴槭裁磿绱擞X得?發(fā)生了什么?
“他居然讓我轉(zhuǎn)告您。如果您想要他回去上課,就要、就要……”落云英突然吞吞吐吐,猶豫了起來。
“就要什么?”
“就要您親自去求他……”落云英說完,心中有些泄氣。自己還是沒能幫他躲過這一劫嗎?我真的如實說了出來,他日后會不會因此責(zé)怪我愚笨?
落云英低著頭,等待著楚君的怒氣爆發(fā)??墒撬皖^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意想中的結(jié)果。她抬起頭??吹降氖浅届o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而且表情還帶著一絲絲……無奈?
“你回去吧,明日是中社學(xué)子實戰(zhàn)測評日,丹藥實測會在上午。記得前去觀摩學(xué)習(xí),對你有不小的幫助。”楚君淡淡地開口道。
落云英有些愕然道:“老師,您不生氣嗎?”
“我為何要生氣,你又沒做錯什么。”楚君頭也不回的飄然離去。留下落云英一臉茫然的愣在原地,一向淡漠高傲的楚君老師,何時這么好說話了?
回舍院的時候,楚君走得很慢。她的確很生氣,但她知道生氣對事情毫無幫助,反而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所以她在反思,如何修復(fù)與葉軒的關(guān)系。她本意只是提醒一下葉軒,并未想要表現(xiàn)敵意,可她覺得自己似乎觸動那個少年的尊嚴(yán)。這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任何事情涉及到尊嚴(yán),就不是簡單的利益能夠解決的了。
“還好事情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他既然讓落云英回話讓我去求他,就證明我還有機會。可,求他?”楚君的腳步一頓,胸前一起一伏,呼吸也有些急促,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過往。
半響,她冷艷的臉龐重新恢復(fù)平靜神色,隨后她轉(zhuǎn)身走上了另一條路。一條與回舍院并不順路的路。
這條路昨天為了送葉軒她走過。
她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要再走一次。而且,還如此被動。
……
鑒寶閣,程富貴踮起腳尖,將店面的大門拉上閘,隨后手掌在大門中間的方塊上不斷摩挲。這是禁制門鎖,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解開的方法,除了他其余人沒法打開這張門。當(dāng)然,制造這門鎖的禁制并不高級,若是有一印魂師想要強行突破,也不過是揮手之間的事。
可一個一印魂師,煉丹或煉器肯定都是中級程度,怎會來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想到這里,程富貴將包裹輕輕的綁在右肩,放心的往家中趕去。
包裹有些份量,程富貴卻走得輕快。但他同時又有些謹(jǐn)慎,一路上都在不斷的打量著周圍。因為背包雖輕,但里面的東西卻在他心中很重,尤其是里面的那三張圖紙!這些都是那個神奇的少年交代的東西,可萬萬不敢有什么閃失。
見周圍的人流逐漸稀少,各自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程富貴知道自己多疑了。雖然最近外頭不怎么太平,可他不過是程家的一個落魄子弟,無權(quán)無勢,又不是大富大貴的人。有什么值得城外那群殺千刀的魅影賊匪惦記的?
不過程富貴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家中——玄天城東部街區(qū)的一個小院落。這里是程家的范圍,靠近皇城,巡邏守衛(wèi)都比別的街區(qū)多幾倍。什么盜匪都不敢在這里猖獗。
想到完成今天的事情,又有可能得到一筆不菲的傭金,程富貴加快腳步,推開了院門。
“父親,您回來了?”院門打開,一個壯實的少年迎了上來,在其身后還有一個身材消瘦,但個頭很高的青年。
程富貴的眼神沒有落到自己的兒子程曉身上,而是看向程曉身后的劉升身上。
“升兒,你今日怎么有空來舅父家里了?咦?你身上好像還有傷,怎么回事?”
“舅父?!眲⑸χ卸Y,但是提到傷勢時,表情卻略微有些不自然,他尷尬的笑了下道:“都是小傷,不礙事。明日就是中社學(xué)子實戰(zhàn)測評,今天和朋友切磋不小心弄傷的?!?p> “哦。”程富貴沒有多問,走到大堂中坐下,將包裹交給程曉。“曉兒,你去將東西放到器練房……哎,別亂動!”
程曉剛想看看,見父親突然呵斥,不由得悻悻地哦了聲,帶著包裹走進另外一間房。
“升兒,明日實戰(zhàn)可有把握拿個好成績?”程富貴放松了下來,便與劉升這個外甥聊起來。
“升兒最近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進行第二次洗髓,這一次實戰(zhàn)測評,升兒估摸著本班能前進個五六名。整院就估不準(zhǔn)了。”劉升恭敬地回答道。
程富貴點了點頭:“成績其實無需在意好壞,盡力拼搏即可。你葉家族學(xué),北靈院中社弟子足有三四千人,你平日排名前二十,前進五六名很不錯了。整院估計也能提升幾百個名次。你母親定然會為你高興,不過你切不可驕傲自滿,明白嗎?”
劉升點了點頭,謙虛道:“舅父說的是,武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升兒明白。”
程富貴嗯了一聲不再說什么,劉升什么出身他也知道,無權(quán)無勢也不是大富人家。能進葉家中社并且排名中上已經(jīng)很不錯了,明日就是實戰(zhàn)測評,他不應(yīng)該多說給劉升壓力。
這時,程曉從廚房傳來聲音?!帮埐艘呀?jīng)好了父親?!?p> “走吧?!背谈毁F招呼了一聲,兩人開始過去吃晚飯。
晚飯過后,程富貴叮囑兩人不要太晚入睡,便一頭扎進了器練房。葉軒給他的那些圖紙對他有很大的誘惑力。程富貴本身就是一個三級器練師,控制力道的玄兵他卻極少見過,而且這么多玄兵組合在一件防御鎧甲上也激發(fā)了他很多構(gòu)想。
而且七件二級玄兵組合一件二級防御類鎖甲,這也是個很有挑戰(zhàn)的事情,程富貴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這件控力鎧甲的問世。他和葉軒想的不一樣,葉軒只想迅速將其賣了變現(xiàn)??沙谈毁F是一個商人。他很知道怎么將一件東西的價值發(fā)揮到最大。這件控力套裝,甚至讓程富貴心中興起很多賺錢的想法。
當(dāng)然,目前還是要將控力鎧甲完美做出來才行。進入器練房,程富貴等待了幾個呼吸,開始忙碌起來。
另一個房間,程曉與劉升兩表兄弟正在交談。
“我說表哥,你的傷真是一個叫葉軒的家伙造成的?可你說他只是一個鍛骨境的小子。”程曉聊著聊著,又扯到了這件事情上。他一向很崇拜劉升,劉升當(dāng)年十七歲就進入中社的事情一直被程曉當(dāng)成一個傳奇。雖然這放到整個葉家,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缮倌甑难劢纾偛粫珜?。所以劉升在程曉的眼中,就是很厲害的存在。
可厲害表哥居然被一個鍛骨境的小子弄傷了?程曉初聽時就很好奇,可劉升一直遮遮掩掩,不好意思。這讓程曉更加好奇。
“別提這事了,下次讓我看見他,肯定得狠狠教訓(xùn)他一頓。明日我還要參加實戰(zhàn)測評,你別耽誤睡覺了。”劉升郁悶的看了程曉一眼,就準(zhǔn)備躺下休息。
“表哥表哥,你就說嘛!你不說,我今晚可是睡不著了?!背虝岳p著追問道,可劉升不為所動。
追問了一會兒,程曉見劉升不為所動,于是眼珠子一轉(zhuǎn),道:“表哥,你明日不是實戰(zhàn)測評嗎?我可以從家里借你一件玄兵,偷偷地。”
劉升眉頭一動,睜開了眼睛。他來舅父家里本就是抱著這個念頭,可程富貴吃完飯就扎進了器練房,他連開口的沒來得及。程曉這么一說,他立刻心動了。
“那你得帶我自己去選?!眲⑸龘P著眉毛道。
“好,成交!”程曉一口答應(yīng)。
“好吧?!眲⑸裏o奈的說道?!笆虑槭沁@樣的,我有一個弟弟,他叫葉青……”
第二日,凌晨。
程富貴紅著眼睛從器練房走了出來,昨天他研究那控力菱盤的效用與組合成鎧甲的方式時,越研究越發(fā)現(xiàn)新的構(gòu)想不斷涌現(xiàn),而且這些控力菱盤的作用,也實在有著諸多稀奇的妙用。他越想越覺得不凡,也愈發(fā)興奮,不知不覺竟然熬了一個通晚。
熬了一個通晚,今日去鑒寶閣就要耽誤半天了,不過程富貴覺得很值,因為他已經(jīng)成功制作了一件成品,雖然還有些地方不太完善。可總算前進了一大步,現(xiàn)在他準(zhǔn)備去睡個好覺,下午接著研究。
他紅著眼睛對著程曉和劉升的睡房喊了一聲:“曉兒、升兒,該準(zhǔn)備起來了。為父昨夜一晚沒睡,先去睡覺了。早飯你們自己去外面吃吧。”
“哦!知道了。”房門內(nèi)傳來應(yīng)答聲。
程富貴打了個哈欠,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刻鐘之后,鼾聲漸起,程曉和劉升偷偷的從房間走了出來,隨后又躡手躡腳的走進了器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