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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滄海

第十九章 圣水療傷(上)

月明滄海 牧云樓主 3804 2014-12-08 13:39:29

  卻說葛明鑒的馬中箭受驚后,狂奔數(shù)里路,漸漸地慢了下來。葛明鑒拉緊韁繩,吆喝數(shù)聲,馬方才停下。黑燈瞎火地跑路,中間又經(jīng)過幾個交叉路口,葛明鑒不知身處何地,亦找不到返回的道路。

  他跳下馬后,點起一支火把,但見馬全身流汗,不停地打著哆嗦,狼牙箭射在馬臀上,箭頭全部入肉。他舍不得騎馬,取下鐵棍上的短劍,插入靴筒中,牽馬順著山間道路行走,思量尋個村莊,找個郎中給馬治療箭傷,順便問清回去的道路。

  走了半個多時辰,天色已亮,周圍盡是大山。葛明鑒甚是吃驚,原來自己迷失方向,竟然越走越遠,急忙轉(zhuǎn)身迎著日出的方向走去。行約三里路,宏亮清脆的鐘聲傳來。

  從山腳遠遠望去,但見山巒起伏,重巒疊嶂,草青樹茂,生機盎然。群山中有片廟宇掩映在綠樹叢中,霧氣環(huán)繞,恍若仙景。葛明鑒見此美景,立時覺得困頓盡消,氣力倍增,牽馬快步向前走去。經(jīng)過一個高大的牌坊,抬頭仰視,只見上面刻有“圣水觀”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走過牌坊,道路右邊有個一畝見方的水池,池中荷葉碧綠,成群錦鯉游動。道路的左邊有片平地,一個中年道士正在舞劍,四個年輕道士持劍觀看。

  只見中年道士步踏八卦,以身馭劍,行如蛟龍出水,靜若靈貓捕鼠,快慢相兼,剛?cè)嵯酀?。葛明鑒見中年道士劍術(shù)高超,神形俱妙,不由得大聲叫好。

  那個中年道士遂收起寶劍,徑直走過來,躬身稽首,問道:“施主從何而來?有甚事見諭?”

  葛明鑒慌忙還禮,說道:“我隨官軍到崔家莊清剿倭寇,馬中箭受驚,便跑到貴觀?!?p>  中年道士聽罷,安排年輕道士自行練劍,領(lǐng)著葛明鑒去找主持。穿過通天門,拾級而上,來到一座道觀前,只見上書“玉清宮”。中年道士讓葛明鑒在外稍等,他獨自走入觀內(nèi)。

  過不多時,中年道士陪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道走了出來。老道揮了揮拂塵,拱手道:“無量天尊!小施主屠倭殺寇,功德無量!老道略通醫(yī)術(shù),這就為你的馬治傷,請小施主隨老道過來。”

  葛明鑒急忙施禮道:“多謝大師!”牽馬跟在老道身后,向廟后東北方向走去。走約半里路,來到一間小屋前。旁邊還有一個牲口棚,里面有三匹馬、三頭毛驢。中年道士從葛明鑒手中接過韁繩,把馬拴在木柱上,在馬槽里添了些草料,又倒了半桶水。然后從小屋里提出一個藥箱,交給老道。

  老道打開箱子,取出一個瓷瓶,向馬臀中箭處倒了些藥水。接著取出一把小刀,慢慢把狼牙箭剜出。馬臀立時流血,馬痛得嘶鳴數(shù)聲。老道又找出一個瓷瓶、一條長布帶,向傷口倒了些藥粉,用長布帶包好傷口。

  老道拿起狼牙箭,翻來覆去地端詳,說道:“小施主,倭寇甚是兇惡,這箭居然有倒鉤刺,傷害極大。你離開后,其他人還能消滅倭寇嗎?”

  葛明鑒道:“道長盡管放心!官軍三十人,還有村民十多人,已將剩下的六個倭寇包圍在院子里,倭寇無法逃脫?!北阕屑毜刂v了打倭寇的經(jīng)過。

  老道聽罷,放心地點了點頭,吩咐中年道士收拾好藥箱,再給馬喂些精料,又讓他領(lǐng)葛明鑒到齋堂用膳。

  進入齋堂,只見上首供奉神像,左右兩排桌子放得齊整,上面擺放著饅頭、稀飯和咸菜。十多個道士已在桌前站好,尚未開始用膳。

  中年道士領(lǐng)葛明鑒站在最后,靜靜地看著前方的經(jīng)師。經(jīng)師面對供桌,開始敲罄頌經(jīng)。道士們神態(tài)嚴肅,亦跟著念經(jīng)。念完經(jīng)后,葛明鑒隨著道士們坐下來吃飯。

  用完飯后,中年道士領(lǐng)葛明鑒游覽圣水觀,介紹道:“元朝初年,王處一云游此地,但見山外天寒地凍,此處卻草青樹茂,嘆為神靈之地,遂募集銀兩建設(shè)道觀,成為圣水觀開山祖師。此后,圣水觀日漸興盛,眾多道士慕名而來,在此地隱居修煉。嘉靖年間,世宗皇帝尊崇道教,圣水觀大建廟宇,香火旺盛,名聞天下?!?p>  葛明鑒點頭道:“王處一甚有名氣,是全真教創(chuàng)始人王重陽的嫡傳弟子。”

  中年道士喜道:“原來施主亦知祖師創(chuàng)立全真教之事?!?p>  葛明鑒道:“我還聽說王重陽收了七個弟子,號稱‘全真七子’,皆大有名氣,在北方各立支派?!?p>  中年道士興趣大增,指著山上的道觀,細細介紹道:“順著圣水觀山勢,自下而上,建有玉清宮、上清宮、太清宮三座道觀,教派分別是崳山派、龍門派、清靜派。這三派的祖師可是全真七子的玉陽真人王處一、長春真人邱處機、清靜散人孫不二。

  適才治馬傷的道長是玉清宮主持玄沖子,上清宮主持是丹陽子,太清宮主持是云霞散人。三派雖內(nèi)丹修練等法略有不同,但同源于全真派,一直能和睦相處。”

  二人在山上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玉清宮,卻見大群香客來到宮前,正圍著一株銀杏樹喧嘩。這株銀杏樹有六丈多高,一人抱不過來樹干,樹上枝繁葉茂,系滿了紅綢帶。

  中年道士向葛明鑒解釋道:“這是株陰陽雙胞胎銀杏樹,果核分為陰陽,在別處可是見不到。新婚夫妻來圣水觀上香,都要在樹上系上紅綢帶,祈求多子多福!”

  突然,圍觀人群發(fā)出叫喊聲。中年道士急忙擠進去觀看,只見四個漢子正揮舞著斧頭砍樹。

  中年道士立即上前阻攔,高聲喝問道:“這棵銀杏樹是千年寶樹,你們?yōu)楹螣o緣無故砍伐?”

  這四個漢子聞言停了下來。一人氣呼呼地說道:“這棵千年老樹已成精,妖氣太重,害得方圓百里兩個多月沒下雨。只有砍掉這棵妖樹,鄉(xiāng)里才能風調(diào)雨順?!?p>  旁邊圍觀的一些人也隨聲附和。中年道士脹紅著臉,竭力辯駁道:“你們切不可聽信謠言,干旱與寶樹無關(guān)。”

  漢子不理中年道士,揮斧又要砍樹。中年道士大怒,沖上前搶奪斧頭。無奈圍觀的人多,抓住中年道士扔了出來。

  葛明鑒正在人群外焦急地等待,忽見中年道士跌倒在地上,急忙上前扶他起來。中年道士迅速跑向右邊的大銅鐘前,用橫木敲起了急促的鐘聲。

  須臾,八個道士跑過來,其中兩人手持盾牌在前,其余六人手持寶劍在后。圍觀的人群紛紛退后,四個漢子揮動斧頭上前砍殺,被道士們打倒在地,隨手奪下斧頭。

  忽然響起了爆炸聲,一個煙花騰空而起,綻放出五顏六色的花朵。過不多時,從山下跑上來二十多個黑衣人,持刀圍住道士們砍殺。這些黑衣人個個武藝高強,出招兇狠,打得道士們招架不住。

  葛明鑒正要上前幫忙,猛然傳來一聲斷喝:“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到圣水觀撒野!”

  眾人向山上看去,只見兩個老道和一個老道姑從臺階走下。三人皆身穿八卦仙衣,手持七星寶劍。葛明鑒見走在前方的老道是玉清宮主持玄沖子,猜想后邊老道可能是上清宮主持丹陽子,老道姑應是太清宮主持云霞散人。黑衣人也不答話,揮刀攻了上來。

  云霞散人指揮眾道士排成陣勢,合力迎擊黑衣人。道士們分工明確,有人防守,有人進攻,殺得黑衣人大敗,那五十多個香客亦不敢輕舉妄動。

  葛明鑒甚是欽佩,原來圣水觀的道人精通兵法,居然排出鴛鴦陣。

  有個黑衣人見抵擋不住,掏出哨子吹了起來。其余黑衣人迅速后退,圍坐在一起,把刀放在地上,雙手合十,閉目念念有詞。道士們見黑衣人放下武器,便不再進攻,手握寶劍警戒。

  但見這些黑衣人頌經(jīng)畢,紛紛從懷中掏出香束,用火點燃,夾在雙掌間,站起身來,口中念著經(jīng)文,邁步向前走來。

  云霞散人喝道:“小心妖法!保持陣形,不要被沖散。”

  道士們手持盾牌寶劍擋住黑衣人。過了一會,香客們突然鼓噪起來,狀若顛狂,把道士們圍在一株高大白楊樹下。

  這時,從山上又跑下來十多個道士,可是擠不進人群,個個急得滿頭大漢。

  葛明鑒從地上撿起一小塊石頭,爬上左邊一堵墻,從高處觀察著動靜,思量幫助道士們脫困的辦法。只見黑衣人齊頌佛號,踏步向前,頃刻間,香客和道士們都倒下。

  三位主持玄沖子、丹陽子、云霞散人盤膝坐在地上,顯是竭力運氣調(diào)息。黑衣人滅掉香火,撿起地上的刀,指住三位主持,又掏出繩子開始捆綁道士。

  猛然間,傳來數(shù)聲陰冷的笑聲。從右邊大石后走出兩人,其中一人身材瘦削,面色蒼白陰沉,是聞香教主王可就;另一人身矮體胖,一臉奸笑,是聞香教總引徐開泰。

  葛明鑒見這兩人顯身,頗為驚訝,思道:“這兩個壞蛋為何要與圣水觀為敵?”

  但見徐開泰分開黑衣人,走到三位主持面前,說道:“你們乖乖地砍了銀杏樹,滾出圣水觀,方可保得性命。否則就殺了你們,放上一把火,把圣水觀燒為白地?!?p>  玄沖子罵道:“爾等邪教圖謀不軌,害得入教鄉(xiāng)親們精神失常,家破人亡。我們?nèi)娼讨尾【热?,你們卻懷恨在心,唆使鄉(xiāng)親們砍伐千年銀杏樹,破壞圣水觀靈氣。見此招不成,殺心頓露,使用藥香迷人,妄圖滅掉圣水觀。你們?nèi)绱俗鲪?,就不怕遭報應嗎??p>  玄沖子冷笑道:“聞香教裝神弄鬼,老道就要捉鬼。只要老道有一口氣在,決不允許你們的奸計得逞!”

  云霞散人憤然道:“你們聞香教投靠韃子,肆行暴虐,實在是人神共憤!”

  王可就不以為意,揮了揮手,說道:“把這些臭道士綁起來,關(guān)押到廟里。等這些人醒過來,繼續(xù)叫他們砍樹,我倒看看全真教以后還能不能在此地立足?!?p>  五六個黑衣人拿著繩子上前捆綁,三位主持掙扎著站立起來,手持寶劍嚴守門戶。

  王可就冷笑道:“臭道士還想垂死掙扎,送他們上西天!”黑衣人揮刀殺上前來。

  葛明鑒見情勢危急,奮力擲出石頭,把最前方那個黑衣人打倒在地。趁著其余黑衣人發(fā)愣,迅速從靴筒中拔出短劍,如一團旋風般疾沖上前,刺死一名背對自已的黑衣人,搶過一把刀,一路殺將過去。

  徐開泰見葛明鑒殺來,急忙喝令六個黑衣人上前阻攔,然后對王可就說道:“教主,這小子多次與神教為難,切不可留下。屬下領(lǐng)人殺死他,為神教除去禍害!”

  王可就拔出寶劍,高聲喝道:“把這些神教的敵人全部殺死!”

  此時,葛明鑒左手持短劍,右手揮鋼刀,殺開一條血路,沖至楊樹下,護在三位主持前面。

  王可就氣得暴跳如雷,怒喝道:“先把這小子宰了!”黑衣人立即揮刀攻上前來。

  葛明鑒砍殺了兩個黑衣人,可左臂中了一刀,拿不住短劍,掉在地上。他用右手舞動鋼刀,拼命擋住黑夜人的攻勢,不多時便氣力不支。

  三位主持的寶劍皆被打落,局勢甚是兇險。

  云霞散人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長嘯,山上立即回應了更響的群嘯,瞬時從天而降十二個年輕道姑。

牧云樓主

女主角即將閃亮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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