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對錯之分,只是看你在什么角度看問題。
就像現(xiàn)在的安東尼奧,他躺著仰視司高明,那么他不論做什么都是錯的,只因他倒在地上,他是失敗的那一方……勝利者永遠都是對的。
奄奄一息的安東尼奧嘴角吐著血沫,只剩下冰冷的感覺占據(jù)著他的思維,他以前很害怕死亡,他現(xiàn)在卻感到無所謂,可能他正在慢慢死去,要知道等待結果的過程是最痛苦的,明知結果反倒覺得無所謂。
另外,他也終于完成了自己的夙愿,像男人一樣去決斗,牛仔間的對決。
司高明面無表情地立在他的身邊,冷冷地問道:“你們把詹妮弗抓到哪里去了?”
“真正的男人,是不屑告密的!”
他殺了很多人,也見過很多人死時的慘狀,和以往經(jīng)歷對比,即將死亡的安東尼奧不過是如白米一樣無味。司高明從腰帶上拔出匕首比劃了一下,然后彎腰對準安東尼奧的手指,接著抬起腳,腳后跟對準著刀背:“男人也怕痛的。”
安東尼奧皺著眉頭,仍舊什么也沒有說。
狠狠地踏下去。
悶哼的聲音,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本就蒼白的臉變得面無血色,如同上了一層白油漆般。血液汩汩流出,安東尼奧緊閉著眼,咬得后槽牙格格響,依舊沒有泄密。
司高明驚奇地“咦”了一聲,驚奇的是這個家伙竟然能夠在虛弱的狀態(tài)下忍著痛沒有叫喚出來,不過他對這種家伙沒有什么好感。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這些人有的很仗義,有的很瀟灑,甚至有的人極其有魅力,但是務必要記住一點,他們是罪犯!在進行犯罪行為的時候,對受害人可是沒有那么“有魅力”。所以司高明不會去憐憫這樣的人。
他將斷指踢到一旁,把沾染血跡的匕首重新照著剛才的姿勢,不過對準的是另外一個部位,男人最重要的部分,下部分。
因此安東尼奧面臨著最困難的抉擇,究竟是要成為意志完整的男人,還是要成為身體完整的男人。
無論做出什么選擇,都是他另一部分的恥辱。
打量著安東尼奧面部表情復雜地變幻著,司高明笑了笑,對于任何一個男人來說,哪怕是臨死的男人來說,這都是一個很艱難的抉擇,誰也不愿意在死后,軀體成為別人的笑柄。生前已經(jīng)是個笑話,死后為何又要變成笑料。
安東尼奧的嘴角抽動著,他的眉毛止不住地抖動,嘴里在嘟嘟囔囔著什么聽不清楚,糾結著糾結著,終于是妥協(xié)了一般,垂頭喪氣地說道:“住……住手,你這個惡魔,很難想象會有人以踐踏別人的尊嚴為樂?!?p> 司高明搖頭說道:“這只不過是不得已的手段,只要你乖乖告訴我詹妮弗的下落,不就免遭這么多罪了……”
說著說著,司高明突然意識到什么,他臉色變得很難看,急忙說道:“你這個家伙!難不成是在拖延時間!”
“哈哈哈哈哈哈!”安東尼奧躺在地上,肆意地大笑著,也可以說是在放肆地嘲笑著,“可憐!可悲!你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估計他們這個時候已經(jīng)回到了天使島(Angel Island)!”
惱羞成怒的司高明恨不得現(xiàn)在一槍就結果了安東尼奧,但是他沒有,他拋下由于失血過多而虛弱十分的安東尼奧,自己則飛奔下樓。
樓下的門緊緊合上了,昏黃微弱的燈光顯得有些兒壓抑,卡里姆滿臉憂郁地獨坐在客堂中的卡座上,面前擺著瓶威士忌,那兩聲槍聲讓他驚心膽戰(zhàn),他打消想要沖上去一探究竟的念頭,不是他膽小怕事,而是他擔心自己承受不了如果是司高明中槍倒地的事實,他只好邊喝著酒,邊向上帝祈禱司高明沒有什么事。
當他看到神色倉皇的司高明飛奔下來,整個人生都沒有松過這么舒暢的氣,他激動不已,甚至眼角都稍微有些濕潤。
在這種情況下,男人之間別扭的情緒早已經(jīng)被拋之九霄云外了,卡里姆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抱住司高明,不斷地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你沒事就好!”
被卡里姆的熊抱搞得快喘不過氣來的司高明哭笑不得,艱難地推開了卡里姆熱情的擁抱,連忙說道:“上面那個叫做安東尼奧的家伙,你給他做個簡單的包扎,就像你經(jīng)常給我做的那樣,保證他不要斷氣就好?!?p> “什么?你要我去干這種事?”卡里姆同樣也用力地推開了司高明,帶著不滿地情緒說道,“你他娘的混蛋,自己往火坑跳不說,又想把我一起拉進火坑里去!惹了尼彌西斯的人,我以后還怎么開店!”
“你對他們很了解?”
“我只知道他們是勢力很大的組織……”
“那不就行了,說不定他們連咱們只會吃甜甜圈的警察們都打不過,不了解就等于不強大,你還怕什么?!彼靖呙鞑荒蜔┑財[手說道。
“你這該死的唯心主義者!”
卡里姆沖著頭也不回就往外走的司高明的背影憤憤而道:“你這又是要去哪里!”
司高明打開門,身影融入了外頭的光影,就像置身于拉圖爾的油畫中一樣,他淡淡地說道:“牛仔解決完了戰(zhàn)斗,自然是要去解救他的姑娘?!?p> 看著司高明那副做作的模樣,卡里姆簡直犯起了惡心,他捂著肚子裝作欲要嘔吐的模樣:“快滾快滾,又要把我拉來蹚渾水,我這是造了什么孽?。 ?p> 說是這么說,但卡里姆還是在司高明走后,小心翼翼地上到屬于他但是他從未踏足的樓上。
他穿梭在極富情調的紫色柔光中,姑娘們被槍聲嚇得躲進了屋子里,即使沒有見到女孩們,光是看到這里的布置,聞到這里的芬芳香味,也不免叫人動心,甚至是腹下騰起股莫名火來。
卡里姆乘著電梯來到了辦公室,先前痛毆過他的安東尼奧茍延殘喘地躺在地上,冷眼靜看卡里姆緩緩地走到自己的身旁,他心里毫無波瀾,想著自己的死期終于是來到了。
可沒想到卡里姆卻在他旁邊蹲了下來,用手撥弄著他的斷指,頗為感慨:“沒想到成了這幅鬼樣子……本來我還想要不要報復性地踢你幾腳,不過現(xiàn)在卻是慈悲心大于報復心?!?p> 安東尼奧虛弱地咳嗽了幾聲:“咳咳……廢話少說,是男人,就給我個痛快的!”
卡里姆埋怨說道:“我可不想殺了你,對我沒啥好處。不過我要救你,至少能夠避免司高明在我耳邊囔囔個不停?!?