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劃破寂靜的夜空。
一名試圖翻墻而入的清兵，剛把手搭上圍墻，就被葛明鑒砍掉攀墻的手指，墜落地下。
看到墻頭上已露出清兵的腦袋，姜楷見機(jī)很快，大聲喊道：“韃子要翻墻了，大伙快抄家伙！”
寨內(nèi)響起清脆的銅鑼聲，一百多名寨丁手持大刀、長矛，在姜楷的指揮下，把偷襲的清兵趕下寨墻。
過不多時，沈迓手持大鐵錐馳馬而來，見到姜楷翻身下馬，抱拳道：“多謝姜先生！我聽說韃子要翻墻進(jìn)寨，多虧先生指揮調(diào)度，方才沒讓韃子得逞?！?p> 姜楷笑道：“沈兄過獎了！其實是葛明鑒最先發(fā)現(xiàn)韃子攀墻，并砍斷韃子的手指?！?p> 沈迓又向葛明鑒道謝。說話時，沈迅亦策馬過來，問明詳情后，拱手道：“多謝二位！若讓韃子進(jìn)寨，后果不堪設(shè)想！二位也勞累了，隨我去飲酒用飯，讓吾弟領(lǐng)寨丁防守警戒即可?！鄙蝈铝⒓聪逻_(dá)了命令，各處布置安排皆有條不紊。
沈迅領(lǐng)姜楷、葛明鑒進(jìn)入沈家大院，來到客廳坐下。管家馬上派人端上菜肴，倒上了美酒。沈迅與姜楷邊敘話邊飲酒，甚是投機(jī)。
葛明鑒很快吃完飯，推說瞌睡，提前告辭。來到戚玉英住的客房外，見屋內(nèi)沒有燈光，門也關(guān)上，便回到客房，和衣睡下。
天剛放亮，葛明鑒就醒了，瞥見姜楷仍在酣睡，悄悄爬起來，拿起鐵棍，來到戚玉英住處。
女傭正伺候戚玉英洗漱，見葛明鑒進(jìn)來，起身說道：“戚姑娘的病好多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公子先坐著，我去取飯食和湯藥?！?p> 葛明鑒把鐵棍放在一邊，從懷里掏出十兩銀子，雙手遞給女傭，感激道：“謝謝嬸嬸照顧英兒！”
女傭推開葛明鑒遞來的銀子，說道：“沈管家讓我來伺候戚姑娘，公子不必客氣！”
葛明鑒把銀子塞到女傭手里，真誠地說道：“這些銀子是我的心意，請阿姨一定要收下?！?p> 女傭推辭不得，收下銀子后，趕緊出去準(zhǔn)備飯食和湯藥。
葛明鑒坐到床邊，深情地端詳著戚玉英。只見她臉色蠟黃，雙眼深陷，雖然面露微笑，卻掩藏不了內(nèi)心的悲傷。
他握住戚玉英的手，問道：“昨晚有沒有再發(fā)燒？”
戚玉英眼中有淚光閃現(xiàn)，用柔弱的聲音說道：“沒有，只是全身無力?！?p> 葛明鑒安慰道：“這兩日好好靜養(yǎng)，病很快會好起來?！?p> 戚玉英關(guān)切地問道：“鑒哥哥，昨晚是不是韃子又來攻打寨子？”
葛明鑒高興地說道：“我陪姜叔叔巡視寨墻時，發(fā)現(xiàn)一個韃子爬墻。我迅速砍斷他的手指，姜先生指揮寨丁們殺退偷襲的韃子?！苯又v起了細(xì)節(jié)。
正說得眉飛色舞，女傭用托盤端著飯食和湯藥進(jìn)來。她把托盤放在桌上后，笑瞇瞇地說道：“公子，我還帶來些包子和稀粥，你快吃吧！”
葛明鑒端起一碗雞蛋羹，說道：“我還是先喂英兒吃飯！”
戚玉英掙扎著坐了起來，說道：“鑒哥哥，你還要打韃子，快吃飯吧，我能自己吃！”接過碗，慢慢地用勺舀著雞蛋羹吃。
葛明鑒趕緊給戚玉英披上披風(fēng)，接著抓起包子，狼吞虎咽地大口咬吃，很快就吃進(jìn)肚里，接著喝了碗稀粥，便靜靜地看著戚玉英吃飯。
等戚玉英吃完雞蛋羹，葛明鑒端來湯藥，伺候她喝下。女傭拿來溫?zé)岬拿?，給戚玉英擦了擦臉，然后扶著戚玉英躺下。
戚玉英道：“鑒哥哥，嬸嬸照顧得很好，你就放心地去打韃子！戰(zhàn)場上刀槍無情，可要多加小心??！”
葛明鑒給戚玉英掖了掖被子，熱切地看著她。二人握著雙手，四目相對，溫情脈脈，女傭亦覺得一室皆春。
在戚玉英的再三催促下，葛明鑒才不情愿地拿起鐵棍，又回頭看了眼戚玉英，這才戀戀不舍地走出屋門。
第二十四章孫受卻敵(下)
經(jīng)過寨中的一個池塘，只見數(shù)個寨丁正在取水，準(zhǔn)備提到寨門處，防備清軍燒寨門。葛明鑒提起一個盛滿水的木桶，來到寨門處，把水倒入缸中。
“鑒兒快過來看看，韃子又要進(jìn)攻了！”
葛明鑒聽到有人喊叫，急忙抬起頭來，只見姜楷站在一個靠墻的梯子上，正向自己招手。遂快步跑上前，爬上旁邊一個梯子，透過射擊孔向外望去。只見一百多個清兵舉著旗幟刀槍，正騎馬飛馳而來。
姜楷道：“韃子這是唱的哪出戲，騎兵還能跳墻進(jìn)來嗎？”
葛明鑒道：“韃子可能是過來試探寨中虛實?！?p> 清軍戰(zhàn)馬速度越來越快，揚(yáng)起的塵土在空中形成黃色的煙云，馬蹄踏地的聲音，震動著圍墻。在陽光映照下，清軍盔甲鮮明醒目，刀槍閃著寒光，再加上不停地狂呼亂叫，頗有些氣勢。有些寨丁受不住壓力，慌忙點銃射箭，可是在射程之外，沒有傷到清兵。
葛明鑒急忙喊道：“大家等韃子靠近再打?！?p> 須臾，清兵馳到近前，紛紛射出箭矢，射傷了十多名寨丁。
沈迓用鐵錐撥開羽箭，急切地喊道：“快向韃子射擊！”
等到寨丁們還擊時，清兵已策馬離開。沈迓破口大罵道：“他媽的，這仗打得太也窩囊！”
姜楷安慰道：“沈寨主，韃子騎兵只是威懾而已，大家做好準(zhǔn)備，主要防備韃子步兵?！?p> 沈迓道：“此處有我指揮即可，姜先生到碉堡里去幫我兄長！”
姜楷道：“我去看看沈大人，鑒兒陪我過去！”
葛明鑒搖頭道：“姜叔叔，我還是在這里殺韃子痛快！”
姜楷點了點頭，立即轉(zhuǎn)身離開。
卻說清軍騎兵返回后，步兵排成戰(zhàn)陣，騎兵押后，再向?qū)O受寨攻來。前排清兵手舉盾牌，后面是弓箭手，還有些清兵扛著梯子。
葛明鑒見清兵撇開寨門，直奔寨墻而來，對沈迓說道：“沈寨主，寨墻不高，韃子爬上墻后，可直接跳下來。盡量不要讓韃子靠近，用銃箭逼退韃子?！?p> 沈迓大聲喊道：“弓箭手在墻下面準(zhǔn)備拋射，火銃手站在梯子上，聽我命令再射擊！”
當(dāng)清兵行進(jìn)至五十多步時，沈迓親自敲響梆子，寨丁們銃箭齊發(fā)，清兵亦射箭還擊。銃箭發(fā)射的越來越密集，雙方不斷有人倒下。過不多時，清兵攻到了圍墻下面。清兵們架起四個木梯，爬上墻頭，同守墻寨丁拚殺。
沈迓把一個探頭的清兵刺下墻，接著舉起一塊石條，打斷清兵的梯子。有個身高體壯的清兵爬上墻頭，揮刀砍死防守的一名寨丁，跳下墻來。兩個寨丁迎上前，被清兵舞動雙刀砍倒在地。
葛明鑒跳下梯子，手持鐵棍沖向這個清兵。清兵左手刀格開鐵棍，右手刀斜劈過來。葛明鑒急忙低頭，鋼刀擦著頭皮而過。清兵快步進(jìn)擊，雙刀上下翻飛，殺得葛明鑒步步后退。葛明鑒猛然變換棍招，使出大開大合的招式，如疾風(fēng)暴雨般攻上前來。清兵未及變招，雙刀被鐵棍打飛。
葛明鑒迅速來個突刺，把清兵刺倒在地。接著又爬上梯子，但見清兵攻勢更加猛烈。旁邊的一個寨丁中箭倒下，鳥銃還留在射擊孔里。葛明鑒抓過鳥銃，只見里面已裝好火藥、鉛彈，火繩亦點燃，忙瞄準(zhǔn)一個清兵扣動扳機(jī)，將其打倒在地。
在不遠(yuǎn)處，沈迓站在一張大方桌上，拉開大弓向清兵射箭，寨丁們亦是用各種武器殺敵。雙方殺紅了眼，不斷有人倒下，戰(zhàn)況愈來愈激烈。
沈迅見清兵重點進(jìn)攻圍墻，與姜楷從碉堡里走出來，冒著箭雨，指揮村民運(yùn)送武器、彈藥，救護(hù)傷員。清軍見久攻不下，撤退休整。沈迓見寨內(nèi)箭矢漸謦，火藥鉛子亦不多，急忙帶領(lǐng)寨丁收集清軍射入寨內(nèi)的箭簇，但獲取能用的箭矢并不多。
沈迅看著村民們抬走傷亡的數(shù)十個寨丁，皺眉道：“韃子不要命地攻寨，我們有著地利之優(yōu)，還損失這么大?！?p> 葛明鑒道：“如能在寨墻上擺放虎蹲炮，韃子可不敢這般猖狂?！?p> 姜楷聞言大喜，一把抓住葛明鑒的手，樂滋滋地說道：“多謝鑒兒提醒！”
葛明鑒茫茫然，不明所以。只見姜楷走到沈迅面前，說道：“沈大人，可用兩個梯子和木板做成臺架，把虎蹲炮搬到臺架上，用鐵丁釘住鐵爪，這樣就可變成移動炮臺?！?p> 沈迅道：“如此甚好，可是火藥鉛子所剩寥寥無幾?！?p> 葛明鑒插話道：“可用小石塊代替鉛子?！?p> 姜楷道：“天快黑了，先集中火藥轟上幾炮，把韃子打退，再另想他法?！?p> 沈迅嘆道：“現(xiàn)下只能按先生所說的去做了?！狈愿勒≌襾砟窘?，很快做成移動炮臺。
清軍再次攻近圍墻時，寨丁們發(fā)射虎蹲炮，轟倒一片清兵。清軍見圍墻處亦有火炮，忙轉(zhuǎn)攻別處，可是寨丁們馬上把虎蹲炮搬過去轟擊。清軍見處處皆有火炮，大為驚懼，沒有再行進(jìn)攻，馬上撤兵回營。
天黑后，葛明鑒見暫時沒有戰(zhàn)事，即與沈家兄弟、姜楷打了招呼，急急忙忙地去看戚玉英。
來到門口，只見女傭開門出來，微笑道：“公子，戚姑娘念叨你一天，我端來晚飯，她也不吃，要等你回來一起吃。剛才聽到腳步聲，她就說是你回來了。公子快進(jìn)來，我到伙房去煎草藥?！?p> “多謝嬸嬸！”葛明鑒忙把鐵棍放在門旁，快步走進(jìn)屋里。
屋內(nèi)點了一支蠟燭，戚玉英正坐在床邊梳著長發(fā)。見葛明鑒進(jìn)來，她趕緊將頭發(fā)梳成雙丫垂練鬐，別上銀簪。雖是大病初愈，可在燭光映襯下，蒼白的臉色顯出些紅潤，眼中盡是柔情。
葛明鑒心頭一蕩，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英……英兒……”
戚玉英關(guān)切地問道：“鑒哥哥，今天仗打得不順嗎？我的病快好了，明天陪你一起打韃子?！?p> 葛明鑒坐在戚玉英旁邊，拉著她的雙手，熱切地望著她，深情地說道：“不管韃子怎樣兇惡，我都要拼命保護(hù)好英兒?！?p> 戚玉英眼圈發(fā)紅，依偎在葛明鑒懷里，葛明鑒雙手抱緊她。戚玉英閉上眼睛，呢喃道：“鑒哥哥！”
二人擁抱著，不覺過了一頓飯時間。外面?zhèn)鱽砟_步聲，戚玉英忙起身坐好，說道：“鑒哥哥，飯菜快涼了，咱們趕緊趁熱吃飯！”
葛明鑒答應(yīng)一聲，扶著戚玉英坐到桌邊吃飯。
女傭推門走進(jìn)來，把一碗藥湯放到桌子上，微笑著說道：“郎中又開了新的方子，吃過這劑藥，戚姑娘的病就差不多好了?！闭f罷，便趕快走出屋。
吃完飯，又喝了湯藥，戚玉英道：“在床上躺著甚是難受，我要出去散步?！?p> 葛明鑒急忙給戚玉英披上披風(fēng)，拿起鐵棍，小心陪著她走出屋。二人行近池塘邊上的小亭，忽聞淡雅的琴聲響起。曲調(diào)逐漸趨向舒緩低沉，音調(diào)中透出憂愁心緒。接著曲調(diào)又變得高亢急促，似是焦急萬分。
“錚！”琴弦突然斷開，琴音戛然而止，傳來重重的嘆氣聲。
葛明鑒、戚玉英快步走到亭前，只見沈迅正坐在石桌旁撫琴嘆息，二人急忙上前施禮。
沈迅擺了擺手，問道：“戚姑娘的病體康復(fù)了嗎？”
戚玉英道：“多謝沈大人關(guān)照！小女子的病已好了。適才聽聞大人奏琴，不知有何憂愁之事？”
沈迅道：“寨內(nèi)彈藥、箭矢快用盡，我正苦思破敵之策，卻不得其法，請你們幫助出個主意?！?p> 戚玉英沉思片刻，說道：“大人，小女子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沈迅騰地站起身來，急切地說道：“戚姑娘快說來聽聽！”
牧云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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